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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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譚樹突然停了下來,以手擊掌。「我見過那個向導的。」

倪霽聽到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出現停頓,徑直從他身邊經過。

「餵,倪霽。」譚樹喊他,「你記不記得,剛剛那個向導我們見過的。就在前兩天。」

他喊住了倪霽,語氣輕鬆,像是同學好友之間的閒聊。

仿佛片刻之前,咬牙切齒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你在來的時候,不是救了一飛艇的向導嗎?那個向導,就我們剛剛見到的那個,也在裡麵呢。」他笑著看倪霽,仔細觀察倪霽的反應,把後半句話的尾音拖長了,「你有印象嗎?你說是不是還真巧哦。」

哨兵的眼神和觀察力一向很好,記憶力也非常強大。

他剛剛在盛怒之中沒有留意,這會走了一段,逐漸地想了起來。

他見過那個向導,不過就在兩天前。當時,在飛艇中那一群失魂落魄的向導中,這個姑娘鎮定得惹人側目,生得也美,雖然他不過隨便看了幾眼,也在記憶中留下了印象。

譚樹口裡說著話,眼裡打量著倪霽的態度。

倪霽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冷淡的神色紋絲不動,甚至連瞥向自己的眼神都和從前一樣,淡漠中微微帶著點涼意。

但譚樹覺得自己敏銳地抓到了點什麼,有一種異常輕微的緊繃在倪霽身上出現。那種感覺微乎其微,幾不可察。卻還是被他抓住了,他覺得倪霽那冰川一樣毫無表情的麵孔底下,沒準藏著點什麼秘密。

譚樹開始認真回想,他發現自己居然不止見過那個向導一次。

前一段時間,就在伯爵遇刺的那場晚宴上,這個向導也在現場。

當然,當時譚樹並沒有注意她,隻是知道宴會場上有這麼一個人。她是一則緋聞中的主角,依稀是關於被未婚夫退婚了之類的事件。

在那場晚宴的後半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倪霽身上,他總覺得那天的倪霽有一點點的怪。

他現在想了起來,當時,所有人在大廳脫衣驗傷的時候,倪霽的目光朝著向導那一邊看過去了幾次。

他是了解倪霽的,倪霽是是一個從來不會對向導有什麼興趣的人。

那一天,當著那麼多人,脫了衣服的他看的是誰呢?

會不會也是這個向導。

可能隻是巧合,但譚樹覺得世界上本沒有那麼多的巧合。

「讓我好好想想,她叫什麼名字來著?我聽過的,被江陽朔退婚的向導。好像是姓林,」最後他說,「對,姓林,林苑。」

在林苑兩個字說出口來的時候,他看到倪霽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很不好看。

譚樹就笑了起來,仿佛終於被他拿到倪霽什麼不為人知的把柄。

每次麵對倪霽的時候,對方總是一幅遊刃有餘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很挫敗。

他拿不住倪霽,他甚至覺得老師也拿不住這個家夥。

之所以拿不住,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倪霽在意的事了。

他孤身一人,無父無母,至親好友都死個精光。

像那壁立千仞的山峰,孤居人世,無牽無掛,也就無所畏懼,沒有可以拿捏的軟肋。

但如果他有了在乎的人呢?

對了,當初倪霽能從軍管處提前脫身,聽說也是一個向導為他平的冤。

又是向導。

這可真有意思,譚樹想,如果這一次倪霽死不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那個向導的事。

譚樹又開始看一直拿在手裡的地圖。地圖上悄悄標記了一個隱秘的記號,是隻有他知道的,那個新出現的怪物巢穴。

那種可怕的怪物,不隻一隻,大量地蟄伏在裡麵。

他精心預謀了很久,想在這個汙染區裡解決了倪霽。但他心裡又總是隱隱覺得,自己未必能夠成功。倪霽的強大,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以至於他總覺得,不論任何陷阱都不一定保險。

