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雖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在艾利比茲號上的時候與那個名叫冬葵的oga短暫接觸過之外,雀秋還沒有機會與更多的oga進行更加深入的交流,也沒有和他們真正的相處過,但他似乎已經理解了為什麼在a嘴裡,oga們總是討厭他們,姿態總是高傲且驕縱的。
「沒有人會喜歡強迫自己的人吧,」雀秋說,「你們對他們——對我們的優待,究竟是真的不計回報的優待,還是披著優待的名義,實際上隻是另外一種補償。」
雀秋之所以話說到一半改口了,把「他們」改成了我們,是因為剛剛校醫將他算進了學校裡二十七個oga學生之中。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不管自己接不接受,這個世界的人早就將他看作是oga中的一員了——
再換句話說,是將他和他們一起,看作某種珍貴的資源。
隻要還在這個龐大帝國所構造的社會中一天,他就和別的oga沒什麼兩樣。也許再過不久,就會被拿來「使用」。
就算他說自己是殘次品oga,既不是攜帶植物基因的治愈係oga,也不是能夠釋放信息素的普通oga,估計也還是會被要求值崗。
畢竟無論怎麼樣,他都是珍貴稀少的「oga」啊。
校醫的回答驗證了雀秋心中的想法,他從一開始的猜測就是對的,oga們表麵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實則隻是可供使用的基因病特效藥而已。
而對於他現在的這個問題,校醫沒有正麵回應,而是說:「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小oga。你們總是很天真,也很自私,受一點委屈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了。從來都隻想要得到優待,卻不願意為帝國多付出一點——」
校醫回過頭,臉上掛著的是無比失望的表情。
「你知道帝國的oga出生率隻有多少嗎?你知道,帝國為這人數最少的群體,傾斜了多少資源嗎?而我們僅僅是要求你們付出那麼一點點,你們都不願意,這是否對我們這些沒有得到優待的a來說不公平?你們失去的隻是那麼一點點,甚至微不足道的自由;而a失去的,是健康、尊嚴,乃至於生命。」
麵對校醫的指控,雀秋冷笑了一聲。
對方口中所謂的優待和資源,在他看來,不過是標注好了價格的禮物;是甜蜜的糖衣之下,隱秘而又陰冷的囚籠。
雀秋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他不願意作為一個被審視、被要求的對象。
他很少產生多餘的情緒,因為這在植物的生長過程中是不必要且消耗能量的。
但這一次在離開之前,他鮮少帶著一些薄怒,緊皺著眉頭,對校醫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
「導致a失去你所說的那一切的,並不是因為ga也從來都不是天真的自私鬼,別把你們的刻板印象留給我,也少要求其他的oga。」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療室。
或許不是第一次被oga當著麵奚落了,校醫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他隻是抵著窗台,對著空無一人的等待室自言自語道:「又不是頭一回了……反正你們oga都是這樣的。」
他本來以為這個漂亮的oga會更善解人意一點,但沒想到的是,對方依舊脾氣很大。
沒關係,畢竟oga……
校醫這樣安慰著自己。明明以往麵對這種情況時,他都能夠以平常心對待。可唯獨在麵對雀秋的冷待時,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覺得很失落。
校醫收拾好自己糟糕的心情,垂頭喪氣的走到休息室門口敲了敲門,對裡麵的alha說:「如果你醒了,現在就可以回去了。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好好休息幾天,保持情緒不要過於激動。」
「對了,最近幾天不要忘記每天定時來做身體檢查。」
菲戈沉默的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對著校醫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醫療室。
雀秋還沒有離開太久,他從醫療室出來的這條路上,似乎都還殘留著他身上暖香暖香的氣味。
老虎alha茫然的抬起頭,往日威風凜凜的獸瞳裡,此刻卻裝滿了迷茫。
他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樣,漫無目的的走在學校裡,任由周圍經過的學生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他,或者是在他背後小聲交談著有關他的緋聞。
