第19章 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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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刻,舒景同突然聽見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很難形容,他覺得那像是一道虛無縹緲的風,又或者是微微湧過的海浪,也可能是一道溫柔的月光。

總之虛無縹緲,卻在關鍵的時刻掠過,掃掉了他心頭驚懼混亂,讓他頭腦一清,得以冷靜下來。

舒景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隻小小的白色金吉拉出現在他的身前。

原本經過這些年,他的精神體強度增強了許多,變幻出來的精神體體量已經可以變得十分巨大。算是向導學院中的佼佼者之一。

隻是這個時候,他本人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具像出的精神體都很勉強,體型自然也非常小。

那隻純白色的小貓麵對著爬向自己的恐怖怪物炸了毛,弓起身體豎起了尾巴發出淒厲的叫聲。

沒有用,舒景同絕望地想,向導的精神力在這樣的時候,能有什麼用?

他一點點地後退,後背碰到了冰冷的牆壁,已經沒有路了。

黑色長發的怪物從那具被抽乾了的屍體上下來。黑油油的長發撇下那具癟下去的身體,趟過地板上濃稠的血泊,把緋紅的血液塗抹得滿地都是。

它看到了舒景同和那隻小小的貓,露出一臉歡快的神色,笑盈盈的腦袋在頭發的支撐下,東倒西歪地朝著他們爬過來。

小小的雪白|精神體守在舒景同身前,抖著細細的後腿,努力發出威脅的吼叫。

舒景同彎月要把它抱進懷裡。

左右都是要死了,他不忍心讓自己的半|身先受那個罪。

蚊子一樣的長長口器越來越近,視線的餘光,甚至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麵掛著的肉塊和血跡。

舒景同抱緊了依偎在自己懷中柔軟的小貓。

一梭從天而降的子彈攜著呼嘯聲,密集地沖擊進那個怪物的腦袋。

被密集的子彈連番擊中的頭顱露出錯愕的表情。

雖然在瞬間就被子彈射得千瘡百孔,但它居然還活著。動作極為敏捷地,骨碌碌地滾向一邊。那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十分擬人地回轉動著,似乎想要逃跑。

一隻黑色的軍靴天而降,攜下墜的重力一腳踩向那顆頭顱,把那個畸變的腦袋連同那些濃長的黑發一腳踩碎。

紅色的血和一些顏色古怪的液體嘩啦啦糊了舒景同一臉。

不知道是屬於怪物,還是剛剛被它抽空血液的人。

來的是一個哨兵,女性,紮著一條垂在腦後的麻花辮,穿著飛艇護衛隊的服裝。

她手持一把舊時代遺的不算特別先進的長|槍,月要部和胯部掛滿了各種武器,鷹翼一般寬大的翎羽正在從後背消失。

那姑娘是拆開屋頂跳下來的,落地的時候一腳踩死中了她一梭子彈的怪物。看見舒景同的時候吹了一個不太文雅的口哨。

「哇偶,一隻小貓向導。」她彎月要用手指勾了勾舒景同懷裡那隻小貓的下巴,也不用眼睛看,抬手就射出一串子彈。

屋頂陰暗的角落裡,一隻披散著頭發的怪物,靈活地扭動腦袋,避開子彈一路順著牆壁溜走。

至怪物突然出現到現在,時間隻過去了短短片刻。但在這些從小被溫養在白塔中的花朵來說,仿佛已經在渡過漫長而恐怖的地獄裡走了好久。有兩個同伴在短短的混亂中死去,被抽乾了的屍體至今乾癟癟地泡在血泊中。

舷窗外的天空中,護衛飛艇的哨兵們終於出現。

他們或乘騎著自己的精神體,飛翔在半空中,和簇擁在飛艇外的人頭怪物展開戰鬥。少量擁有禽類精神體的哨兵,更是直接半獸人化,在身體的背後化出鳥類的翅膀,靈活地飛行在天空。

哨兵們和畸變種沖撞到了一起

扒拉在玻璃窗外的怪物們被新鮮的血肉吸引,有不少紛紛轉移目標,嘻嘻哈哈笑著,嚶嚶怪叫哭著,搖搖晃晃沖著哨兵們去了。

「所有的人行動起來。拉上窗簾,用桌子堵上破洞。」進入艇艙的那位女哨兵站在原地不動,開槍追擊著怪物,同時開始發布指令。

「外麵的怪物交給哨兵。隻要封住玻璃,那些怪物看不見得到話,就不會再想要進來。」

飛艇飛行在半空,在怪物的沖擊下搖搖晃晃。破了口子的地方刮進來強力的風。透明的玻璃戶外貼著那些流著口水的恐怖人頭。

艇艙內部一片狼藉,死去的屍體,怪物的殘軀,滿地的血。

每一個人的腿都是軟的,沒人敢去那些窗戶邊。

舒景同好像又聽見那種奇怪的聲音。

所有人裡,大概隻有一個穿著黑色運動衣的女孩在跑動,她踩過那些粘稠的血液和垃圾,伸手去拉下長長的艇身兩側的一道道窗戶擋板。

她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在做這件事,隻是剛剛太過混亂沒有人注意到。她飛快地在淩亂和搖晃的飛艇內部穿行,當著窗戶外那些古怪的人臉伸出手臂,嘩啦一下合上玻璃窗上的遮陽擋板,把那些古怪的視線擋在外麵。

