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必三年(1 / 2)
白桃蔫頭耷腦的騎著鹿回秦國。
來之前有多期待。
現在就有多失望。
什麼山鬼說出去看花草了,全都是騙她的,騙子鬼,還有阿兄,根本就是躲著不想見她而已。
混蛋阿兄,一樣的騙她,混蛋死了, 討厭死了。
白桃又難過又生氣,眼淚擦了又掉,她爪子實在是按捺不住,去扯腳腕上阿兄套的絆妖鈴。
可那兩個小鈴鐺不是她這等修為能夠撼動的。
「可惡。」
如若不是要看好人皇,看著他身邊有沒有覬覦的妖精,白桃才不要管那麼多。
哪怕漫山遍野翻也要把阿兄翻出來。
背上的狐狸生氣了, 麋鹿也停止了吹口哨,朝著西南方望去。
那邊有高大寬敞的迎送亭。
六餘丈的夯土大道,有來往的商人, 更有蹦跳的赤腳孩童,還有裹著頭巾的女人,在挎著竹籃,拎著陶罐水,出城送飯。
【鹹陽城,北門】
白桃也注意到了,她連忙收拾好情緒,抹了把臉,又戴上了麵紗。
不能讓凡人看到她眼睛哭紅的樣子,那樣就太丟狐狸麵了。
剛想跨著鹿過去,白桃又想起一件事。
身下這隻麋鹿,是不是要放歸山林了?
可身下的麋鹿渾然不絕,邁著四隻蹄子噠噠噠,揚起粗細有節的鹿角,馱著白桃糾糾的朝著人群走了過去。
人群都納罕的看著這頭通身雪白毫無雜質的麋鹿,以及麋鹿背上馱著的, 臉戴麵紗, 腳腕綁著兩顆金鈴鐺的少女。
空靈又神秘,宛如住在山林中遠離人世紛擾的神女。
「她是誰,你曉得無?」
「好納罕啊。」
「俺不曉得,不過那頭鹿,白色的,稀世罕有,那可是祥瑞之獸。」
「哎喲,快別看了,瓜慫!快去給你家那公石頭送飯!」
白桃耳朵動動,聽著四周的動靜。
覺得現在把它放歸也不安全,這裡到處都是人,沒準就把它宰了賣鹿肉,遂打消了這個想法,決定等回宮先養著再放歸。
蒙著薄紗的少女騎著麋鹿走在官道上,引得酒肆各坊的人們駐足欣賞。
不過還有一麵青石牆,正在遭人圍觀。
那牆上是官吏張貼給平民,專用的告啟板,現貼著一張黑白人麵畫像。
旁邊站著兩個絡腮胡的官吏, 在給不識字的老百姓宣讀, 「諸位父老鄉親, 看好了,看好了,秦王懸賞令。」
政哥哥什麼時候發的懸賞令?
白桃聽到這話,下了麋鹿也湊過去看。
「金千金,邑萬戶。看到沒有,這張懸賞令不止在咱們秦國張貼,也已經張貼到其餘六國。」
官吏伸出粗大黢黑的手指戳著上麵的人像,噴吐口水,「隻要將他捉拿歸案,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白桃瞳孔聚焦在上麵的人像,心裡一驚。
身邊的百姓高聲嚷嚷:「豁!金千金,邑萬戶,是哪個是哪個?」
官吏嗓子扯成破鑼:「聽好了,秦國叛徒樊於期是也,他大放闕詞,才導致咱們秦國人自家人打自家人,不僅成蛟,還有各部軍吏被連坐處死,屯留百姓全都被流放。」
「此乃罪大惡極,死一百遍一千八都死不足惜,可惜讓他這個老泥鰍給跑了。」
「你們誰要是拿到他的人頭?」
「嘿嘿,咥肉睡娘們,金山銀山都花不夠!」
老秦人像是魚嘴上泄露的水,分幾路過來圍了告示,「俺兒子在戰場上殺斷手都沒落個子,現在拿個人頭千金啊?!」
「何止千金,看清楚了,還有邑萬戶!」
「萬?」
「嗨,這是武安君白起才有的待遇,他攻城七十多座,殲滅數不清的敵人,被說成死神,一生為俺們秦國出生入死,才有邑萬戶啊。」
老秦人們肩上還扛著犁耒農具,對著懸賞令轟轟嗡嗡。
白桃已經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要說現在什麼感覺,約莫就是咯噔一下,什麼都完了的感覺。
不對啊。
政哥哥他怎麼會回來的這麼早,不是出去打仗了嗎?
現在連懸賞令都發了,那自己到底是耽擱了多久?
白桃逮著過路的阿婆問道:「阿婆,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阿婆年邁,牙口都掉光了,甚至還有點耳邊,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放在自己耳朵邊,道:「什什麼?」
「秦王是多久回來的?」
「啊?秦王多大?哎喲,那有好大好大了,那官,可大得不了。」
「沒事,阿婆。」
白桃也不打算問了,直接騎著麋鹿回鹹陽宮。
隻剛到鹹陽宮門口,就見宮門大開,有兩列騎兵如火焰般沖了出來,其中為首的官吏在經過白桃身邊的時候眼睛睜大,他們明顯愣了一下,勒了馬。
「籲——」
馬匹前麵的蹄子翹起,為首官吏將馬掉了頭,後麵的騎兵也是緊跟著團團圍住白桃,揚起的沙塵四漫。
「這位可是白桃小主兒?」官吏恭敬問道。
白桃扌莫著受驚的麋鹿,點點頭:「是。」
「君上有令,讓我等護送你回宮。」
官吏拿出令牌,顯然他也沒有料到這差事這麼好做,剛出就結束。
白桃看著他們馬背上還有繩子,遲疑道:「是護送嗎?」
官吏還算耿直:「君上原話,綁也要綁回來。」
白桃:「」
她也不多說什麼,「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走回來。」
騎兵們勒著韁繩,給她讓了道:「小主兒,請。」
白桃跟著官吏進了宮。
進宮後就將麋鹿給個內侍好生照顧,轉而踏進了自己住了好幾年的側殿。
約莫是入秋了,她園子裡種了的花都掉的差不多了,看起來甚是蕭疏。
蕊兒正在園子裡收拾殘留的花骨朵,見到廊廡邊立著的白桃,捧著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小小主兒?!」
白桃點了點頭:「是我。」
蕊兒扔了花,跳了起來。
她一把跑過來抱著白桃哭道:「小主兒嗚嗚嗚嗚,奴婢好想你,自從上次你隻留了封信匆匆而別,奴婢就整日心慌得沒有著落感,睡不能眠,食不下咽,小主兒您知道這三個月奴婢都是怎麼過的嗎?」
白桃微懵:「怎麼都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嗯嗯,這三個月,奴婢都在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