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世界八(五) 種田文裡心懷不軌的遠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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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劉氏眉眼舒展,說道:「打聽得一清二楚。寶扇性子柔弱,因為常年寄人籬下,使得她行事怯懦,但本性是純善的。」

沈劉氏指著剛送過來的外袍:「我兒莫要多想,你年歲不大,卻整日緊繃著一張臉,讓你寶扇表妹以為,你厭煩於她呢?」

聞言,沈雲山眉峰微動,語氣意味不明道:「是她親口所說?」

沈劉氏頷首:「自然。寶扇身為孤女,連字都不識幾個,見到讀書人難免露怯。又因為剛進門時,不小心摔倒,在你麵前鬧了笑話,方才還心中惴惴不安。」

沈雲山倒是沒有想到,寶扇會將被門檻絆倒之事,盡數告訴了沈劉氏,沒有絲毫隱瞞。由此可見,寶扇對沈劉氏的依賴,以及……那摔倒之事,實屬意外之舉,並非有意。沈雲山眉眼微鬆,暗道自己書讀多了,凡事變得多思多慮。

「娘放心便好,寶扇既入了家門,便是家中女眷,我怎麼會心生嫌棄呢?」

夜色漸深,沈劉氏便不再久留。沒一會兒,沈雲山屋子裡的燭火,也被吹滅。

院子中一片寂靜。

床榻上,霜色月光透過窗欞,映照在寶扇的玉顏花貌上,更增添一份純粹清靈之美。寶扇眼瞼微動,長睫輕顫,垂落在身子兩側的手臂,也微微收緊,顯然是做了什麼噩夢。

這夢倒是古怪。寶扇並不身臨其境,反而如同旁觀者一般,看著戲台上的演繹。沈氏雲山,家中貧苦,唯有寡母將他拉扯長大。好在沈雲山爭氣,不僅中了秀才,在日後的科舉中,更是屢次拔頭籌,乘著高頭大馬,回到這貧寒的小鎮,將母親接到京城奉養。而才子,自然少不得一段佳話。村民們都以為,憑借沈雲山這般,容貌清逸,身姿俊秀的書生郎君,唯有村頭李家二女兒,李秋然的容貌,可以勉強與之相配。但當沈雲山的駿馬,停留在李家麵前。好生打扮的李秋然,滿臉羞紅地伸出手。但沈雲山卻看也沒看她,而是朝著滿臉驚詫的李冬然走過去。

眾人這才正視李家這個不起眼的三女兒,李冬然。她模樣比不上同胞姐姐,但也算得上清秀。況且比起李秋然的嬌縱,李冬然心靈手巧,擅長做各種活計,尤其是一雙巧手,能將平平無奇的飯菜,做出各種美味。但李冬然在家中,並不討人喜歡。李家人將各種繁重的活計,壓到李冬然身上。甚至因為憐惜李秋然,讓李冬然順手將兩人的活計都做了。村民們不知道沈雲山何時同李冬然有的牽連。隻是在沈雲山赴遠處求學後,李冬然便常往沈家去,忙裡忙外操持家裡。

在夢中,沈劉氏則是化身吹毛求疵的「惡婆婆」,享用著李冬然的伺候,暗地裡卻看不起李冬然。甚至在沈雲山高中,將李冬然接走之後,沈劉氏還暗戳戳地給沈雲山相看貴女,嗤笑李冬然隻能做妾室。但麵對沈劉氏的磋磨,李冬然百般忍耐,從未還過嘴,也未曾想過向沈雲山告狀。直到沈雲山得知此事,沉默許久,找到沈劉氏長談,言說自己要迎娶李冬然。

沈劉氏自然不肯,但被沈雲山一句「若是換作旁人,哪個能容忍娘的脾氣」,沈劉氏頓時收斂性子。此後,便是沈雲山和李冬然夫妻和睦,細水長流地過了一輩子。兩人之間,雖然有過坎坷,但總歸是很快便恢復了平平淡淡。

而寶扇,則是兩人的生活波折中,並不起眼的一筆。在夢中,沈劉氏沒有將寶扇接回家中,而是給她留下了銀錢,讓寶扇繼續待在了周家村。周王氏仍舊不遺餘力地給寶扇尋找有錢的鰥夫,寶扇本就性子軟,在周王氏的百般勸哄下,嫁給了一個兒子同寶扇一般大的鰥夫。沒有嫁妝,隻一頂掛了紅綢布的花轎,便將寶扇迎入了府中。寶扇安穩的日子沒過幾天,新嫁的丈夫便死了,還是死在兩人的床榻上。府中眾人,對寶扇議論紛紛,言說她是不祥之人。

走投無路的寶扇,在仆人的勸導下,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她試圖勾引府中的新主人,她的繼子。但被繼子□□一番,扔到了街道上。寶扇攏好淩亂的衣裳,卻陡然聽聞,新進舉子,是沈劉氏之子。寶扇便去投奔了成了貴太太的沈劉氏,將自己的遭遇盡數說出,其中自然掩蓋了不堪的一麵。沈劉氏果然生出疼惜之情,心中有絲不可宣之於口的愧疚——那樣一個貌美的小姑娘,留給存心不良的周王氏,會發生些什麼,自然不言而喻。若是當初,她能帶走寶扇,便不會叫她遭遇這些……隻是沈劉氏顧慮著,沈雲山念書開銷大,家中多養一個人,便多出一份花費,便沒有接走寶扇。

沈劉氏的憐愛,卻並不能讓寶扇感到滿足。寶扇看著青瓦紅牆的偌大宅院,日日瞧著沈雲山和李冬然相濡以沫的模樣,心中的惡意在瘋狂滋長。尤其是沈劉氏想為寶扇擇婿,李冬然麵上盡是為難,斟酌許久後說道。

「……娘特意叮囑,兒媳定是盡力。隻是表妹嫁過鰥夫,又曾經引誘繼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叫人瞧見了衣衫不整的模樣。若是十全十美的兒郎,怕是難以允諾表妹進門……」

寶扇推開門的柔荑微頓,隔著單薄的木板,她曾經有過的不堪,都被明晃晃地揭露。

她這樣名聲的人……

李冬然以長嫂之尊,給寶扇精挑細選了幾個夫婿。寶扇看著花名冊上,不是年紀長她二十歲,便是在地裡刨食的農戶,家境貧寒的小廝……

寶扇捏著花名冊的柔荑,在輕輕發顫,聽到李冬然詢問她「中意哪個」時,寶扇柔聲道:「都聽表嫂的。」

可怨恨的種子,便從此埋下。

李冬然給寶扇挑選了夫婿,寶扇並不在意是醜是美。隻是在李冬然出門禮佛之時,寶扇爬上了沈雲山的床。寶扇深知,意識清醒的沈雲山不會碰她,她便用了全部的積蓄,換來了一粒迷藥。沈雲山將她壓倒在床榻的那一瞬間,寶扇心頭砰砰直跳,她素來純粹的眼眸中,變得媚眼如絲。寶扇用盡渾身解數,讓沈雲山一個讀書人,身體力行地體會著「溫香軟玉」,「最難消受美人恩」。

寶扇捧著沈雲山的臉蛋,哄著騙著,讓沈雲山喚她的名字。

意亂情迷時,寶扇在想:讀書人便是與他們俗人不一樣,將這呼喚聲,都叫人心頭發軟。

「啊!」

寶扇再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臉色鐵青的李冬然,和神情冷淡,目光如冰的沈雲山。寶扇坐起身子,精致的鎖骨處,滿是青紫,她也不做遮擋。丫鬟們目光不屑,唾罵道:「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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