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海棠春盛(1 / 2)
於是,她咬著牙忍著,背著誌軒,一步步艱難地往前走,漫無目標地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繁華的街巷。
那裡的樓閣雕梁畫棟,華美異常。
樓上樓下掛滿了彩燈,輝煌炫目。
有人在講述著跌宕起伏的故事,有人在引吭高歌,有人在撫弄絲竹,有人在翩翩起舞。
行人或乘車馬而來,或是泛舟而來,或是悠哉悠哉地步行而至。
都為這裡的風景人物所傾倒。
「姐姐,是你在唱歌嗎?」
她實在背的累了,便把誌軒放下來。
「我還以為是你在唱歌呢!」誌軒倦倦地睜開眼睛,有些失望,拉著她的手搖搖晃晃地又要睡。
月要酸背疼,雙臂疲勞得發顫,她沒有心思欣賞這眼前的美景,隻想找個地方歇歇。
這時,附近一處沒有開門的樓閣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裡的屋簷下寬敞乾淨,而且有兩個人坐在那裡休息。
她實在挨不住了,便牽著誌軒過去坐。
不想,才一會兒,主人家就來開門做生意了。
好在主人並沒有驅趕她們,反而請她們進去坐。
身無分文,她不敢進去。
主人熱情道:「夫人,不必驚慌,我們海棠館有個規矩,免費招待每天的第一位客人。」
如此,倩茹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謝過主人,牽著誌軒緩緩而入。
這家主人是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美艷婦人,衣飾華美,雖然濃妝艷抹,但舉止大方得體。
笑容很迷人,就好像她這樓閣的名字海棠館一般,像一朵盛開的海棠花。
幾個夥計搭著梯子點亮了穹頂上掛著的巨型吊燈,一瞬間整座樓都亮堂了。
裡麵比外麵更寬敞奢華,但有一股濃鬱的油彩味,像是剛裝潢不久。
內側牆腳有個十幾丈寬的大台子,樓上樓下都擺滿了精致的桌凳。
「姐姐,這裡好美。」
誌軒揉著惺忪的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穹頂上的巨型吊燈。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海棠館是全京城最受矚目的歌舞坊,當然,也招待客人酒食。」
「哇!海棠館,那姐姐你豈不是海棠夫人?」
主人家被誌軒逗樂了,「我叫司馬九娘,你們可以叫我九娘。我十九歲跟隨先夫來京城做生意,到現在已經十八年,一直經營這座海棠館。」
說著,司馬九娘喊人將菜譜曲譜舞譜各拿了一份來,請她們點。
作為一個蹭白食的,倩茹不敢點曲點舞,隻要了兩樣小菜,兩碗清粥。
九娘見她們靦腆,親自給她們點了館中最壓軸的舞曲《海棠春晚》。
樂師就位,管弦響起,二十四個盛裝的舞姬依著次序緩緩而入。
倩茹這才知道原來那方十幾丈寬的高台是表演之用。
曲很好,就是領頭的幾個舞姬跳的十分敷衍,而且滿臉不情願,眼神中對倩茹姐弟充滿了不屑。
司馬九娘惱了,喝止了歌舞,上前去將那幾個跳的不盡力的舞姬挑出來訓斥了一頓,還勒令她們給倩茹姐弟斟茶賠罪。
那幾個頓時就翻臉了,向九娘辭工並討要工錢。
「要走容易,但是走了以後想再」
「再回來就難了嘛,您都說了上千回了。現如今京城歌舞坊多如牛毛,您還墨守成規,海棠館早晚要倒閉!」
一女子領了工錢拂袖而去,另幾個默默地跟在她後麵。
片刻,一聲如黃鶯的美貌女子從側門緩緩而來告訴九娘,彩雲坊一直出高價挖那幾個舞姬走,這回應該是價錢談妥了。
「我就不信美女如雲的京城,找不到幾個德藝雙馨的舞姬。」
倩茹見司馬九娘一臉官司地盯著自己看,有些忐忑,趕忙帶著誌軒離開。
不料,司馬九娘卻命人把大門給關上了。
「你想乾什麼,這可是天子腳下。」
原來打從第一眼看見倩茹起,司馬九娘就相中了她的美貌。
她五官明媚,膚白如雪,十指纖纖,身段婀娜,尤其一雙泛著漣漪的眸子,令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這正是司馬九娘心目中理想的美人。
所以,她才假借著規矩,格外熱情地款待她們。
「妹妹不必驚慌,九娘我沒有惡意。你們姐弟倆落魄街頭,來到我海棠館歇息,這是天賜的緣分。想當年,先夫去世,我背負巨債,還要養活孩子,境遇何曾比你」
聽了司馬九娘艱難又勵誌的謀生經歷,倩茹十分敬佩。
可司馬九娘企圖留下自己當舞姬這事兒,她堅決不能接受。
隻是,不知厲害的誌軒很喜歡這裡,戀棧著不願離開。
她猶豫了。
背後是門縫裡灌進來的凜凜寒風,身前是餘燒未退的小誌軒,而她卻身無分文,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現實逼人啊,她糾結落淚。
「妹妹,你別委屈,你來我這裡是憑本事吃飯,誰也欺負不了你,哪天你不高興炒了我這個掌櫃,走人便是。」
「可是,我不會跳舞。」
「不會跳可以學,你們姐弟的衣食住行九娘我都管了,就住海棠館後院,房間隨便挑。」
館中的其他人也來替司馬九娘說話,贊她是京城心腸最好的東家。
司馬九娘扌莫了扌莫誌軒的小臉兒,發現他還害著病,即刻派人去請大夫。
這一善心的舉動,徹底令倩茹妥協了。
海棠館很大,除了眼前的樓閣,後麵還有院子,院子後麵還有院子。
她和誌軒就被安排住在最靠後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