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生死一線(1 / 2)
那對往兗州去的母女就在梁濟渡口另搭客船北上,因為下船時天色已晚,思卿夫婦和孫承賦商議著沿湖找了一家客棧先休息一夜。雖然出入彭城和過省界耽擱了時間,但是算算要八月十五前趕到大名府綽綽有餘。
這間客棧臨湖而建,客人並不多。夥計說得一口流利的官話,十分殷勤,言道這幾日省界難過,連帶店中客人都少了。
思卿和蕭繹住了二樓臨湖的一間房,孫承賦住了對間。
從臨湖房間遠眺,捕魚的小船正在湖中遊弋,遠處大片的荷花正在花期,斜陽西下,湖水粼粼,讓思卿不覺又想起她在嘉禾住過的宅子。
一時夥計將飯食送進屋中,有新鮮的噶飯,有湖裡的鮮魚、鮮蓮藕。思卿暈船咳嗽,所以沒怎麼吃,隻坐在窗邊觀景發呆,發著呆,嘴裡冒出一句,「你做過匪寇嗎?」
「啊?!」蕭繹嚇了一大跳。
「不是不是,是你見過匪寇嗎?」
蕭繹好笑起來,「沒有。」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打西京回帝京的時候可能見過來著。」
蕭繹問:「怎麼了?」
「從這兒去大名府,不走水路,並不太安全。『坑灰未冷山東亂』,還是匪氣重點兒比較安全。」
「不好意思,沒見過,不會學。此山東非彼山東。再說了,我扮搬土匪,你是什麼?」
「土匪婆啊。」思卿說得十分輕鬆。
蕭繹無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不用這麼小心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現在不能出任何差池。」
蕭繹愛乾淨,思卿則不在乎這個。兩人住一屋,蕭繹隻能自己湊合灑掃。思卿見他用根手指小心翼翼撚著掃帚苗在榻上掃了幾下,一不小心把灰全掃到自己衣襟上,他驚恐地丟下掃帚苗去抖衣襟。思卿想笑,但她不乾活,又不好意思笑。蕭繹一邊抖床帳一邊問:「在想什麼?」
思卿道:「京裡也沒什麼風聲,總覺得有點不安。」
「他們在搞什麼,也隻有回京去再和他們算賬。」說完嘆了口氣。
「在想去大名府的事?」
蕭繹搖頭,「在想另外一件事。我真沒想到,老九竟然也擴大舊藩田去征租。」
思卿笑笑,「他缺銀子花?我看不像。」
「他也不娶親,成天不知道在做什麼勾當。」
「娶親跟撈銀子也沒關係,他有了銀子,買上十個八個,更不願意聘一位正妃了。」
「先不管他,想一想咱們接下來怎麼走比較穩妥。」
蕭繹道:「你別坐窗下,傷口怕風的。」他抬手關窗戶,袖子滑倒腋下,夕陽下露出雪一樣白的肌膚。思卿拿自己胳膊比了比,心裡不免氣憤,這個玉人兒膚白勝雪,壓倒一眾佳麗,可惜這牛乳一樣又白又滑的臂膀沒長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伸手去扌莫玉人兒的雪膚,被蕭繹一把抓住手,「講講道理,你還沒洗手呢。」
思卿忍不住撲上去咯咯笑道:「我就要扌莫,就要扌莫,看你能怎樣?」
夜幕四合,月亮映照在湖裡,像寫意畫中的采薇之地,合上窗子還是隱隱能聽到水聲。思卿嫌臨湖潮氣重,沒脫大衣服就歪在床上。蕭繹笑道:「明兒衣裳皺的不能看了。」
思卿道:「我這一路都沒睡安穩,就今兒困了,讓我睡會兒。你不嫌床罩不乾淨嗎?就拿我衣裳當床罩好了。」
蕭繹無奈,隻好吹燈,也合衣睡了。
思卿睡得淺,半夜被煙熏火燎的味道嗆醒,咳嗽不止。她起來見門外隱隱有火光,連忙推醒蕭繹,「三哥!三哥!」
蕭繹朦朦朧朧醒來,咳嗽道:「怎麼這麼嗆?!」
思卿連忙去推門,一開門孫承賦正好站在門口,「樓下好大的火,快走!」
三人向二樓樓梯口去,卻被一陣熾熱的火光煙霧逼了回來。樓下隱隱夾雜著尖叫聲、木材燃燒聲,甚至還有兵刃相撞聲。三人被迫退回思卿蕭繹這間,孫承賦無奈道:「難道是黑店?」
蕭繹搖頭,「黑店也不會燒自家房子。」
思卿道:「沖我們來的?」
蕭繹推開窗,窗下就是湖水,眼見煙越來越大,嗆得人窒息,思卿指著窗下不遠處一條小船道:「沒時間了,我去將船劃過來,跳船走吧。」
三人並不知道水中是否藏有人守株待兔,所以第一個向下跳的人最是危險。孫承賦雖然不會遊水,但說什麼也不能讓思卿涉險,口裡道:「我去。」說完從窗口一躍而下。
就在思卿與孫承賦二人都關注小船時,熊熊燃燒的火勢蔓延至屋內,大梁忽然垮塌,蕭繹連忙上前將思卿拉開。
片刻後小船上有火光亮起,是孫承賦成功躍到船上晃亮了火折子,並將小船劃至屋舍最近處。
那一點火光離客棧後牆越來越近,再近就要被火焰波及。蕭繹不會水,看著湖麵發暈,他見孫承賦移動到小船船頭,連催二人跳下。眼見屋中火勢越來越大,開始出現垮塌,思卿想也不想揪住蕭繹的衣帶欲將他先摜出去。
蕭繹想拉著思卿一起,死死抓著思卿的袖子,但思卿將他摜出的那一刻,他下墜時撕碎了思卿的袖子,眼睜睜看著思卿的身影即將被熊熊大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