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漸離涼(1 / 2)
下三路被把匕首抵住。
高漸離抖擻個不停,尿騷不住的流,咬著舌頭勉強不讓自己眩暈。
「擊擊擊!擊!擊!擊!」
「別動我錘子!想聽什麼我擊什麼,我就是大王您一個取樂的玩意兒,您千萬個別動氣,大王,您是要聽六代舞,雲門?還是鹹池,大韶、大夏、大濫、大武?」
孽畜挑剔道:「這都是頌揚天神,地神,山川的樂曲。」
「啥,這都不能入大王您貴耳?」他嘶笑,「莫非大王你心比天神,地神,山川還要高?」
「八方天地,四方神明,皆不在孤眼角之內。」
孽畜獠牙露出,極致的危險感寸寸爬上了脊背,高漸離暗想要遭,嘴裡的好話還沒想好吐出。
外頭腳步響起,有人說道,「君上,王後過來了。」
那孽畜搖頭擺尾,立刻收了獠牙疏忽變回了人形。
周遭的燎爐炭火都被撤回,連乾煙也被內侍迅速的扇散,高漸離胳膊又酸又硬,猶如兩根枯木,內侍拎死人般的將他拎起,死魚樣的丟在心愛的築麵前。
他無處借力,往前撲按壓住絲弦,發出兩聲顫音。
「政哥哥,你說見個樂師隻要一下,怎生還不過來,莫非是這個樂師擊的曲子好聽極了,把你絆住了不成?」
是個有著美妙嗓音的少女,她身後約莫還跟了一些人,聲音動聽得像是無邊無際綴滿星子的輕紗籠罩過來,「咿?他怎麼閉著眼,莫非是個瞎子?」
孽畜的聲音變得無比柔和:「天瞎。」
高漸離兩隻手飛快撥動著絲弦,沙啞著喉嚨道:「回大王王後,奴才就是個瞎子。」
「你擊的什麼,真難聽,跑王宮裡招搖撞騙來的?」
王後提著裙裾過去。
她身後跟著十幾個小巧玲瓏,頭戴鮮花的小宮女,聽到此話紛紛捂嘴牽手貼臉咯咯笑。
她們都有著最無暇的性情,長著最通透的琉璃眸子。
「哈哈哈,姐妹們,快看他。」
宮女捂著嘴,手指指道,「擊個曲兒,渾身都在抖個不停。」
「咯咯咯,這擊的什麼呀,奴婢吹口哨都比他好聽。」
有個水靈得像是切開就能流出汁的小宮女,拿手指圈起放在唇邊,撲哧撲哧,吹了一圈口水,周圍笑得更大聲了,她無辜的問道,「難道不好聽麼?」
「小七,你吹的最好聽了。」白桃很給麵,「賞。」
她向來喜歡小宮女,像養花一下,養到通曉人事後便將她們放出去肆意盛開。
小七:「謝王後!」
「王後,王後,奴婢也要賞,不許隻偏袒小七一個,好嘛好嘛。」
「好,都賞都賞。」
「謝王後!」
白桃被宮女們環繞著,笑了笑,又坐在嬴政旁邊。
嬴政狹長的眸子映滿的都是她,是繾綣的風情,比春雨還要纏綿。
他撫著她的鬢發道,「汙濁了桃桃的耳朵,孤回頭將他拖出去賞幾十棍。」
「撲哧。」白桃咬著袖子笑,「明明是政哥哥自己招來的,擊的難聽還要賞棍子,好生霸道。」
嬴政揚手。
趙高畢恭畢敬的端著龍鳳紅漆盤,上頭放著柔軟而細膩的粉紅白蕊花朵。
他拿起將花簪在她頭上。
少女經過此一綴,愈發的開顏發艷,國色天香。
趙高尖尖的嗓音適時說道:「微雨眾卉新,一雷驚蟄始,這下娘娘的簪花戲算是圓滿完成。」
「王後真美!真美!美極了!」
周遭的小宮女星星眼,拍著手對著白桃由衷誇贊,「王後的美貌,就算是花神怕是也要羞煞幾分。」
「那是,咱們王後可是世人心中的神女,年年雨水都要祭拜的,能和那花神一樣嘛。」
白桃也笑,不過帶著幾分嬌矜。
她抬手扌莫著花朵,不看嬴政,揚起小下巴對趙高道,「可惜你們君上倒是對這些女孩家家的簪花戲不感興趣,一心隻想聽曲,算了算了,這裡乏味的緊,小姑娘們,一起去園子看看花開到了何種地步了。」
「諾!諾!諾!」
小宮女們歡天喜地,擁著白桃朝著外頭走去。
嬴政瞧著自己的小狐狸頂著個花苞頭噠噠噠就往外跑的背影,輕笑一聲。
他揉了揉眉心。
印象中,她腿還很短的小時候也是這般頂著兩個翹翹,大眼睛轉轉,小嘴抿著,就往外跑。
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高漸離瞧見這孽畜圈著尾巴沉寂下來,收了所有的凶戾放下所有的警惕。
他手婆娑舞動,眼球的炙痛和無邊無際的黑暗,讓月匈腔肺腑好似一壺沸水燒開了。
絲弦的聲音震耳欲聾,殺得那九九八十一進步。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蹬蹬蹬蹬蹬!」
滿頭長發披散,他的身子,頭,和軀乾,宛如被無形的絲線牽連。
他翻著灰白的眼珠,重重的捶打,看向孽畜,「噔噔蹬蹬!噔噔蹬!蹬蹬蹬蹬蹬蹬!」
「噔噔蹬!」
高漸離看到一片暗紅的鮮血,聽到一聲黏黏的脆響。
是腦袋被砸蹦出了血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