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世界四(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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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扇抬起頭,粉白的眼瞼如同杏核般紅腫,卻絲毫不折損其美貌。挺翹的鼻尖泛著紅,和柔軟的唇瓣是同一顏色。雙眸宛如被清泉浣洗過,水波瀲灩,透著幾分楚楚可憐。

小毛驢險些遭遇橫禍,隻不過是她哭聲連連的誘因。令寶扇心內不安的是,今日受難的是小毛驢,他日未免不是自己。她身子柔弱,手無縛雞之力,雲凝峰任何一位弟子,都能使用蠻力,將她束縛禁錮。寶扇聲音輕顫,如同輕柔的蒲葦,倒在謝文英懷中,尋求一絲絲安慰。

「我怕……」

害怕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謝文英眸色漸深,思緒轉動,不等他想出妥當的辦法來,便被柔若無骨的手掌抓住了手臂,輕聲細語道:「這世間諸多危險,我怕自己一時不察,便要丟掉性命。」

光是聽著寶扇所說,想象到香消玉殞的景象,謝文英的一顆心,好似被高高拋起,墜入深不見底的溝壑中。

謝文英沉聲否定著寶扇的話語:「不會,有我在。」

此話與情愛無關,更多的是責任心作祟。寶扇待在雲凝峰的許多日子,謝文英已經習慣保護她,照料她,對於寶扇突發的心疾,他也能遊刃有餘地處理,不似最初時那般手足無措。謝文英已經習慣了寶扇的柔軟脆弱,或者說,他已經如同溫水煮青蛙般,將寶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一事,當作了稀鬆平常的事情。

寶扇的情緒逐漸平復,謝文英起身離開時,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著的緋紅外衫。他黑眸微緊:依照寶扇的脾性,很少穿這樣姝麗的顏色。

但謝文英並沒有開口詢問,他覺得自己有些古怪,竟然開始注意起女子的穿著打扮,這樣著實不該。謝文英心道:還是要勤加練習劍法,才能祛除雜念,心性清明。

待屋內重新恢復寂靜,寶扇才踩著錦緞繡鞋走下了床榻,她用溫熱的帕子,輕敷著兩眼的紅腫。看著菱花鏡中,身穿緋紅外衫的自己,寶扇柳眉微蹙。

菱花鏡中,她麵容微白,本應該是與這般艷麗的衣裳不相襯的,但唇瓣上的桃紅粉意,與緋麗顏色交相輝映,顯現出別樣的美感。隻是寶扇無心觀賞,輕巧地將身上的外衫褪下,換了一件淡色衣裳。想起白季青的說辭,寶扇眉眼微暗,若當真是其餘弟子的衣裳,為何替她換衣的,不是動作輕柔的女子,而是強硬有力的男子。

寶扇雖然意識不清,但那炙熱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讓人無法忽視。她好似被一隻無名的野獸盯上了,將她視為盤中餐,手中物。寶扇眉目舒展,心中坦然。

她這般柔弱可憐,隻會屬於謝文英。同樣地,正義凜然的謝文英,也隻能歸屬於她一人。

寶扇去見小毛驢時,它正趴在馬廄裡,平日裡炯炯有神的兩隻眼睛,現如今無力地耷拉著,前蹄彎曲,後踢繃直,連尾巴也沮喪地向下垂落,沒有半分精神。

聽到聲響靠近,小毛驢豎起耳朵。寶扇的柔荑輕輕撫扌莫上它的毛皮,脖頸的左下方是極其突兀的白,缺少了油光水滑的鬃毛,顯得可憐又可笑。寶扇的手掌極輕,聲音也軟綿綿的,讓人不禁軟下身子。

溫柔鄉,動容的不僅是人,連萬物生靈也不例外。

小毛驢來了精神,伸直四隻蹄子,發出輕快的嘶鳴聲。寶扇輕聲道:「還這般好動,這次隻是損傷一點毛皮,下次……」

她輕輕拍打著小毛驢的驢腦袋:「下次,你就要被旁人當作膳食。」

寶扇是知道小毛驢無事的,畢竟她與百味相處了許多時日,早已經清楚他的脾性。若是小毛驢被當作了膳食,百味的火氣定然不似那日般平淡。膳房眾人,隻知道百味性子靦腆,偶爾發火的舉動令人心驚,卻不知那火氣已經是平淡,因為小毛驢是被關在膳房,而不是去了食盒。寶扇是要借助此次機會,擺明自身的處境——她身子虛弱,在雲凝峰算得上無依無靠,連牽到雲凝峰上的小毛驢,都可能處於危險,何況是她呢?而唯一能被她依靠的,便是謝文英。

謝文英已然將她收入羽翼下,比起剛上雲凝峰時,他對寶扇那單薄的責任,此時這種保護的念頭,更像是從心底滋生,與骨肉纏連,密不可分。

膳房眾人受了責備,卻是丁點委屈都不敢喊出。畢竟是他們心甘情願為曲玲瓏做事,沒有顧忌旁的後果。這幾人雖然未與寶扇深交,但見過百味與寶扇相伴而行,身姿柔弱,弱不禁風。聽說這位柔弱的寶扇姑娘,甚至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淚水漣漣,傷了身子。膳房眾弟子麵容發燙,心中慚愧:他們有幸能運行靈氣,進入雲凝峰練習武功,本應該匡扶正義,卻做出欺負弱小女子之事,著實不該。

曲玲瓏想找膳房的眾人,一同「討伐」謝文英的不講情分,隻知道護著那柔弱的寶扇,麵對她卻是冷麵羅剎。但膳房眾人正心中愧疚,看到曲玲瓏的身影,也莫名覺出幾分不自在。不等曲玲瓏說了幾句,便尋了借口,匆忙出門去了。曲玲瓏舊的怒氣未去,反而增添了新的煩悶。直到打開木匣,看到光彩奪目的赤尾鳳凰寶珠簪,曲玲瓏月匈腔中的鬱氣,才堪堪去了幾分。

她剛簪入發間,便聽到外麵腳步匆匆,叫嚷著:「師父回來了!」

曲玲瓏手心一抖,險些將發簪摔落於地。得知師父回來的消息,曲玲瓏心中歡喜,推門向外走去,一時間忘記了取下青絲間的發簪。

雲凝峰眾位弟子,皆是翹首以盼,對於教他們武功和心法的師父,眾位弟子多有孺慕敬仰。寶扇身形纖纖,宛如早春細長的柳樹枝子,柔韌至極。隻是雲凝峰弟子中,有年輕氣盛,行事莽撞之輩,險些沖撞了寶扇。最終是謝文英將她拯救出困境。寶扇微微揚起瓷白的臉蛋,細細瞧著謝文英的神色,與旁人不同,他麵容上無甚歡喜的神色,顯得有些冷淡。

隻是寶扇注意到,他微微發僵的身子,心中清楚,謝文英並非對這位師父毫無師徒情分。

一位鶴發長髯的長者,落入眾人的視線。他精神矍鑠,腳步並不沉重,而是輕盈矯捷。寶扇瞧不出他的年紀,畢竟這世間有靈氣縈繞,眾人的壽命均已延長。隻觀麵相猜測不出年齡幾何,何況是雲凝峰眾弟子的師父,內力深厚,更是深不可測。但寶扇覺得,這位長者定然年歲不小,他雙眸平靜如水,麵對著眾位弟子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情緒流露。唯有經歷太多歲月的人,才能將情緒收起,任憑出現什麼突變,都激不起半分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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