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委身歧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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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卿和霞影連忙去扶,蕭繹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平地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菱蓁上前去扶他坐下,眾人亂哄哄去請太醫,不過一刻定安貴太妃醒了來,她到底上了年紀,看得開些,反勸蕭繹和思卿:「五丫頭沒福氣,早早兒找她那早死的娘去了,你們莫要太過傷心。」又勸思卿,「你父親的事,你也不必太過傷懷。他沒受罪,一下沒了,也是有福。」

蕭繹心裡有鬼,揩了淚,問思卿:「聽說是你兄長葉蘭成寫信氣著你父親了,他才發病的,你兄長寫的什麼信?」

思卿便從袖底取了信出來遞給蕭繹,定安貴太妃說:「三哥兒念念,我也聽聽。」

蕭繹展開,見信上隻有一首五古並一支曲,盡是諷刺葉秀峰貪得無厭之語,於是念道:「乘險嘆王陽,叱馭來王尊。委身置歧路,忠孝難並論。有客齎黃金,誤投關西門。凜言四知言,請白貼子孫。」

思卿眉頭緊鎖,蕭繹又念道:「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麵細搜求,無中覓有。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虧老先生下手。」

念完三人都陷入沉默當中。

思卿自己與葉秀峰不和睦,卻一直沒看出來她胞兄葉蘭成對父親葉秀峰也有諸多不滿。看起來寡言少語的葉蘭成刻薄起人來說話竟然比思卿還要無情。

葉秀峰有心痹,時常發作,倒也沒人對他的死因起疑,隻覺得太過巧合了而已。朝裡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靜,既無朝會,也無人請見蕭繹稟奏事情。蕭繹一夜無眠,不免困頓,便說去眠一眠,囑咐思卿不妨悄聲過府瞧一瞧。

思卿覺得此時回去實在點眼,於是叫菱蓁和霞影一同回去,並告訴菱蓁道:「旁的也就罷了,書房裡老爺子的書劄等物你一概要看好了,收拾起來,都送到南山芷園去。」

蕭繹夢中隱約瞧見了沈浣畫抱著孩子走了來行禮,還穿著他們最後一次見麵時那件衣裳,盈盈一笑道:「三哥,我們這一班姊妹,都是沒福的。我來時,遇見了四姐姐,她說她在定藩家裡過的不好,隻是哭。我來了這裡,又遇上了六妹妹,你猜猜,六妹妹說什麼?」

蕭繹連忙問:「老五你究竟在哪兒?六妹妹說什麼了?」

說著竟然醒了,渾身都是冷汗,一抬頭竟然看見打扮停當的思卿坐在一邊。蕭繹嚇了一跳,起身問:「你沒回去麼?」

思卿搖搖頭:「沈沅西的夫人已經進京來了。」

蕭繹輕聲道:「思卿,你若傷心,不要憋著。」

思卿隻淡淡道:「『情多處處有悲歡,何必滄桑始浩嘆。昨過城西曬書地,蠹魚無數報平安。』那天正好讀到此處,菱蓁從府裡回來,說浣畫覺得今天過得糊塗,把七夕都忘了,到了冬日裡才想起來今年沒有曬書。」她摘下鬢邊梳篦替蕭繹抿了抿毛躁的鬢角,輕聲道:「平安沒報來,怪我沒有接她南內住去。竟就……竟然這樣巧。」說完兩行淚湧了出來,她連忙轉身去揩淚,又道:「我聽聞……逼我認他作父的葉秀峰也死了,我竟然沒什麼感覺。」

蕭繹盯著思卿黑亮的眼睛。

「他就這麼死了,我倒是很意外。我思來想去……三哥,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蕭繹忙把目光安放於別處:「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冷靜,一點也不為你父親傷心。」

思卿嘆了口氣,「也許我從來就沒有過父親。」說完站起身放下梳篦,輕聲道:「辦完喪事,有些大事可以了了。」

蕭繹疑惑地望著思卿,思卿竟然對蕭繹展顏一笑。蕭繹覺得搖搖欲墜的思卿很不對勁,他猛然站起身要扶,思卿的身子一軟,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江楓一進京先往葉秀峰府上去,走到半道又得知沈浣畫沒了,隻覺得雙耳一陣轟鳴,一時聽見花影的哭聲才緩過神來,連忙吩咐人去告訴沈江東。

待江楓到了葉府,府門前搭建好了靈棚,全用白幔圍起來。府中下人披麻戴孝,四處糊門神、掛經幡、放引魂轎。來吊唁的人還不多,府門口轎子不多,江楓下轎也沒人迎,隻聽下人議論「徐翰長不肯來點神主」,又是「孝絹不夠去買」、「五姑娘嚇得發起病要請大夫」。

江楓走進院內,見誦經的和尚作法的道士都已經請來了,滿院亂串,沒人管束。倒是思卿的陪嫁侍女菱蓁、露初和一位半老的姨娘在靈堂前麵總提調。看見江楓,菱蓁趕緊迎上來行禮,又嗔小廝:「好不快叫個人去門上迎客。」轉頭對江楓道:「才張羅起來。舅太太這樣早就來了。」

江楓進靈堂想起沈浣畫來,不免和霞影哭了一場。菱蓁勸住了,便道:「已經小殮了,舅太太節哀。等舅爺京裡來,舅太太好生勸勸。」江楓道:「用的什麼板?」菱蓁道:「倉倉促促,找了一副鎮遠板。」江楓道:「我們府上還有一副楊宣榆,你們看著辦罷。」走出靈堂來,遞了嘉國府管家事先準備的賻儀,隻見這時何適之為首的官吏紛紛前來吊唁。她不願與之交集,隻對菱蓁道:「若是缺人手,隻管往我府上去要。」說完走回廊出府去了。

一時有進靈堂的有出靈堂的,指指點點議論佛號殃榜的,整條街都混亂起來。江楓坐上轎,見府門牌樓淹沒在一片雪白裡。跟轎的嘉國府管家老夏道:「葉相這一死,朝裡又變天了,聽說那徐尚書第一個變得冷起來。可嘆咱們府上的大姑娘……」

「老夏,」江楓隔著轎子喚道,「你不必說了,等沅西回來再說罷。」

江楓回京後不曾進宮去,思卿一直有事情瞞著她,平素淡淡的,也沒有找她。隔日沈江東回京,不免大哭了一場。聽說是產後血山崩沒的,便和江楓泣道:「母親當年就是生她時產後患疾辭世的,卻沒想到浣畫又是如此。」江楓勸了幾句,也不知該說什麼。末了沈江東往禁中見蕭繹,江楓也沒有同去拜見思卿。

晚夕沈江東回來,江楓便說:「我左思右想,隻覺得這事情太過於巧合了,卻又細細問過,實沒有破綻。」

沈江東麵色疲倦,輕聲問:「你覺得是誰?」

江楓道:「不是何適之,就是端王。」

沈江東搖頭道:「不可能。何適之沒有這個膽子,端王也沒有這樣做的動機,若說有人殺了葉秀峰嫁禍給何適之和端王還差不離,畢竟現在葉秀峰一死,何適之和端王成了眾矢之的。」

江楓喃喃道:「難道真是巧合?」

沈江東卻說:「我隻是後悔,當初若不答應把浣畫嫁到葉家,何至今日……」說著淚又落下來,「蘭成為什麼忽然給葉秀峰寫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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