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曉日芙蕖何堪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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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那車夫聽完居然變了臉色,厲聲道:「這位奶奶看著也是正經人,怎麼講話這麼沒有道理,咱們縣府的大戶就是選河姑,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才好送給河神服侍,叫他保佑我們年年有魚。沉塘的都是些不乾淨的女子,借著這長江支流洗清了罪孽,來生做個孤魂野鬼也罷,總是不要再為禍母家了。」

楊如寄聞言再也忍耐不住,若不是看那人是個衣衫襤褸的窮苦人,當下就要讓她知道女子的厲害,可她涵養好,不代表淩波也是,這孩子天生早慧,已經聽明白這人說的全是迷信惡俗,搶著說:「你說女子不乾淨,我看你們都隻是覺得沒占到人家的便宜罷了。」

此言一出,連楊如寄這個當母親的都震驚了,忙問:「誰教你說這樣的話?」淩波剛想說沒人教我我自己就是知道,那馬車夫已經惱羞成怒,沖過來喝道:「小賊,你家爹娘沒教你說人話嗎?」

楊如寄哪裡能看到女兒吃虧,立定身子長袖一甩,那人登時感覺月匈口處憋悶無比,有一股極大的力量襲來,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喘開了氣。原來楊如寄到底記著恩師教誨,不願因為口舌過了分,不然憑她內力,就算輕輕一指,這人又哪裡還有命在?饒是如此,這馬車夫也知道這個美貌婦人絕不是好惹的了,再不敢歪纏,隻說:「那沉塘處置自家女兒的是紀家,你們有本事,去找他們的麻煩就是了。」

楊如寄大驚,心裡隱約有了不祥的預感,問道:「哪個紀家?」

那馬車夫哼了一聲,情知這單買賣是做不成了,越發沒有好氣,「這漢陽城裡,除了金鞭紀老英雄家,誰敢稱呼一聲紀家。唉,他老人家一世英名,都被個不知廉恥的女兒毀了,這婦人失了貞潔,真是有辱家門,該自己了斷了。」明知這青紗婦人並不好惹,但就是忍不住說上幾句譏諷。

也是他命不該絕,楊如寄心裡有事,哪裡還有閒心聽他暗諷,趕緊抱起女兒,左足一點,施展起輕功往那下遊人多處去了。不過一刻鍾,隻見水灣深處有個小小木板,上麵放著道家黃仙姑黃觀福的神像。楊如寄讀書不少,知道她是唐時人,因拒絕嫁人自盡全貞潔而被奉做道教神祗。下首擺著案幾祭品,兩邊各站著衣衫華麗的男女十數人,中間則是一個山羊胡的道人在圍著個綁成螃蟹似的女子,淩波小孩子眼尖,雖然那女子蓬頭垢麵狼狽不堪,身體也瘦弱至極,身上還有些被人扔的菜葉子,她還是一眼認出,叫道:「紀姑姑,娘親,她是紀姑姑。」

小孩兒家聲音尖銳,又是在眾人靜默等待做法的時候,是以人人將她的話聽清楚了。一個管事的男子看了她們娘兒一眼,想了想還是客氣道:「在下紀中,代表家族執行家規,娘子若是願意,自然可以在旁觀看。」言外之意,若是想說情可就算了。

但楊如寄今天已經受了不少氣,她自幼受教於父母,就是個視禮教如糞土的性子,如若不然,有幾個女人敢對著夫家長輩說自己早就不願意和前夫過了。她與紀曉芙雖然沒什麼交情,甚至還因為殷梨亭的關係隱隱有些厭惡,但著實看不得有人這般輕賤女子,冷冷道:「我偏不願在旁看著,還有幾句話要問。」

她說這話時暗暗運了內功,河邊一二百人人人聽得清清楚楚,仿佛是在耳邊響起。當時天下大亂,漢族民眾多學些武藝以求自保。聽她這一開口,心知此人內功之強非同小可,若真是說僵了動起手來,隻怕也要損傷甚重,人人念及此,都不免起了一些怯意。

那紀中又是不同,他離得最近,被如寄有意使出的內勁逼的氣血翻騰,根本說不出話來。楊如寄趁此機會說:「既然這位兄台無意間,那老婦可就要問了,敢問您是這位紀娘子是您的女兒,還是嫡親的妹妹?」她雖遮麵容,但是身材窈窕,聲音清脆,卻自稱老婦,實在有些滑稽。但眼下這個場景,卻沒人敢笑話。

這話好生奇怪,周圍的人根本扌莫不著頭腦,紀中心血不穩,實在是回答不出完整的話。周圍不少紀氏宗族的耆老不明白他鬧什麼鬼,但當著小半個漢陽的人,丟不起這個人,於是走上前來道:「這位娘子,中郎是紀曉芙這個丫頭的嫡親堂兄,也是我們族中的宗子。我那紀英侄兒當年死於元兵之手,並無其他子嗣,是以才要勞動中郎執行家規。」至於紀曉芙犯了什麼家規,他們當著眾人已經含糊說了,如今他卻是說什麼也不肯細說的。

紀曉芙本來一直如行屍走肉一般,如今被如寄內勁兒激發,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裡驟然有了神采,她雖看不清如寄形貌,但也知道此人有善意,當即掙紮著大喊,「求娘子救我,我失德行的確該死,可我女兒是無辜的,她流落敵手,隻要救回了她,讓我千刀萬剮我也願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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