那個家夥總是會在最後,又和惡鬼一般,重新從地獄中爬回來。

譚樹心裡想著事,就沒再留意到倪霽看他的眼神。

倪霽的雙眸先是冷了下去,隨後慢慢沁上一層涼意,像是秋瓦上結的寒霜,冷中透著一點微微濕意。

他的手從口袋裡伸出來,走過來,長臂一攬,攬住了譚樹的肩膀。

「小樹。」倪霽低頭,湊在譚樹身邊問,「你進過多少次汙染區?」

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們經常這樣攬著彼此的肩行走。但自從這一次回來,倪霽已經沒再做過這個動作了。

「多,多少次?有好幾次吧。」譚樹不明白倪霽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幾次?」倪霽手指用力,收了收他的肩頭,低笑了一聲,「你知道嗎?我進出汙染區一共380次。」

「放下你的地圖吧。」他的手指在譚樹肩頭按了按,鬆開了手,「應對汙染區裡的一切,從來靠的不隻是紙上的資料。」

他留下最後一句話,臉上再無表情,抬腿向前走去。

譚樹隻覺自己莫名出了一背的冷汗,心懷惡意的人總是容易慌亂。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他總不會知道了吧,這不可能。

他在後麵,死死盯著倪霽。

好在倪霽留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就沒再多話,腳步也不再停頓,率先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倪霽負責開路,這是出發前安排好的工作。他也一直很服從。

前麵的街道筆直,明亮,空無一人,看上去很完全。

但譚樹心裡知道,就是那裡。

隻要倪霽再往前走一點,就會有無數黑色的手臂湧出來,抓住他,把他一路拖進深淵。

譚樹手裡緊緊握著那張秘密地圖,站在隊伍的最後,站在一個確定自己安全的區域。

他看著倪霽一步一步前進的背影,心中突然覺得有些緊張。

那是他少年時期的英雄和偶像,也曾經是他的兄弟和好友。如今他要看著這個人去死,親手把他推進自己為他準備的地獄。

倪霽一直向前走著,就在譚樹的心繃緊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最後看了譚樹一眼。

「怎,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譚樹隔著很遠的距離,有一點緊張地問。

身後襯著星光流轉的夜空,站在那裡的倪霽突然就笑了,一種放下了,釋然的笑。

他告別似地揮了揮手,張腿向前走。

剎那之間,無數漆黑的手掌,從巷子裡湧而出。

人手般的五指,可無限延長的柔軟手臂,像從地域之門中湧出的黑色索命繩,成百上千地蜂擁而出,一下抓住了倪霽的手臂和腳踝,把他一路拖進了巷子中。

他甚至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

終於。譚樹心裡一鬆。

終於解決了嗎?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欣喜,還是該失落。

有一點悵然若失。

隻下一刻,天地倒轉,巨大的失重感傳來。

不知道從哪裡遊出的一隻黑色手臂,纏著了他的胳膊,把他倒提上了空中。

「救……救我!」譚樹驚惶失措地大喊。

詭異,柔軟,麵條一樣長長的黑色手臂,仿佛被什麼東西吸引似地,一條一條爬出來。

從四麵八方,從隊伍後麵,汙黑不見盡頭的巷子裡爬出。

隻沖著他一人,緊緊地纏繞上他的手臂、肩膀、脖頸。

那些手掌層層地疊上來,往裡鑽,纏繞在倪霽的手剛剛按過的肩膀。把譚樹整個人吊起,拖向黑不見光的陰影中。

哨兵們剛剛向倪霽消失的位置跑。這會反應過來,又向著相反的方向趕來營救,脈沖槍的光芒亮起,來回掃射,掃斷了無數漆黑的手臂。

但纏著譚樹的手臂層層疊疊,源源不斷。

那些被搶擊碎的手臂,掉落在地上,像粘稠的液體一樣蠕動著匯聚起來,很快又恢復如初。殺不絕,斬不盡,源源不絕。

想要從其中救出人來,除非有極為強大的火力,既能夠一舉切斷所有的黑手,又能不傷到被卷在其中的譚樹。

「快,快拉我出來!」譚樹死死扒拉著巷子口的磚牆,吼得撕心裂肺。

「拉我,混蛋,拉我出去!」

「我不想死,不想死!救命!」

沒有人敢過去拉他,沒有人想靠近那些柔軟的怪異的黑色手掌。哨兵們隻能站在遠處來回掃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長一點一點被拖進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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