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香氣(下章入V)(1 / 2)
路清泓在旗台下坐著拍籃球。
阮愫走出辦公室,見高大少年坐在那兒,唇紅齒白,白衣黑褲,乾淨清冽得像是在漫天黃沙裡一泓流進人心裡的清泉。
她觸景生情,在心裡沒來由的的聯想起一直住在自己心尖的少年。
阮愫走向路清泓,到四肢纖長,麵孔英俊的少年跟前教訓他:「誰讓你告訴肖老師我給你刷了遊戲係統的人臉識別?」
「我沒說啊,是其它同學說的。」路清泓吊兒郎當的回答。
「我剛才為這事被肖老師罵了。都怪你,現在我還要寫檢討。你回去叫你爸萬別來學校找我麻煩。」阮愫現在特別恐懼這件事。
這個學生的家長據說是個部隊高官。官位還是特別大的那種。
「我爸才不會來呢,他忙得很。」路清泓說,垂眸拍球,眉眼懶頹,一副很寂寞的樣子。
阮愫似乎又看到年少時的那個少年了,一時晃了神,陷入了回憶。
好一會兒以後,「我覺得你也挺可憐的。」路清泓審視阮愫,還以為她被肖晉給罵自閉了,「你說你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嘛呢?都那麼賣力給一群落後地區大字不識幾個的學生們上課了,講個課全靠吼,嗓子都吼啞了,下課後又天天花時間給他們補習,最後還被別人嫌棄課上得不行,唉,你真是吃飽了閒的。」
「你才可憐,平時在學校裡上學都算了,大暑假的還跑來這裡繼續上學,你才是吃飽了閒的。」阮愫回懟少年。
「行了,我們都可憐,行了吧。不說了,我要回去了。我爸派人來接我了。」一輛墨綠軍用jee駛進學校操場,卷起塵土飛揚。
路清泓起身,朝車子走去。
阮愫抬眼看見坐在車裡掛著墨鏡的男人,瞬間聯想起,路清泓的父親可能是他的領導。
阮愫以為對方是這些日子被她一直想著念著的人。
她的心髒先是急速跳了幾下,忽然就不跳了,猛然間像是被擠掉了氧氣,讓她難受得厲害。
鼻間的呼吸愈發不穩,她眼神躲閃的看向坐在綠色越野車上的人。
她很想看見他,又很怕他發現她在看他。
「你緊張什麼呢?你是不是犯罪了?邊防派出所的人來接我回去,又不是來抓你。」
路清泓撿起地上的書包,痞裡痞氣的搭到肩上,另一隻手轉著籃球,嘲諷阮愫道,「阮老師,你是不是從邊境上非法偷渡過來的,怎麼看到邊防的車,這麼緊張。」
「我哪裡緊張了?」阮愫臉紅耳熱。
等到那輛越野車上高大魁梧的人走下來,摘了臉上戴的墨鏡,她才發現那人不是古皓白。
古皓白不會來的。
因為她是蘇禹初的女朋友,古皓白要避嫌。
「明俊哥,你怎麼這麼慢,我等你好久了?」路清泓走向來接他的馬明俊。
馬明俊哈哈笑著回答:「今天隊裡有大案子,有隊友受傷了。所以我來晚了。」
「怎麼了?」路清泓一臉緊張。他來過邊境好幾次,知道這邊境有時候很太平,有時候又很危險。運氣不好,這些邊防戰士裡會有人死。
「幾個恐怖分子在邊境上試探,跟我們動上家夥了。」馬明俊輕輕這麼一說,豎起耳尖在一邊偷聽的阮愫就能聽見了。
她還發現馬明俊開的是古皓白的車。
阮愫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是不是古皓白受了傷。
「我皓白哥受傷了?」路清泓好像知道她心思似的,她想問的問題,路清泓直接幫她問了。
「嗯,有點兒。走吧,接完你,我還要去邊防派出所審人。」馬明俊招呼少年上車。
見到在一旁站著不動的阮愫,馬明俊問:「這是你老師呢?」
「是啊。」
「怎麼都不介紹一下?」
「沒什麼好介紹的,她有男朋友了。」路清泓朝阮愫揮了一下手,笑道,「阮老師,我先走了。有什麼想問的,你待會兒在微信上問我就行了。」
綠色的吉普車駛上土路,又卷起一陣塵土飛揚。
阮愫站在原地喝著灰塵,心都涼了。如果不是親身來這趟西境,她從來都不會知道古皓白的工作這麼危險。
