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是妖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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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托了某種洪福。

就像是久病的人沒有不奢望有神明降世解救,枯死的樹也會盼望有所神跡顯露。

白桃不信神明。

她現在幾乎無所不能,與神明並肩。她唯一的缺口,就是血脈親情。

阿兄

她唯盼。

她也能希望自己無所不用其極。

漫天星河如錦,閃爍的星子落到地頭,又不依不饒地鋪滿了白桃的視線。

她坐在秋千架上,鬱鬱的盪著腿兒,抬頭瞧見那冉冉升起的帝王星明火赫赫,所有星子都在它麵前黯淡無光。

默默數著旁邊的寸厘。

赫然見到孤立於北方的星子正在往這裡挪。

那顆北方的星子,旁邊還被一顆較為小的子星擠壓著。

白桃睜大雙眼。

她不懂凡間的星象家,也不知道星象家嘴裡的奧秘,隻覺滿天星鬥在瞳孔裡旋轉,瞬間就能讓狐狸眼迷失了方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的緣故。

她有種冥冥直覺。

那北方的星子與帝王星形隱隱對峙之勢。

北方,匈奴的方位。

其先祖夏後氏之苗裔也,曰淳維,雖畜牧而轉移,飛騎劫掠,使其中原不堪侵害,匈奴歷來對中原虎視眈眈,如今正是天下剛剛廓清,根基尚且穩固,復辟浪潮如湍急暗流之際。

那匈奴趁此想南下立國,也不是不可能。

白桃又回瞧帝王星。

它的光芒,模糊了星子該有的邊際,令這黑夜有種逆天的壯闊。

她再緊緊盯著瞧,在帝王星閃縮交接之際,赫然發現其中有顆緋紅妖異的星子暗藏其中。

在漫長等待的時間中,白桃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的確是妖星。

「我嗎?」

她指自己歪頭,用爪子習慣性的把鬢發往上梳了數,翹著杏眼發懵。

這隻是白桃對著銅鏡許願後回來再對著星子亂許一通的小插曲。

她眨眼就拋到爪爪後麵,她會些推衍之術沒錯,但是對於復雜經天的星宿卻毫無窺探奧秘的能力。

她太過強大了,缺少對命數的敬畏之心。

披著碧霞雲紋鬥篷,白桃漫步在鹹陽畔外城的街道。

在外城的東北角,這裡有許多新修的茅草房子,居住著很多的新秦人,雪地裡遭到農具碾壓過,顯得坑坑窪窪,裡麵屋子裡還有婦人嘎著嗓子揍孩子的吵鬧聲。

可白桃卻一點也不受影響,依舊如履平地的走著。

「恁別跑!」

「誰跑誰孬種!」

三五個小孩子穿著破絮折著梅花枝互相打仗,見到陌生人,吐著鼻涕泡泡湊著眼看,又不知道為什麼,互相追趕著跑開了。

白桃走到這株梅花樹下。

這個位置,如果按照昨夜帝王星旁邊的妖星方位來看。

——赫然是這裡沒有錯。

梅花樹旁邊圍著個籬笆柵欄,裡麵搭著簡易的晾衣杆,上麵晾著凍得梆硬的衣裳。

白桃認出來了,這是張大嘴的屋子。

她踩了踩底下的雪,蹲下身來刨開裡麵的積土,擊土鬆軟,上麵的青苔早已被攪渾,顯然是被人挖開過,刨開一層時,赫然露出一隻穿著破布的手臂來。

安靜的,不動的。

白桃輕觸,那僵硬的手臂開始蔓延出溫度來,於是她施展法力將那泥土全部剝開,這行為倒像是個掘屍的盜賊,也不知道這裡的村民會不會朝政哥哥那裡檢舉她。

小狐狸抿了抿唇,全部泥土挖開後,就瞧見地裡半埋一少年。

沉睡的凡人,骨齡十二歲。

像是冬眠的幼蟲,等待著春天的驚醒,白桃覺得自己約莫是刨錯了墳,尋思著胡亂打攪別人寧靜的冬眠,怕是不太禮貌。

正打算埋回去。

「嗯」

那少年突然伸出冰渣子的手握緊她的手腕。

緊著。

他月匈腔的心髒正在慢慢恢復起伏,暖流回溯,滿目點點的梅花下,白桃端視著少年的外貌。

滿頭銀發,約莫是少年白頭。

他的瞳孔很剔透,瞧著人的時候有一層縹緲的雲氣,唇畔薄而軟,露出的肌膚叫人想到乳白色的馬奶酒。

的確是鬆間明月,世間少年。

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手裡收回,白桃拔了根簪子丟給他,起身而走。

少年半趴在坑裡,有點猶豫。

他動作微凝,爬起道:「你,能不能帶我走?」

白桃奇怪的轉身,「你是誰?」

「我」

少年低下頭來,他已經爬起身,光著足在梅樹下凍得瑟瑟發抖。

她看出來他有所不能說,「這根簪子,沒有刻印,你去當鋪當了,花銷一輩子足矣。」

不說失望是不可能的。

白桃掘墳的時候的顫抖和緊張,她隱隱約約覺得下麵埋的是自己的阿兄,那個世上最好最要好的阿兄,她的妖魂在接觸那少年的肌膚時感到貼心貼脈的戰栗。

她告訴自己。

這就是阿兄。

可惜不是,她的阿兄依舊遠在天涯。

肆虐的冷風吹刮著鬥篷,白桃覺得冷了起來,耷拉著耳朵往回走去。

少年在她背後道,「我從齊國臨淄出發,走了兩年,才到這裡我,我不識路,我被山匪砍碎過,幸好我的腦袋掉進井裡長好了我就自己爬出來,我被狼啃食過一條腿,我在山洞裡忍痛挨餓的找蟲子,我翻了無數的叢山峻嶺,我被村民囚禁起來當人畜,我我我逃了出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裡,我我終於找到了你。」

白桃回頭。

少年在忍不住發抖,有種難以言喻的落寞和茫然,「我不知道我要往哪裡走,就是告訴自己,找到你。」

她狐疑道:「你這麼瘋,你家裡人不管管你嗎?」

「我沒有家人,他們巴不得我死,他們就自己先死了。」

少年很是悲傷,梅花黏在他臉頰,隨著淚水滴答落了下來,被風揉成了不同形狀。

白桃很少見到男子哭泣,因為秦國律法規定,男兒哭,犯法。且他年歲和自己的小崽子差不多。

她頭疼得緊,不知道怎麼哄。

便將自己鬥篷解下披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別哭了,再哭你得進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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