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秦國滅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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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能讓小皇帝知曉!

如今大秦烽煙四起,盜賊橫行,嗚呼抗秦巨浪啊!

趙高雙手撐地,身軀在華貴的布料下摩擦扭動,正要憋一卑劣奇計崩出,好將李斯狠狠打壓下去,永世不能翻身才快意。

卻沒想到。

去丞相府到秦王宮的路程,折返的如此的快。

還帶來了一個人,李斯的長女。

——李玥。

李斯所有為官的鎮定,見到自己的長女到來,都驀地局促零散地略略退去,老人扣緊了手指,溝壑的麵皮上似乎種下的是蒼黃起伏的茫茫草浪。

就連趙高,也是絕對怪異。

李玥抱著卷宗,對著皇帝見禮,平靜道:「民女來此,攜帶著丞相的罪證,正是要控告丞相。」

胡亥饒有興致:「哦?子女控告父親,說來聽聽。」

「丞相李斯承蒙先帝恩賜,為三公,可謂尊用矣,卻持爵祿之重,對當今皇帝抱有僥幸之態,阿順苟合,嚴威酷刑,顛倒黑白,冷酷無情。」

隨著李玥聲聲口口,胡亥麵色大變,連著趙高眼珠子也是左右亂晃。

李斯眼有盈淚。

李玥伸出指尖逼視著他,咬牙吼道:「貴為臣子,卻事事迎合,是為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貴為丞相,卻不對陛下的暴行加以勸諫,推脫虛妄之詞,以致陛下橫征暴斂,暴法禍國,苛政民怨,群盜滿山!你何有臉麵,將數以萬計的心血化作泡影!」

「不得造次!」

這話尖銳,戳得胡亥麵色扭曲,暴然伸腿踹在李玥月匈口。

少年人的力道何其的龐大,婦人連著肋骨都嘎嘣脆響。

李玥趴在地上,捂著月匈口,赫茲的氣息在肺腑搖擺,呼嘯著要沖上天穹。

她閉目流淚:「你們這些上位者隻知道玩權弄術,渾然不哀民生多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玥兒」

一婦女尚能如此警醒。

李斯搖搖晃晃的起身,沸騰的心好似要頂破腦殼。

李玥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如同尖錐紮進他的月匈口:「李斯,有罪有過有錯,不忠不仁不義,你愧對先帝,愧對黎民百姓,你滅盡大道,是為叛國。」豎眉怒罵道,「私欲小人,德不配位,罪當其誅!」

胡亥聽不下去,怒甩大袖:「來人,將她帶下去,五馬分屍!」

甲士持著矛戈進來,靠近手無寸鐵的李玥,婦人還在指著他叱罵。

「暴君!你個暴君!」

李斯再也經不住折磨,雙手顫動,驟然吼叫,憤怒使得他的身軀上下打顫顫,攔在長女前麵惡狠狠詛咒道:「時日曷喪,予及放皆亡!」

這是詛咒暴政滅亡的誓言。

被這個暮年老人凶惡說出,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公然否決怒罵他的統治。

胡亥沖出浩瀚暴虐,跳腳齜牙道:「你懂個什麼,老匹夫!朕這樣做都是為了治理天下,安定萬民!不奉法怎麼國強,不重罪怎麼安定我大秦基業,乃至萬世!要想安撫四海,休養八方,就得延續朕父皇之治!朕沒有錯,你個死老頭懂個什麼!你昏過頭了,自己做了這麼多不上道的事情,還敢叱罵朕,你個老鱉!」

寬敞堂皇的大殿變成了黑黢黢的巨口,李斯幾乎被吞沒,他仰天嚎笑,意態癲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高護住胡亥:「來人,丞相想弒君!快來人!」

「老夫有罪啊,老夫有罪啊。」

李斯淚流滿麵,飽受折磨的他,終於醒悟過來,秋霜一降花草隨之凋落,冰消雪化就萬物更生。

萬物都有自然的結果。

誰又能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他卻總妄想自己是那扭轉乾坤,拯萬民於水火的聖賢。

陛下啊陛下,李斯有愧於你。

「實在是可悲至極!昏庸無道的君主,何能為你輔佐!胡亥!你大肆修築宮殿,加重賦稅,揮霍錢財,你的殘暴讓天下人不再俯首聽命,你已經遠遠超過了歷代的夏桀,商紂和夫差的暴行,我李斯不會輔佐無能的君王!」

