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殺機盈然(1 / 2)
豐萇在風夕住所旁租下宅邸時,並沒想到會看見那一幕,他眼中常年病弱的弟弟豐蘭息飛簷走壁地和人蹴鞠,功夫之高令他望塵莫及。
蘭息是何等健康、快樂、自在,那本是他夢寐以求的場景,可是當那個場景發生時他不能在蘭息身邊,甚至不能知情,他的夢想就成了最大的笑話。
他倉促又狼狽地返回府中,想向身邊的人尋求答案,卻知道自己求不到。
無數茫然交錯的念頭像毒蛇在噬咬豐萇的心,他知道蘭息生存的環境危機四伏,但自己也不能讓他信任嗎?自己也是他危機的一部分嗎……是了,他確實是。
他是長子,蘭息是嫡子,他的存在就是蘭息的威脅,蘭息不信任他,理所應當。
然後痛苦和失望轉了方向,對著那間宅院的主人投去,他不配,她憑什麼?那個陌生女子,憑什麼就可以得到蘭息的信任和親近,惡念一起,殺機頓現。
風夕對豐萇的善意像是浮光掠影從心中浮現:救治他,素未謀麵說要保護他,被他跟蹤襲擊也不生氣,贈送的那一個包子,大約是為了保全他顏麵的故作不知。
那些片段中的輕快和暖意轉眼就被痛苦淹沒,豐萇這麼多年在宮中風霜刀劍,隻有弟弟豐蘭息一個支柱,當這個支柱布滿裂痕、將欲傾塌、岌岌可危之時,旁人的善意無法填補他心中的巨大空洞。
豐萇慢慢吩咐:「讓殺手潛伏到宅邸周圍……今晚動手。」
***
夜已經很深了,豐萇還沒睡,衣著整齊坐在床沿,等著來自槐樹巷的消息。他出神地想著白天見到的那幕,還夾著些許幻想,青春洋溢的少年男女,那麼耀眼,那麼刺眼,自從蘭息幼年中毒,兄弟間何曾還這麼親密過,尋常笑鬧都怕磕著碰著。
殿中燭火跳躍一下,豐萇映在牆上的影子突然被黑影籠罩。
風夕就在他身後,站在床榻上彎月要,纖纖五指按在他後頸,重渝千斤,壓得他動彈不得。
「你到底想乾嘛?」女子清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束成高馬尾的黑發如流泉從一側肩膀垂下,落在豐萇肩頭。
風夕沒有太過生氣,主要是以豐萇的勢力,能找來的殺手,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都對她構不成威脅,她的情緒更多是不解和煩躁,路上隨手救了一個人,隻是尋常小事,誰知道後續沒完沒了。
「那天見了一麵,我以為我們有默契了。」當日她還不知道這是雍王長公子,但看得出來他身份不凡,因此要隱瞞弱點,她裝傻,他就信了她的假裝,本該至此了結,皆大歡喜。
豐萇緊咬著牙關,臉頰微微凹陷,風夕歪頭看他的表情:「哦?是別的緣故?」
豐萇忍了又忍,沒能忍住,質問沖口而出:「你和蘭息什麼關係?」話語中的憤慨傷不到別人,隻刺傷自己,滿腔被火燒灼般的不甘。
「蘭息?豐蘭息?」四大公子中的雅公子,雍王二公子,她與此人能有什麼……豐、息,不是吧。
這起化名的思路和她如出一轍,多巧啊,黑豐息前不久才對她提起,他有個對他極好的哥哥,他卻對哥哥有所隱瞞,難不成就是這個哥哥?
黑豐息的真正身份八九不離十,和她一般出身王室,假托病弱之名。風夕沒覺得親切,隻覺得稍微反胃,人生很多事情都和一個跟自己不對付的人巧合到一處去,多少有點讓人發毛。
風夕的心情更加惡劣,殺意倒是幾近於無,於是還笑起來,聲音輕快:「你是那個裝腔作勢的黑狐狸的哥哥?」
豈料豐萇反應更大了:「你罵他?你又是什麼東西,也配辱罵他?」
這兩個狗男人演兄弟情深,拿她搭台子。風夕笑容不變,心中邪火上湧,一句話也懶得多說,把豐萇提起來扔在床上,按著他後頸跨坐在他背上,扯下他的月要帶把他雙手壓在床頭欄杆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