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簪花風流(1 / 2)
成蛟和樊於期在屯留叛亂。
而不遠千裡的秦國相國府看起來一切如常。
這裡車馬粼粼,傳書謁者拉著一輛又一輛的文車,上麵擺著小山高的竹簡,紅色的簡布條被風吹得迎風招展,進進出出的謁者和門童。
雖繁忙,卻極有序。
左丕右須兩個門童,是呂不韋的心腹之二, 他們為著相國辦著最隱晦之事。
現他們踏著極有節奏的步伐,揣著袖子看著一輛又一輛的文車,臨了對謁者說道,「辛苦了,去吧。」
謁者拱手告退:「不辛苦不辛苦。」
等人和車都粼粼嘈嘈走遠了,這黃昏也籠罩在相國府上。
代表著秦國的權利最中樞——相國一天的運轉已經告一段落。
左丕右須左顧右盼了會兒,紛紛垂著頭走進了呂不韋的辦事處。
「相國。」
走進裡室,他們跪下行禮。
呂不韋手邊擱置了熱茶,還在冒著熱煙,他動了動疲累的五指的關節,淡淡道:「有動靜了?」
「是。」
左丕低聲說道,「樊於期來報,成蛟舉兵不前,在屯留駐紮,樊於期就對成蛟好一通說,終於成蛟在前五天下發檄文,反了!」
右須是左丕的親弟弟,緊跟著哥哥道:「這成蛟一反,相國您再發兵平叛,為國為民,刀不見刃。」
呂不韋吹了口熱茶,輕輕咳嗽一聲,氣度儒雅的開口,「反了,怎麼反的, 造勢幾合?」
左丕:「成蛟先是煽動五萬的秦軍將領,再是下討伐的檄文, 樊於期還說正要讓成蛟攻下附近兩縣,招兵買馬,鼓噪生事。
右須:「相國放心,就算是華陽夫人再維護成蛟,那也無濟於事啊。」
「樊於期將軍此事辦得乾淨利落。」呂不韋指尖輕點杯壁,閉上眼,「有膽識,有謀略。」
左丕:「為相國效力之人。」
右須:「當得重重賞賜!」
呂不韋掀開眼皮,溫言道:「隻是可惜,秉性難訓,不服管教,做本相手裡的刀,差了點。」
左丕右須立馬反應過來,「相國,在下省得!」
說罷,他們起身就要離去。
「辦完這事,你們再去替本相找一批人。」呂不韋叫住了他們。
左丕,右須:「但憑差遣。」
呂不韋右手壓在案上, 壓的實了,說道:「找一批無家室的成年男子,需得體格健碩,天賦異稟。」
無家室的成年男子
體格健碩,天賦異稟?
出了門的左丕右須麵麵相覷,均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困惑不解,右須率先道,「這相國要我們找的是什麼?打手?護衛?」
左丕搖頭:「不像,相國食祿三千,要是找打手護衛又何必要我們兄弟去找呢?」
「無家室?那是刺客?」
「說啥呢你!」
左丕用胳膊肘撞了弟弟一下,右須捂著月匈口疼的齜牙咧嘴。
左丕說道,「重點是天賦異稟四個字,你辦事能不能長點腦子。」
「弟弟我雖然沒有在稷下學宮求過學,但是也是知道天賦異稟的,那就是要異於常人的獨特天賦,可是相國也沒說哪方麵的天賦異稟啊?」
「等等。」
左丕腦子裡電光火石間好像閃過什麼,「體格健碩強健碩異稟。」
他眼角微跳,看了弟弟一眼。
右須的臉已經天塌地陷,並裂開一絲縫隙。
「不是吧?!」
右須險些跳起來,「我們又不是找鴨還是找一批!」
「噓噓噓!」
左丕連忙捂住弟弟嚷嚷的嘴,「這事關係重大,我們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右須:「唔唔唔肯定不能從短。」
左丕黑了臉,很想拍昏這個立馬上道的弟弟。
*
成蛟在屯留叛變一事經前線傳到秦國時,在秦國廟堂迅速掀起一場狂大的風暴。
尤其是樊於期竟敢聲稱堂堂秦王是野種。
攝政相國在朝堂上當即拍案而起,誓稱不滅賊子誓不罷休,立馬派十萬精兵,由王翦領兵前去鎮壓。
舉國也因此事對成蛟罵罵咧咧。
老秦人忠心又憨厚,擰成一股麻繩,紛紛揚言樊於期是個叛將,竟然說此妖言惑眾之詞。
秦王是不是野種,難道先王不知道麼?
非得讓一個下臣揚明?
還煽動處事不分的長安君,還在其握著兵權的時候煽動,實在是其心可誅!
樊於期的宗族老小,樊氏一族,哪怕再往上追溯祖上三代所出的都是忠心耿耿一心為秦國的將才,和蒙氏一族都是誓死效忠秦王的家族。
現在樊於期出了這種事,令他們族上蒙羞又愧疚。
加上秦法的連坐罪,一夕之間,集體投毒而亡,這支古老的家族從此盪然無存。
「是真的自殺投毒?」
鹹陽宮內,嬴政劍眉微蹙,問著身邊的心腹趙高,「若是成年男子就罷了,有那般的骨氣,可樊氏一族,無論男女老少,管家仆從,就連尚懷有孕的婦人都被毒死。」
趙高恭敬道:「也許是他們想保留作為樊氏一族的名聲,為將者一般都將忠誠看得比生命還重。」
嬴政神情靜極了,「忠誠?也對,樊氏的確忠於寡人,那寡人親自前去屯留活剮了樊於期,也好送他和他一家子團聚。」
趙高臉上大變:「君上,君上您乃大秦的王,萬金之軀,怎可前往赴險,這些行軍打仗之事不如就交給相國,王翦,蒙驁,張唐大將軍他們。」
「寡人心意已決,再說領罰。」
嬴政的決定不容置喙,說罷他王衣如浪濤般翻滾,出了殿門。
再過幾步就是白桃的偏殿,不同於他主殿住的冷清又孤寂,這裡雕梁畫棟,美輪美奐。
這是他的落腳處,疲倦過後棲息的居所。
嬴政踏上花重馥鬱的地毯,越過落地的山河屏風,掀開琉璃串成的珠簾。
就見白桃坐在案邊正用剪刀剪著花瓶裡的花束,剪的哢擦哢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