「你也去。」女哨兵踹了舒景同一腳,她對所有發愣的人吼道,「不想死的就動起來。想死的可以現在就跳下去,還能省一點飛艇的能量。」

舒景同踉蹌了幾步,奇怪的是心底無法控製的那種恐懼仿佛莫名消散了不少。他咬咬牙,爬到刮著颶風得到缺口附近,去抬起那張翻倒在地上的寬大餐桌,用以堵被怪物啄開的破洞。

刺耳的槍聲幾乎貼著他頭皮響起,一隻貼著洞口想要爬進來的頭顱被女哨兵的子彈擊碎,就黏在洞口外,死不瞑目地伸出長長的舌頭。

舒景同強迫讓自己不去看它,努力逆著強風頂桌子。

有一個人從另一邊過來給他搭手,舒景同抬頭一看,是和他一樣蒼白著臉色的妮可。

出身貴族家庭打扮無一不精致的妮可,這個時候和他一樣一頭亂發,滿身血汙。從另一邊哆哆嗦嗦伸出手抬起桌子,對他點點頭。

兩人抖著腿,一起用力,寬大的餐桌終於被頂在破口處,飛艇內亂刮的颶風一下停止了。

或許是那種一直若隱若現響起的神秘聲音。

又或許是在混亂一片的時候,有了發布指令的人,大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癱軟在地上的乘客們逐漸站了起來。

有人哆哆嗦嗦地,去幫忙拉下那些遮蔽陽光的擋板。也有人幫忙頂住開了口的艇艙,還有找來膠帶合力封死被桌子堵住的缺口。

窗戶一道一道被關上,圍在外麵的畸變物們看不見飛艇內的人,終於散開,改為去追逐那些飛行在飛艇外的哨兵們。

艇艙內,最後一隻亂躥的人頭也被紮著麻花辮的女哨兵踩在腳下。

充斥著槍聲和尖叫還有亂流的空間終於安靜了下來。

從遮陽板細微的縫隙裡,依舊可以窺視到外麵的天空裡,哨兵和怪物的戰鬥激烈地進行著。

殘酷的戰鬥並沒有結束,危險也絲毫沒有解除。

隻是在昏暗下來的空間裡,得到了片刻珍貴的寧靜。

驚魂不定的乘客回了魂,喘出一口還活著的氣息。

舒景同脫了力癱坐到了地板上,

滿地的血和屍體。但萬幸的是,他們還活著。

那個剛剛踹了他一腳的女哨兵,向他伸出手來。

舒景同看著那隻手。

那是一個女性的手,比他的手還小上一整圈,纏著繃帶,有著粗糙的老繭,遍布血汙和泥跡。

但那隻手卻很有力,穩穩地

握住了他,隻一下就把癱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

這是一個或許比他還年輕,個子也沒有他高的女孩。隻因為是哨兵,就有著這樣千錘百煉的手。

她用這雙手,剛毅果決地救下了這裡所有的人。

女哨兵把他拉起來,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笑了起來,

「哎呀,這還是我第一次拉到向導的手。」

她身上沒有貴族的軍銜,隻是一個平麵出身的普通哨兵。但她有著很開朗的笑容。

舒景同張開嘴想說點什麼。

變故就發生在那一瞬之間。

在所有人剛剛放鬆下來,以為至少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

飛艇的頂部,沒有什麼燈光的陰影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缺口。那個洞口的邊緣滴滴噠噠下落著酸性的液體,是被某種強酸腐蝕出來的。

那個特別巨大的頭顱,不知道什麼時候,趁著混亂,避開所有人的注意,悄悄鑽進了飛艇的氣球和艇艙之間空隙裡。

在那個隱秘的地方,用他強腐蝕性的口水舔出了一個洞口。

它默默潛伏了不知道多久,瞅準時機,趁著年輕的女哨兵笑起來的時候。尖利而具有倒刺的口器,從洞口瞬間穿進來,一下就貫穿了那個年輕的女哨兵的身體,把她整個提起來,向外拖去。

潛行,伺機而動,精準攻擊,先解決唯一的強者。

簡直就像擁有智慧和思維一樣。

被利器貫穿的哨兵陷入了昏迷,耷拉著腦袋垂下手,身軀被穿在長長的尖刺中往上提,紅色的血液順著她的手指滴在舒景同的臉上。

從天而降的強大哨兵在片刻之前是他和這裡所有人鼓起勇氣的動力。

可是轉眼間,連哨兵都死了。

紅色的血一大滴一大滴砸在他的臉上,

這一定是噩夢吧,一個接一個的噩夢,舒景同想,沒完沒了,就像是地域一樣。

一隻挽著運動衣袖口的手從他眼前伸過來,抓住了半空中哨兵流血的手。

那人的手臂和所有向導一樣白皙而纖細,冷靜的麵孔上沾著一點血。

是林苑。

林苑一把握住哨兵的手腕,被怪物強大的力道帶著,雙腳幾乎要離開地麵。

但她沒有鬆手,細細白白的兩隻手臂握著哨兵流血的手掌,努力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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