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尤屬真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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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嗣忠接著道,「皇後能怎麼辦呢?不再問賬目,去改祖宗成法麼?她能改成嗎?她這麼做宗王能放過她麼?」

姚遠圖氣怯,「所以隻能我來當這個罪人?」

「上一次宮變,授意陳、蔣兩位內侍中官的是皇後,殺他們是為了什麼,您一無所知嗎?」

杜嗣忠無法再說更多,不能說出思卿對江左賬目一再退讓一再保全姚遠圖,是看在當年姚遠圖在逆案中拉了傅臨川一把的份上。話到此處,杜嗣忠道:「前輩,在下先告辭。我的話,請前輩好好想一想。」

雖然杜嗣忠在南力勸姚遠圖不要出頭,但姚遠圖不聽。姚遠圖進京三日後,朝中因為江左賬目議論紛紛,幾日後今上授意重核內庫賬目以表退讓,禮部也表示市舶司船稅事將與內庫重新核查,這似乎是內廷司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並非為了姚遠圖,而是為了平息朝議。而姚遠圖則不肯讓步,緊接著彈劾內十二監貪墨。

十月廿八姚遠圖在京住處被封,受命協助查封的唐鵬暗中拿走了姚遠圖帶到京中的曾與傅臨川往來的信件。拿到信件後唐鵬即刻轉交給思卿,思卿沒想到姚遠圖竟然這麼大膽,至今還保留著自己與傅臨川往來的痕跡,不禁有些後怕。

唐鵬小聲道:「有的信件沒有落款,有的信件落款名字不同。但臣看見它們字跡相似,就都取來了。」

思卿翻閱信件,隻有一封時間靠後的落款為「傅臨川」,其餘的有落款為「陸淵」的,也有落款傅臨川其他字號的。她隔著屏風望向惴惴不安的唐鵬,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說的是傅臨川兩次相救唐鵬的事。(前情見第六十三章何處相逢和第一百三十九章巧結善緣)

唐鵬再拜,卻不敢回話。

思卿道:「看來你在背後查過我回京前的過往,還查出不少東西。要是當初你一股腦告訴定藩,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從未對唐鵬提起過自己與傅臨川的淵源。

唐鵬叩首無話,思卿道:「你應該清楚,知道太多不是好事,不如裝作不知道。今天你多此一舉,就不怕被我滅口?」

唐鵬實在不知如何答話,思卿嘆了口氣,「你先下去吧。」

唐鵬正要離開,思卿又道:「我知道你在憂心什麼,往事不說,遂事不諫,朝廷查抄靖江府定藩故地,不會出現你與定藩有舊的證據。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唐鵬隔著薄薄的簾幕,看不清楚坐在後麵的思卿的容顏。他得到了她的許諾,臉色仍然辨認不出喜怒,轉身默默退開。

思卿拿到信件後直接付之一炬,既沒有讓蕭繹知道,也沒告知傅臨川。思卿心想內廷司與姚遠圖各退一步當然最好,可惜姚遠圖仿佛受了刺激更進一步,這一次矛頭對準了前寧華殿中官王和安。

沈江東再次收到林執中的信時帝京已經轉寒,他舊疾復發在家中靜養,近來沒怎麼到朝中去。

姚遠圖進京之後鬧出很大風波,朝裡都在注意這件事。江楓從燈市口衛所回來,一麵攏頭發一麵說,「今兒中午被成國公夫人拉去吃席,她家孫女訂親。酒飯我沒吃好,反而聽了滿耳姚遠圖的事情。大家都這麼關心他,真真奇怪也哉!」

