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蘭亭回神,看了一眼房間中的擺設,揮去殘留的幾絲陰氣,才揚聲道:「進來。」
隨後門被打開,一身西裝的蘭霖從外邊走進。
他這身穿著,一看就是剛下班,什麼都沒來得及乾,就直接來找蘭亭。
進來後蘭霖自己拉凳子坐下,轉頭看到自家體弱的弟弟靠在椅子上,神色懨懨,似乎沒什麼精神。
「沒休息好?」他語氣緩和下來。
蘭亭搖頭:「還好。」
注意到弟弟散開的長發,蘭霖索性直接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梳子,幫他梳起頭發。
蘭亭肩膀驀然僵硬,但他神情不變,任由蘭霖替他梳頭。
一旁平時安靜沉默的鏽劍,不知道為什麼嗡鳴了一聲,蘭亭視線轉過去,又很快挪開。
他伸出手,裝作不經意間搭在扶手上,實則是按上劍柄。
很快,劍鳴聲就在蘭亭的壓製下,逐漸恢復平靜。
末了,蘭亭把手撤開,那劍像是有些委屈不平,竟然罕見地閃了一下。
劍身發出紅黑的光,煞氣十足。
蘭亭眼神中產生了一絲波動,很快又歸於寂靜。
身後蘭霖一邊替弟弟梳頭,一邊回憶道:「小時候你身體就很不好,天生體弱,身體機能跟同齡小孩沒法比。」
「你一生下來,醫生都說可能很難活到成年,我們都不信,開始在世界各地找醫生。」
「醫生來了一波又一波,都說聽天由命,但我們還是不信。」
蘭霖說起往事的時候,語氣很感慨與懷念:「爸媽聽說,有的男孩兒八字硬,生來自己克自己,隻要留長頭發,當個女孩兒養大,就能長命。」
「於是向來不信鬼神的爸媽,開始給你留起長頭發。」
他笑了幾聲,說:「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神,沒想到你身體真的就這樣,一步一步好了起來,雖然仍舊體弱,但卻平平安安活過了十八歲。」
很意外,蘭霖一個日理萬機的總裁,竟然把長長的高馬尾,梳的乾淨漂亮。
給弟弟理了理鬢角,蘭霖看一眼鏡子裡俊俏的青年,說:「小時候你嚷嚷著不會梳頭,硬要我給你梳,結果被我揪斷好多頭發,被爸揍得下不來床。」
「長大了,」蘭霖道:「你現在梳頭發,已經比哥梳的好看了。」
蘭亭眼神一閃,以為蘭霖是懷疑了什麼,但抬眼卻隻見到鏡中的對方,眼神中帶著數不清的心疼。
「離家出走大半年,跟那家夥吃了不少苦吧。」
即使有蘭家威懾,但私底下大家怎麼說他弟弟,怎麼嘲諷,這都沒辦法完全杜絕。
蘭霖最後拍拍蘭亭的頭,道:「爸媽是愛你的,不要因為一個錯誤的戀愛對象,疏遠了他們。」
說完,蘭霖就走出去,給他帶上房門。
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蘭亭也眨了眨眼睛。
那家夥,是把他突然對家人冷淡的態度,誤解成了受情傷後,不願與外界接觸。
短暫出神一瞬,蘭亭的無名指指腹,卻被桌上的倒刺勾出血點。
他抬手看一眼滲出的血滴,然後閉眼。
「……嘖,麻煩。」
等蘭霖出去沒多久,他手側安靜了半天的鏽劍,又動了起來。
一會兒撞撞他手心,一會兒碰碰蹆側,甚至在紮起的馬尾裡轉圈——
「聒噪。」
蘭亭眼神轉過去的同時,伸手一把揮開鏽劍。
這一掌看似輕飄飄的,實際上力道巨大,鏽劍立刻被砸在牆上,暈乎乎半天回不過神。
「好自為之。」青年警告道。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磨砂玻璃的門關上,很快裡邊就傳來淅瀝瀝的水聲,模糊的人影,在玻璃那頭晃動。
貼在牆上的鏽劍,此刻悄悄動了動。
浴室裡人影一晃,鏽劍又立刻裝死,隻有劍尾一滴紅色,轉瞬即逝。
很快,浴室門打開,蘭亭從中走出來,他身上穿著絲綢的睡衣,頭發尾端還在不斷滴水。
一滴順著青年優越的下頜線下滑,滑過喉結,然後積在鎖骨上。
蘭亭打了個響指,下一秒,水汽就從發尾開始蒸發,不過片刻,他就已經全身乾爽地躺進被子裡。
這具身體不過區區凡身,在冬日還是會特別怕冷。
到了被窩裡,被子蓋住半張臉,蘭亭合上眼睛,睡著後體溫上來,臉上這才難得有了點血色。
夜色寂靜中,在試探到青年真的已經睡著後,鏽劍無聲而緩慢地震動了一下。
下一刻,黑霧在房間中蔓延開,落在蘭亭床邊,從中走出個高大的男人。
這人身上衣服少得可憐,上半身灰白的皮膚上,遍布著詭異奇特的紋路,月匈前肌肉鼓脹,渾身都散發著邪性的美感。
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視線就放在熟睡的青年身上,絲毫不願挪開。
他眼神熾熱而直白,仿佛火山下藏了千百年的岩漿。
這時候,恰巧有一束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照亮青年漂亮的下巴。
男人頓了頓,隨後緩緩抬手,伸出去似乎要觸碰青年的皮膚。
但下一秒,他察覺到什麼,忽然原地消散,黑霧在瞬間回到劍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幾乎是在他消失的同一時間,床上的青年睜開眼睛。
房間內空空盪盪,什麼都沒發生過。
蘭亭垂眸,蹙眉醒至天亮。
那天之後,顧歸溪一連半個月都沒來找蘭亭,蘭家人樂見其成,誰都沒問為什麼。
蘭亭也不在乎,在家該吃吃該喝喝,偶爾跟蘭父下圍棋。
因為原主身體緣故,蘭家人對他一直是放養態度,喜歡什麼做什麼,都沒有多過問。
當知道蘭亭會圍棋的時候,蘭父還驚喜了好一陣子。
兩人手談幾局,一開始蘭亭還輸得很快,但到後邊,竟然贏了兩局。
蘭父驚奇:「學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