菲戈的腦子混亂了一陣,但在想到雀秋後,他的目標逐漸清晰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隻想和雀秋待在一起。似乎隻有待在oga的身邊,自己那混亂到快要爆炸的思緒才會清明一些。
他抬起頭,四處搜尋著oga的身影。
沒有,哪裡都沒有,他找不到……
他找不到那個oga。
菲戈忽然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他甚至不敢繼續往前邁出下一步,似乎四麵八方都成了血盆大口,隻要他敢動一下,那些帶著腥臭、流著血水的森森白齒就會在下一刻撲上來,將他肢解拆吞。
他害怕極了,高大的老虎alha竟然怕的瑟瑟發抖起來。
突然,一個熟悉的、悅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菲戈?你怎麼在這裡?」
菲戈激動的回過頭,在看清楚雀秋的那一刻,驚喜到甚至毫無意識的流下了兩行滾燙的眼淚。
他似乎再也忍受不住了,一見到雀秋來,就很委屈的將碩大的腦袋埋在雀秋肩膀上,低聲抽泣著:「為什麼,他為什麼連等到考核結束都不願意,為什麼一定要立刻就處決掉隊長。」
菲戈不知道該怎麼將自己內心的痛苦宣泄出來,他隻是不斷的重復著同樣的話。而在這些字裡行間,他好像又回到了曾親眼目睹親密無間的同伴被安慰然果斷槍殺的那一幕。
關於這件事,雀秋隻是聽安慰然講了個大概,並不清楚詳細的來龍去脈。但毫無疑問,在那次事故中,除去被安慰然處決的基因病發作的alha之外,受到傷害最大的恐怕就是眼前的老虎alha了。
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久,可菲戈一直所表現出來的樣子都是樂觀開朗、值得人信任的,雀秋完全想象不到他會像現在這樣,埋在自己的肩膀裡,痛哭流涕得像是一個失去了最寶貴的玩具的小孩子。
「沒關係的,沒關係,」雀秋輕聲安慰著他,「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帶你回家。」
oga溫柔的聲音好像母親的安眠曲,輕易的就將情緒失控的alha穩定了下來,連肩膀啜泣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學校裡人來人往,實在不是一個很好交流的地方。雀秋便先帶著菲戈回了宿舍,高大威猛的老虎alha像條黏人的小狗一樣拉著他的衣服,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好在宿舍裡沒有人,唐不田和許楓大概還在訓練場沒有回來,倒是避免了人多會尷尬的情況。雀秋問菲戈是想回自己的房間還是去他的房間,老alha吸了吸鼻子,不假思索的指了指他的房間。
「進來吧。」雀秋像牽著走丟的小朋友那樣將菲戈牽到了自己房間,讓他坐在軟乎乎的床墊上。
「喝水嗎?」
菲戈搖搖頭,剛剛哭過的聲音有些沙啞:「不用了。」
雀秋拉過椅子,在他麵前坐下,盡量平視著他的眼睛,讓對方能夠感覺到自己是安全,並且可靠的。
「方便說說嗎,那次的期末考核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換做其他人,菲戈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敞開心扉。但雀秋是不一樣的,在雀秋麵前,他願意為他攤開自己最柔軟的肚皮,向他展現脆弱的內裡。
隨著雀秋的問題,菲戈似乎又回到了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這一個時空的他,仿佛還是那個驚恐地蜷縮在潮濕的角落裡的考生,眼睜睜的看著那個s級的雪狼alha舉起槍,毫不留情的處決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
溫熱的鮮血混合著黃黃白白的腦漿濺射到臉上,眼睛裡好像隻能夠看得見滿目的鮮紅和緩緩倒下的同伴。
他的額頭開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四周燒焦的皮膚甚至還散發著脂肪炙烤後的糊香味,摻和著腥臭的血腥味一起,濃烈的、不受控製的一股腦鑽進鼻腔之中,令菲戈當場便忍不住嘔吐,胃酸腐蝕著食管和口腔,但光是痛苦,實則什麼都吐不出來。
同伴轟然倒在他的麵前,眼神中帶著恐懼和絕望,倒下時揚起大片的灰塵。
而灰塵散去後,狼狽不堪的菲戈趴在地上抬頭一看,看到的是一個漆黑的、仍冒著硝煙的槍口。
那把槍對準的是剛剛同伴倒下的方向,在這一秒之前,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承諾過要帶著他們好好活下去、平安回到學校的總教,會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學生。
「我像剛剛問你的時候那樣問他,為什麼要殺了隊長——死掉的那個alha,是我們小隊的隊長。」
「你知道安慰然是怎麼回答我的嗎?他收回槍,冷冰冰的說,『因為他誘發了基因病,所以必須立刻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