沈江東笑道:「關心他?自從武宗皇帝以來,文人結社訂盟,對朝廷影響很大。自打鄭以勤和徐文長沒了,孤山社就剩下了姚遠圖這一位方麵大員,他的事,背後牽連無數事。」

江楓把頭發攏好,戴了珠子箍,「結什麼社?定什麼盟?」

沈江東道:「朝中文士看不慣勛爵,勛爵擰不過宗王。朝中文士又不和睦,再分出了南北派來。南北派之間各自又不和睦,比如李元貞李相就是楚派,姚遠圖徐文長鄭以勤都是浙派。浙派以孤山社為首,孤山社裡麵更不和睦,那鄭以勤當年主張復古,文章似子非子,似魏晉非魏晉的。林執中先生不同,主張由歐曾以取法成弘……」(文字來自謝國楨著作)

「說人話,聽不懂。」江楓是識文斷字的,但是不通時藝,最厭文法。

沈江東笑笑,「總之就是他們想法不同,總是爭執。我也討厭這東西,我想傅先生、梁分後來不再會文,也是因為不愛這風氣的。說歸諸社,武宗皇帝之後,他們在尹山、虎丘、金陵常常大會,有人做了官,成了座主,那座主復推座主,門生復及門生,誠為確論;浙人又繼浙人,榜首又付榜首,尤屬真銓……」

「剛說不要拽文——」

「好!不拽文。他們一舉一動,一些瑣碎事,也弄到互毆的境地。上下黨比,紛爭無比已。你看譬如浙派孤山社就是諸社中最厲害的一個,現今算是沒落了,陛下繼位後還有鄭以勤組閣、姚遠圖封疆、徐文長出任大司農、杜嗣忠升任內閣學士。你想想先帝之前他們浙派鼎盛時,朝中又是什麼樣子?」

江楓咯咯笑道:「那還得虧傅先生身份有問題,否則浙人裡又要出一位國丈、一位國舅了。」

沈江東道:「先帝去後,其實靖國公愛和浙社楚黨中的一些人攪合在一起。端敬康安諸王本來就厭惡他們結社訂盟,又厭靖國公輔政擋著他們的道兒了,豈有不用靖國公、餘允和興大獄的道理?」

江楓道:「有趣,有趣!武宗皇帝害怕藩王在地方造反,把他們弄回京來不叫之藩。他們一回京,倒是方便直接在朝裡指手畫腳了。」

沈江東道:「能不能別說犯忌諱的話?我還沒說完呢!那孤山社內不和,導致餘允和慘死、鄭以勤和林世儀分道揚鑣,他們士氣就散了,其實朝廷是很高興的。你看林家沒人出來做官,陛下很禮敬他們林家,贊他清高。先前葉相是北派,又跟孤山社的徐文長好。何相是南派,不跟楚社好,跟孤山社的姚遠圖好。何葉兩人一起爭執,就把個厲害一時的浙派孤山社徹底攪合散架了。」

「這麼說現在朝裡範子冉為首的閣臣各從各來,孤山社就剩下姚遠圖還不知收斂。小敬王聯合定藩弄個大響動,陛下必然更小心一些背地裡結盟的事。姚遠圖要是撞了不該撞的地方,隻怕小命不保?」

沈江東點點頭。

江楓說起之前聽菱蓁說的情形來,「靖國公、餘允和案案發,鄭以勤反水出孤山社,想借傅先生把孤山社徹底踩下去,姚遠圖為了孤山社救了傅先生,傅先生還是對姚遠圖有歉疚意,上一次離開帝京前在南內,皇後說起姚遠圖的賬目,傅先生曾經問皇後殿下,『這一次能不能算了』。」

沈江東道:「這應該不是皇後退讓的原因。內庫的賬目肯定不經查。不過姚遠圖這一次彈劾王和安實在讓人迷惑。寧華殿提舉官王和安雖然是皇後身邊的內侍,但是熙寧二十一年勾結定藩在東宮設置炸點要炸死皇後,早就死在亂軍之中。要說他跟織造局市舶司有賬目往來有可能,要通過他把水攪渾卻是一步死棋。姚遠圖這是沒有牌出了吧。」說著他將林執中的信遞給江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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