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螻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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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溫綽玉正對著窗花清點起了自己攢的銅板呢,看著漸漸積攢起來的銀錢,她心中泛著有絲絲歡喜,幸而沒有簽奴契,省了贖身的許多銀錢。

院中的銀杏落金似的飄下葉子,已經就要到中秋了。

這段日子她除了去浣花齋,也爭取做些活計,得梅夫人的賞賜,還會托錢石榴的弟弟將自己做的繡品拿到外麵去賣,隻等攢夠了盤纏出府去。

因為謝謙他們的秘密,溫綽玉已經不想在護國公府待了。

如今青樓的老鴇大概都不記得她,自己可以去萬壽街賃個小屋子,一邊做繡品賣錢,一邊等蕭蘭燼,若是等不到,或是等到一個失望的結果,就在有了新的依靠之後,回鄉把家財奪回來。

在護國公府裡經歷了這麼多,那對蕭蘭燼的執著慢慢散了。

在聽了梁家的遭遇後,在那滿城的性命麵前,溫綽玉忽覺自己也沒這麼可憐了。

她不該沉浸在那些小情小愛、患得患失裡,平白惹自己難受。

這世上大概沒什麼痛過不去的,若蕭蘭燼真負了她,他若無情她便休,再找一個就是了,溫綽玉如今是這樣想的。

聽到夫人喊自己過去,她忙收拾了荷包出去,正好趁此機會將離府的事情說一說。

「你的夫君有消息了。」梅夫人猝不及防說道。

溫綽玉正行禮的身子定住,一時忘了規矩,急問道:「他在何處?」

「在回蘇州的商船上遇了水匪,船隻傾覆,溺死在了河裡……」梅夫人還嘆了一聲。

在聽到「溺死」的時候,溫綽玉腦子似被重擊了一下,沒能再仔細聽下去,耳畔聲音變得忽遠忽近。

這不可能啊,阿燼是會武功的,幾個水匪而已,怎麼會死在水裡呢?

「會不會是弄錯了人?他不會這麼輕易就在河裡出事的……」她蒼白著嘴唇辯說,努力壓下心底的仿徨無措。

梅夫人見她麵色慘白,顯然深受打擊,心嘆真是個專情人,

但嘴上仍舊騙她:「碼頭的人見過他的路引,親眼見他登了船,那船被火藥炸得殘破,沉了下去,就是再厲害的衙役,不會水也沒法子跨過那條大河啊。」

溫綽玉咬緊的唇幾要流血,脖頸僵梗著,仍不能信蕭蘭燼真的死了,在回蘇州找她的時候?

阿燼沒有背棄她,卻在找他的時候死了?怎麼可能。

眼眶灼燒出疼意,溫綽玉嗓子堵得說不出半句話。

梅夫人在紫檀玫瑰椅上邊撫著肚子,任她自己平復傷心,想著接下來要怎麼勸她聽話。

卻沒想到等到了一句:「奴婢想離開護國公府,還望夫人恩典。」

溫綽玉深伏在地上,倔強地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梅夫人所說。

她一定要去親眼看看,就算撈不上屍身,也要弄清楚他是怎麼沒的。

「離府?」梅夫人沒想到會聽到這句,差點站起來。

孫嬤嬤也氣惱起來:「你在這園中,夫人從未把你當丫鬟,還讓你去學琴棋書畫,你就是這麼報答夫人的?一得了消息就要離府,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溫綽玉沒想到她們反應這麼大,忙說:「不是……奴婢隻是想去看看夫君落水的地方,夫人的恩德無以為報,往後若有用的上,奴婢是當牛做馬、義不容辭的。」

梅夫人冷笑一聲:「原來是疑我騙你,既如此,當初求我找人做什麼?」

溫綽玉忍著心中悲痛,說道:「奴婢並未疑心夫人,隻是奴婢找了這麼久,總是不願相信這噩耗,若不親眼見到,隻怕此生有憾。」

孫嬤嬤道:「前頭還說自己當牛做馬,你這模樣獨自個跑到外頭去,怎麼可能不出事,到時候路沒走到一半,人可就得再套青樓裡,迎來送往的了,咱們要你當牛做馬,還得再救你一回是嗎?」

幾句話把溫綽玉的臉說的火辣辣的,她仰頭看著她們,眼中顯出深切哀戚和不明白。

莫非夫人有什麼事要留她做,為何不直說?

「我有些乏了。」梅夫人卻未給答案,起身由侍女扶著進了內室,隻剩孫嬤嬤立在她麵前

「你夫君既然已經死了,獨自個也立不起來,我這兒倒有個好門路與你說,你可要聽?」

孫嬤嬤的話拉回了溫綽玉的注意。

看著孫嬤嬤帶褶的臉,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府中各種各樣的陰謀裡好像越陷越深了。

「如今你夫君也沒了,就徹底留在府中,好好聽夫人的話,替夫人解憂,將來也能得一分體麵。」

她遲疑問道:「夫人……有何憂?」

「夫人如今身懷有孕,你就替著主子伺候好世子吧。」

溫綽玉疑心自己大悲之下腦子出現了問題,聽錯了,「我,伺候世子?」

「不錯,你好好聽夫人的話,就能有新的依靠,做這府上的主子。」

這樣一說,事情就直白了。

「不成的,我已經嫁過人了。」溫綽玉慌得擺手,忙著找理由,都忘了稱呼。

「不過是伺候罷了,仔細著些,清白什麼的並不重要,況且那是世子,幾輩子都攀不上的富貴人,你能挨著是前世修的福氣,可別說一個不字,那都是冒犯,得了世子寵愛,莫說想去看那沉船,就是回蘇州教訓你叔父叔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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