「悲哉悲哉,你若是繼續讓趙高輔佐朝政,老夫一定會看到盜賊殺進鹹陽,朝堂變成麋鹿嬉戲的地方!」

李斯到這個時候還對胡亥留存著幻想,哪怕甲士拿長矛團團抵住他的喉嚨,滲出血跡。

這個老臣也想讓胡亥幡然醒悟。

他還不甘心。

不甘心啊。

趙高大喊:「護駕,護駕,丞相謀反,拿下!」

胡亥卻伸手攔下趙高。

他陰森的目光對著李斯,似要將人給戳穿了,唇角挑出惡毒的笑意:「可別輕易死了啊,像馮去疾和馮劫一樣多沒意思,除以五刑,夷滅三族,明日問斬。」

李玥躺在地上閉緊雙眼。

胡亥拍了拍趙高的肩膀,道:「多虧了趙愛卿啊,不然朕就被丞相給出賣了。」

趙高內裡發一身冷汗,每個毛孔都溢出對這個天成冷血小皇帝的害怕,麵上卻是討好的堆笑:「無陛下,無以老臣的今日,老臣為陛下的大業,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五刑。

先是臉頰烙上囚印,再是割掉鼻子砍斷雙足,割下生殖器官,最後就是月要斬,血淋淋不成人形的碎屍塊掉在地上。

這種摧毀人格和肉體的屈辱,殘酷到泯滅人性。

任誰也想不出地上的碎塊是昔日風光無限的政治家。

「啦嘩——」

腳鏈碰撞的聲音拖拽著,李玥因告發免去死刑,被施以流放。

她蓬頭垢麵,雙手帶枷,目光死灰無神,周遭的圍著的官吏或憐憫或是痛恨的看著她,更多的是來此欣賞著切割表演。

許多積壓怨氣無處發泄的黔首朝著她吵嚷叫罵,吐唾沫丟石頭,拳打腳踢。

這就是亂世。

「汪汪汪!」

吃的滿身橫肉,皮毛流油的野狗吞著屍塊,對著她惡吠不止,恰似狂歡。

亂世人不如狗。

不怪人也被逼得殘忍扭曲,世風大壞,殺戮不止。

她從狗嘴那搶過父親的那顆發白的頭顱,輕輕擦去上頭的泥土,嘴唇蠕動:「父親,你究竟是大忠還是大奸?」

「……」

「你到底是聖還是魔?」

「……」

李玥閉上了雙眼,耳畔響起父親撐著傘,那時風雨如晦,雞鳴不己,對她說過的話,「你嘗過苦難,也品過心酸,你知飢餓,也知溫飽,你曾粗布麻衣,也如今花冠麗服,綽有富餘,珠圍翠繞,仆從功環。」

「父親我們回家。」

遠處趙高呼吸著乾熱渾濁的血腥,乍然見到李斯死了,嚇昏了頭從上頭跳了下來。

又見不成人樣的頭顱被李玥捧的好好的,眯起兩條長紋露出酥爽笑意。

他嗅著鼻子,陰笑著轉身而走。

以鼠為誌,同樣追尋著生生不息權力的李斯,最終死在了老鼠麵前。

李斯終於死了。

小皇帝但聞其聲,莫得見麵,始終遊離在朝政之外,生怕暴露他對朝政還顯得稚嫩的短處。

深拱禁中極力掩護他從先帝那邊承襲過來的「威嚴」。

將趙高提拔為丞相之後,國家政務一切都交給趙高打理。

非要緊事從不出麵。

胡亥應該覺得自己趨於神明的主宰,畢竟頭上的皇帝的冠冕相比已經相當「牢靠「了。

先帝那些威脅到他的蓋主大臣已經死的死,逃的逃。

嬴姓旁支都快屠戮殆盡,連這些尊位貴族都敗在他手下,那些身無寸縷卑賤如泥的黔首就更加無需畏懼。

這種權力的真空。

得以讓趙高肆意的在他的草坪裡,放臭屁尿溺泡,撒歡翹蹶子,蹬著「指鹿為馬」的腿兒拔除異己,徹底血洗一遍後,放眼望去,再也沒有阻攔他的。

原來這就是權力的滋味。

侵入你的腦髓裡,腦袋頂破黃鍾都摔不掉。

權力就是法律,什麼叫法,那些巍峨如泰山紋絲不可撼動的法律還不就這樣,法律是人書寫的,法律是由人執行的。

他趙高。

手握權力,就是執法殺人啊。

趙高臉上掛起了雍容大度的微笑,不用想,也定是脫不開的奴相,哪怕將他在官場上浸養個十年,想必也是這個樣。

他娘的,老奴真下流啊。

「啪!」

趙高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眯眼仰望著麵前就把金光燦燦的龍椅,旁邊還放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

每日升起的日光就照在這把龍椅上,照在先帝的身上,就像是披上了一件鱗光鎧甲。

叫人耀眼不敢直視,真如金龍顯出真身了。

「陛下,就算是立祀配廟,日日受著三牲供奉的神像也是筋骨塊塊落,何況你就是肉體凡胎,又怎麼敢稱自己受命於天呢?」

趙高彎月要弓背緩緩朝著龍椅逼近,麵目凶煞都似掛著血。

他走到龍椅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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