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世界十(二十七) 宮廷文裡心比天高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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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時在侍衛的陪同下,來到宮門前。因為褚伯玉此次傳召,隻喚了褚時一人,因此侍衛隻能被留在宮門外,進不得皇宮。沒有侍衛陪伴在身側,褚時隻能雙手扶動輪子,緩緩向正殿走去。

褚時進了正殿,褚伯玉站立在一方書桌後麵,層層紗幔遮掩住了他此時的神情。因得褚時身子有疾,不能站立起身,他隻能坐在輪椅上麵,拱手向褚伯玉行禮。

「陛下安好。」

褚伯玉沉默不語,許久以後,他離開書桌,寬闊的手掌撩開紗幔,緩步走到褚時麵前。褚伯玉有著一雙琥珀顏色的眸子,平日裡如同春日陽光般,溫暖和煦。褚時的眼眸,同樣也是這般溫潤的,隻這份溫潤淺淺地漂浮在表麵,不達眼底。但褚伯玉不同,他的性子溫吞,是因為幼時被順成帝嫌惡,又被拋到蜀城那處不毛之地,備受欺辱,而埋藏在骨子裡的怯懦。褚伯玉的溫和,與其說是待人友善,倒不如說是心有畏懼,行事戰戰兢兢。

往日裡,褚伯玉蜷縮在舒適的殼中,縱使有人非議,他沒有帝王之風,褚伯玉也未曾改變過自己的性情。或許,褚伯玉想要改變,但他沒有那般的毅力。明麵上,褚伯玉是帝王之尊,有鍾太後和鍾氏一族的支持,行事隨意,不需另有顧忌。但實則,鍾太後對褚伯玉有親近,卻並不多。將鍾太後和褚伯玉聯係在一起的,便是兩人之間割舍不斷的血緣親情。倘若鍾太後另有一子,這帝王的位置,大概就不會歸屬於褚伯玉。而鍾氏,由鍾將軍掌控。鍾將軍和鍾太後兄妹情意甚篤,對於褚伯玉,隻有單薄的一層「舅甥」情分。沒有人願意耗費功夫,站在褚伯玉身後,等待他一點點改變,逐漸擁有帝王之風。

他們想要的,是轉瞬之間,褚伯玉便能心性果斷,處事雷厲風行。

褚時身處光亮處,暖融的日光傾灑在他的脊背上。褚時抬起頭,仰視著褚伯玉,隻見褚伯玉的整個人,都隱在黑暗之中。褚伯玉那雙素來溫潤的眸子,此時分外平靜,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麵,有風雨欲來之勢。

褚時突然笑了,他唇角掛著淡然的笑意,樣子看著極其純然無辜:「陛下喚臣前來,定然是有要事罷。」

褚伯玉一字一句,說出了褚時偶遇寶扇那日的場景,他聲音冷若冰霜:「褚時,皇宮中並不缺宮人,為何要寶扇送你出宮門?」

聞言,褚時神色未變,他輕拍腦袋,緩聲解釋道:「當日……禦花園中除卻臣和蘭昭媛,並無第個人的身影。讓蘭昭媛相送,屬實是無奈之舉。何況,臣當日有難言之隱,若讓旁人瞧見了,難免覺得難堪。因此,隻讓蘭昭媛相送,也是有臣的一份私心在的。」

褚伯玉沉聲重復道:「難言之隱?」

褚時自嘲一笑:「那日蘭昭媛前去禦花園,是為了替陛下采摘新鮮花瓣,製作花茶解乏。隻是花枝高懸,蘭昭媛又生的體態嬌小柔弱,不慎絆住了腳。恰好臣途經此地,蘭昭媛便倒在了臣的身上。若臣是個身子康健的,依蘭昭媛的柔弱身子,定然是可以接住的。隻臣身子有疾,雙腿不良於行,牽扯之間,竟劃破了衣袍。臣自覺難堪,便央求蘭昭媛相送,以挽回臣的兩份薄麵。」

