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智慧（2 / 2）
徐旦純黑的眼睛眯起，沒有回答，口器張開，從樹上撕下一整塊樹皮。
「嗬嗬。」
「吞噬我，背負我所知道的所有沉重真相，繼承我無法承受的殘酷命運。」
「你做好準備了嗎？」
徐旦終於給了祂反應，他的觸手紮進了樹心，在裡麵攪動著，一邊尋找致命的核心，一邊笑道：「你想錯了，我對你腦子裡的知識沒什麼興趣，隻是看不慣你用那些東西勾引我家眷者。」
「不過……要不是因為你的引誘，他恐怕永遠都不肯開口求我。」
「嗯，這種感覺也不錯。」
智慧之主在笑。
芳香的果實和樹葉都因為祂的笑顫抖不已，下一秒，一小部分知識灌入徐旦腦內，讓徐旦的大腦瞬間陷入巨大的空白。
他的眼前飛速閃過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畫麵。
無瞳之眼……
分體……
蠕動的龐大肉塊……
吞噬與兼並……
死亡與新生……
這個世界的終焉……
……
哪怕是怪物本體形態下的徐旦，也忍不住發出無法被人類耳朵捕捉的尖銳慘叫，但與知識內容本身比起來，被灌輸的痛苦不及知識本身帶來的萬分之一。
徐旦停下攻擊，足足有半分鍾，就這樣立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
「你真的想好了嗎？」智慧之主含著笑意又一次開口。
「吞噬我，接受完整的真相，承擔無法躲避的宿命。」
「這是你想要的嗎？」
片刻，徐旦慢慢仰起頭，純黑的單目中滲出一點血色。
他盯著眼前的巨樹，從體內躥出更多的觸手，紮進樹乾之中，身軀緊緊繃住。
在他的身下，地麵硬生生被壓出一個大坑！
「當然，」他的回答變得更加堅定，「雖然你看上去不好吃，但是……哥哥想要得到你的知識。」
「我會實現他所有的願望，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你的宿命將走向世界的終焉，而我的宿命，隻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哢嚓！」
最後一截樹皮被尖齒咬斷，需要數十人合抱的參天大樹，就這樣攔月要斷開，龐大的樹冠被地心引力捕獲，麵朝著密集的建築砸下。
「轟隆」……
整個g市都在驚天動地的響動中顫抖，居民們同時感到強烈心悸，似乎靈魂中有一部分被生挖了出來。他們停下工作，走出格子間，抬起頭來，惶惶不安地看向籠罩在「溫控係統」下的a區。
在上千萬人的注視之下，a區堅韌不催的溫控罩布滿了裂痕，然後，哢地化為碎片。
……
徐容川駕著油車和同伴趕到現場，巨樹匍匐在地，仍在不停地從地麵湧出根須，瘋狂纏繞著徐旦，試圖將他一起拉入地底。
徐容川不敢直視本體形態的徐旦，迅速挪開目光，一腳油門踩到底，油車如離弦之箭，沖向了殘留的最後一小截樹乾。
「徐旦，走開！」他大喊。
「已瞄準油罐，將在五秒後啟動射擊。五、四、三……」林半夏的手臂切換成火箭筒，對準奔馳的油車。
油車狠狠撞上樹乾，徐容川沒有係安全帶，借著急剎的速度飛出車外，被一根觸手卷起。
徐旦扯斷根須，急速撤退，林半夏的倒數終結，一枚火箭炮射出，正中油罐，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徐旦卷住所有的同伴，替他們擋住爆炸引發的能量波，沖進安全地帶。
耀眼的火焰熊熊燃起，幾乎隻是一眨眼，智慧之樹所在的地方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眾人被高溫的餘熱烘烤著身體，一滴水順著徐容川的發梢，墜落在飽受滄桑的土地上。
跳躍的火焰映入他們的瞳孔之中。
滋滋滋……大火越燒越旺，意外效果卓越，好像焚燒的隻是一棵真正的、普通的樹，那些果實、樹枝、樹乾、根須都在烈焰中快速化為灰燼，再沒有死灰復燃的痕跡。
林半夏看向變回了人形的徐旦，皺起眉，仍有些不敢相信：「就……這麼簡單？智慧之主雖說不是戰鬥相關的神嗣，但和混沌的實力相差是不是太遠了。」
徐旦麵容嚴肅，沒有回答。
徐容川的心髒也在怦怦跳動。他的靈感在尖銳地響著，直覺告訴他一定有哪裡不對，他們一定在什麼時候錯過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在g市的上空，過於激烈的能量波動帶來溫度變化，烏雲開始聚集，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淅淅瀝瀝地小雨很快落下，毫無用處地落入大火裡，被烘烤成蒸汽。
巨樹已經徹底沒有動靜，但控製著整個g市的汙染力量仍沒有褪去，更直接的答案正擺在眼前：
從灼燒的巨樹身上沒有異核析出。
徐容川臉色不太好看，他腦子裡正轉著一個念頭：
「我們所在的世界，真的是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