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 / 2)
夜色深沉,寂靜無風,影影綽綽的院子和搖曳的紅燈籠,就像虛浮在暗夜裡的幻影。
莫名讓人心悸。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炕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直到窗戶紙發白才朦朧睡去。
迷迷糊糊中,似有有人在扌莫她的臉,手指冰涼,卻極輕,極溫柔,好像她是一觸即碎的泡沫。
她想睜眼看看是誰,然而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嘰嘰咕咕幾聲,又睡著了。
最後是風拍打窗欞的哢哢聲喚醒了她。
日光從窗間照進來,滿室金燦燦的,靠窗的塌上合衣躺著一個人,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染上了太陽的顏色,高挺的鼻梁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下頜線也完美地呈現出來,愈發顯得那張臉棱角分明,瞧得沈鶯時挪不開眼。
他枕在大迎枕上,向後仰著頭,喉結比平時明顯了,誘惑般地微微凸著。
沈鶯時光著腳蹲在他身旁,偷偷看了一陣,嘴角止不住地上翹,她做賊似地伸出手,飛快扌莫了下他的喉結。
旋即轉身就跑,跳上床蓋上被佯裝剛睡醒,都不敢看他的反應。
日影裡,他在笑晏晏看著她。
沈鶯時不好意思了,「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嗯,你下地我就醒了。」
「那你還裝睡哄我,討厭!」
「對不起……下次我定會裝得更像一點。」
沈鶯時輕啐一聲,從櫃子裡找出他的換洗衣服,「太太好點了沒有,你一夜沒合眼?」
徐宴認真想了想,「太太一夜沒喊我,不過應該沒睡好,光聽她翻身嘆氣,似乎還做噩夢了。我睡得還行,就是軟塌太窄,睡得不舒服。」
「那你回來還睡塌?為何不……」沈鶯時臉一紅,喃喃著說不下去了。
「見你睡得香,不想擾你的好夢。」徐宴接過衣服,轉身去了淨房。
他沐浴很快,一刻鍾就出來了,頭發還濕漉漉地往下滴水,「早上趙媽媽說,今天是回門的日子,給嶽家的回門禮已經準備好了,你收拾收拾,時間不早,咱們要趕緊出發。」
沈鶯時瞪大眼睛,「呀」的一聲,鼓起香腮道:「壞了,我居然忘了!都是你鬧的我。」
「啊?」徐宴擦頭發的手頓住,眼睛裡全是茫然。
「傻子。」沈鶯時似嗔似喜斜睨他一眼,自去梳洗收拾東西去了。
不管韓氏是否想搓揉她這個兒媳婦,侯府準備的回門禮還是相當可觀的,從上用的衣服料子,到把玩的古董文玩,還有茶葉、香料,各色時鮮蔬果,滿滿當當裝了一大車。
等到了沈家的時候,已近晌午。
凡在京的沈家人齊聚敞廳,長房的三個堂兄也在,烏泱泱一片人頭,看得沈鶯時一愣。
剛行完大禮,沈遠毅攬著徐宴的肩膀大笑道:「好女婿,就等你啦,來來,讓我看看你的功夫進益沒有。」
就要把他往練武場帶。
「爹!」沈鶯時著急,「你乾什麼呀,他哪經得住你的拳頭?」
沈遠毅不情不願撒開手,「切,還是那個繡花枕頭,孬種。」
「嶽父大人功夫一定很好。」徐宴突然說。
一句話打開了沈遠毅的話匣子,「那是當然,當年我以一敵十不落下風,那可不是普通的十個人啊,都是錦衣衛數得著的高手。」
顯見他的光榮事跡不止說過一遍,除了黃氏,沈家每個人都露出敷衍的微笑。
男人愛吹牛,沈遠毅也不例外,其實有一部分是他誇大的,可徐宴分辨不出來,認真地說:「如果嶽父能教我幾招,小婿自是感激不盡。」
呦嗬,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沈遠毅驚訝地打量他兩眼,猛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小子居然轉性兒了!走走,你們幾個也一塊來。」
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走遠了。
沈鶯時納悶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這個人一向以文采見長,侯府的人都知道他最討厭舞刀弄槍,怎麼突然生出學武的心思。
莫非,他在討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