這番話語言辭懇切,又處處彰顯褚時和寶扇之間的清白。若是其他女子在此,聽了這番話語,定然要覺得褚時無辜可憐。褚時隻是因為雙腿有疾,無奈之下才讓寶扇相送,不曾想卻惹得帝王猜忌。麵對此等境況,褚時非但沒有動怒,隻是溫和解釋,還將所有過錯,盡數攬在自己身上,留寶扇一份清白。但若是男子聽了,定然會怒火中燒。

在麵對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子有所牽扯一事上,世間男子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何況褚時字字句句,雖然聲音平緩,但卻暗藏機鋒。寶扇去禦花園,是為了采摘花瓣做茶,此等私密的事情,都說與褚時聽,可見兩人關係匪淺。且褚時救下寶扇,因此扯破了身上的衣袍,寶扇又送褚時出宮門。如此一來二去,更顯得兩人親昵,有來有往。

褚伯玉怎能不怒火中燒。

他眼眸平靜,靜靜地凝視著褚時,聲音發冷。

「你是故意的,褚時。」

褚伯玉並非是隻有怒火的莽夫,聽罷褚時這句似是而非的話語,就越發確信寶扇和褚時之間的往來。褚伯玉走近褚時,聲音篤定。

「褚時,你在激怒我。」

褚時的臉上,露出完美無缺的溫和笑意,雙眸恰如其分地閃過驚訝,仿佛在他臉上,有一張極其貼合的假麵。

「陛下多慮。臣是如實以告,況且,臣有什麼能激怒陛下的……」

褚時突然揚起手,輕抵在下頜上,悠悠說道:「難不成,是陛下以為——臣和蘭昭媛有私情在……」

這樣嘲諷的一幕,讓褚伯玉感覺到似曾相識。他的腦袋裡,出現一幅幅模糊的畫麵。

幼時的褚伯玉跌坐在地麵,渾身狼狽。周圍一群宮人,都聚集在受寵的六皇子褚時身旁,噓寒問暖。直到順成帝出現,他徑直掠過褚伯玉希冀的目光,走到褚時麵前,像一個嬌寵兒子的父親一般,輕撫著褚時的腦袋。

宮人們嘰嘰喳喳,訴說著褚伯玉是如何欺辱褚時的。褚伯玉雙眸茫然,他看了看滿身的汙穢,又抬起眼睛,瞧著褚時衣袍下擺巴掌大的汙痕。

那時,褚時也是這般,以手撫著下頜,聲音溫和地說著:「父皇,兄長應該不是故意的。」

順成帝這才冷冷地暼向褚伯玉,他落在褚伯玉身上的視線,轉瞬即逝,仿佛褚伯玉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什麼汙穢東西。

褚伯玉不記得那次的責罰是什麼,不過約莫是極痛的。想到這段久遠的回憶,令褚伯玉神色恍惚,他仿佛感覺到脖頸被人狠狠地鉗製住,吐息變得艱難,整個人宛如一條瀕臨死亡的魚。

褚伯玉不想忍受疼痛,他四處尋找著能夠緩解疼痛的方式。待褚伯玉心緒平靜,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正牢牢地握著褚時的脖頸,掌心在不斷地收緊。

褚時白淨的臉龐上,因為吐息不暢,浮現出了薄紅色。可即使如此,褚時的麵容,也沒有露出懼怕求饒的姿態。他伸出手,按在褚伯玉寬闊的手掌上,聲音斷斷續續:「兄長……想殺了我嗎……」

「殺」這個字,仿佛觸碰到了褚伯玉的某一根心弦,讓他心底湧現出各種可怕的念頭。

對!沒了褚時,就不會有那些礙眼的傳聞。他同寶扇,便能安穩地在皇宮度日。褚伯玉不必再故意冷著一張臉,故意裝作對寶扇冷漠的模樣。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將寶扇抱在懷裡,對她訴說著羞人的話語。褚伯玉可以告訴寶扇,他很喜歡聽寶扇講述,芷蘭殿究竟開了幾朵花,都是什麼顏色的。以後,寶扇不要再疏遠他,好好講這些給他聽。

握著褚時脖頸的手掌,在緩緩收緊。

褚時的目光在逐漸渙散,逐漸到了強弩之末。他輕咳一聲:「……處死了我之後,下一步呢……兄長要把蘭昭媛一同送入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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