*
晚上,淩靈他們幾個聚在一起辦茶話會,其實不是茶話會,是聯誼會。
來自北城幾大高校風華正茂的青年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他們點燃蠟燭,在西北高原燥熱的夜裡躁動起寂寞的心,阮愫也被淩靈拉來了。
肖晉也在,大家提議玩遊戲。
這幫人平日裡都是學校裡的乖乖學生,露骨或者禁忌的遊戲也不敢玩,隔靴撓癢著,相互在那兒淺薄的撩來撩去,挺無聊的。
阮愫覺得沒勁,想起身走。
有人問:「阮愫,你男朋友真的是蘇禹初?」
阮愫淡漠的回了一聲,「是。」
這人繼續問:「你倒追的他?」
阮愫繼續回答:「是。」
這人嘖嘖了兩聲,「你可真厲害。蘇禹初都能拿下。」
阮愫說:「我要回去了,每天這時候我要跟我男朋友視頻,他可關心我了。」
阮愫提前走了,大家在她走後一起說她的八卦。
「蘇禹初那樣風流的男人,她也敢搭,到底是多狠的人吶。」
「不是看起來挺乖的嗎,在外經貿年年拿獎學金,他們院知名網紅教授張靜心教授的得意門生。」
「肖晉好像對她有意思呢。天天找借口找她。」
「勾子放得好,當然到哪裡都可以勾到男人。」
「她老家哪裡來著?」
「寧市。江南水鄉。」
「怪不得長這麼漂亮,按理說應該很多人追她,怎麼她會主動倒追蘇禹初那樣的浪子。」
「想嫁入豪門唄。聽說她家境挺普通的。」
「搭上蘇禹初,比進大廠跟世界500強好太多了。」
阮愫知道自己走後,那群無聊的人肯定會聊她。
但是她心裡並不關心這個,她關心的是下午在小操場上聽到古皓白的同事提起他們隊裡有人受傷的事。
阮愫回到宿舍,心神不寧,乾什麼都心不在焉。
最後,她咬了咬牙,乾脆給古皓白發了一條微信。
【在嗎?】
曾經阮愫也是一個很不齒別人發微信問「在嗎」的人。
有事說事,問在嗎,是什麼意思。
然而,這種鐵定被嫌棄的搭訕方式就是被她用在了古皓白身上。
消息發出去很久也沒人回復。
阮愫盯著手機對話框,焦躁的等,許久,古皓白還是沒有回復。
阮愫要放棄之際,他回了。
【在。】
阮愫指尖發顫,故意間隔了整整一分鍾,她才打字:【你還好嗎?】
他回:【好。】
阮愫皺眉,打字:【聽說你受傷了?下午你同事到我們學校來接我一個學生下課,我恰好聽到。】
他回:【沒事,小意思。】
末了,又回:【謝謝問候。】
然後,就沒了。
真就沒了?
阮愫看著對話框。
真就沒了。
阮愫被這個男人給整原地裂開了。他是不是和尚啊,這麼難撩。
不行,得給他上個大招。
阮愫手指飛速打字:【我周末想去西盧市買點生活必需品,可是沒有車。我們肖組長說他可以送我去。】第一條。
【肖組長你見過吧?就是那個戴眼鏡的,北城著名頂尖學府a大的天之驕子,我們的活動發起人,不知為何,他對我還挺好的,天天找我。】第二條。
消息發出去了,阮愫靜靜等待。
空氣凝固了,阮愫的心弦也崩住了。
有人說,暗戀是一場屬於自己的兵荒馬亂,對阮愫來說,暗戀是一場無人知曉的犯罪過程。
她偷偷的瞞著全世界的人,做盡喜歡他的事,甚至不惜綠他兄弟,傻乎乎的想要靠近他,終於,來到他身邊,才發現,因為她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再怎麼靠近他,他也不會接受。
阮愫就像是緣木求魚了,方式跟方法完全錯了。
但是,如果不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她又怎麼能稍微靠近一下他呢。
他淡漠名利,遠離世俗,那麼放逐自己,都放逐到這杳無人煙的邊境上來了。阮愫如果不鼓起勇氣靠近他,此生都會跟他無緣。
古皓白,不要做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