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但其實也並不久遠,因為帝國人均壽命有一百五十歲——這還是被普遍早死的alha拉低後的數據。事實上，如果沒有基因病的話，帝國的人均壽命應該有兩百多歲。
所以這麼算下來，其實也不過就是三四代人的事。
一千多年前,星係輻射爆發,帝國所轄的所有星球生存環境迅速惡化,大量的土壤和水源被毀滅性的輻射汙染,導致大批量植物死亡。光是在星係輻射集中爆發的那一年裡，滅絕的植物數量就達到了驚人的六千三百種。而越往後,這個數字仍在持續增加。
這場災難的毀滅程度相當於地球時代的白堊紀,但打擊麵不隻是幾個星球這麼簡單，而是徹底席卷了整個宇宙。
按理來說,植物都尚且存活的如此艱難,依靠植物生存的動物應當更加艱難才是。但恰恰相反，動物們不僅沒有大批量的滅絕，反而在遭到輻射後基因變異,擁有了超越自身的力量，進化為了更加強大的捕獵者。
同一時期，人類中也出現了這種兩極分化的狀態。
攜帶動物基因的人,無論是alha,還是極少數的oga，他們竟獲得了異能和更加強健的軀體；攜帶植物基因的人，無論是oga,還是極少數的alha,則越來越弱小，繁衍也越來越困難——
是的，實際上,並不能簡單粗暴的將動物基因全都歸結於隻有alha擁有，將植物基因全都歸結於oga擁有，他們之中總會有比較特殊的情況存在。
至於beta，則從始至終都處於一個比較平衡，也就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一開始，a們並沒有將星係輻射當做是一場災難。相反，比起憂心忡忡的oga，他們將這場星係輻射認為是一次神跡——讓自己擁有強大力量的神跡。
甚至，他們對這場災難歌功頌德。
自大和狂妄導致暫時站在食物鏈頂端的alha沒有在一開始對那些滅絕的植物引起足夠的重視，中庸的beta們也對此漠不關心，他們聯手為之後的災難埋下了伏筆。
隨著動物中開始出現大批量死亡的情況發生，慢慢的，alha在興奮過後發現，他們之中逐漸有人死去，且特征高度統一：都是先精神崩潰，緊接著身體裡的動物基因便開始異常性活躍，要不了幾天，原本活蹦亂跳的alha便會由人，變成半人半獸的怪物，直到最後，徹底淪為沒有人類思維、隻知道殺戮、破壞的野獸。
這個過程中，異變的alha會逐漸變得暴躁易怒，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嗜殺的欲望。他們不再擁有人類的情感，腦子裡隻剩下鮮血和屠殺。最恐怖的是，一旦人群中出現了一個這樣的alha，很快，周圍的alha也會被感染，誘發出同樣的症狀。
這一發現被公之於眾後，alha們整日活在恐懼的陰影裡。而事實也的確如報告所說，因未知病症而死亡的人數正在飛速增長。
一開始，人們以為不管是a，還是oga，都會因為這種未知疾病去世。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問題，那就是：在這個未知疾病裡，alha的發病概率最高，幾乎是每十個alha中就會有六個alha發作；beta稍遜一籌，大約是十分之四的程度；而oga，則是達到了驚人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這場莫名席卷了整個帝國的恐怖疾病，簡直就是為了a量身打造的，其中alha尤為慘烈。
這個恐怖的發現讓alha們意識到，或許解決的辦法就在其中。於是帝國緊急成立了帝國基因研究院，以盡快解決這場災難。
「最後，基因研究院發現，星係輻射是這場大災難的罪魁禍首，他們將這種未知疾病稱其為基因病。之所以基因病不怎麼會在oga體內發作，是因為oga們大多含有植物基因，雖然星係輻射對其破壞性極大，但隻要通過了自然篩選，擁有植物的oga們就能順利活下來。」
「而擁有動物基因的oga，雖然在一開始獲得了強大的異能，但與之俱來的代價，則是和異能伴生的、一旦發作就必死無疑的基因病。」
說到這裡時，白天星臉上出現了莫名的快意：「星係輻射是公平的，它讓oga和植物們生存和繁衍變得艱難，也讓alha在得到力量的同時失去生命。」
隨即，又話鋒一轉，緊緊地攥起了拳頭：「但可恨的是，在意識到這場災難後存活下來的植物能夠緩解基因病時，這群alha，就開始了他們貪得無厭的索取！」
雀秋的心髒沒由來的停了一下，等這個器官再次恢復供血時，他意識到，白天星接下來要講述的事大概會十分殘忍。
「星係輻射後，植物的生存環境本就十分艱難，可那些貴族alha不僅不著手進行保護，反而因為想要活命，開始了竭澤而漁的開采。他們派出軍隊，派出私兵，在每個星球上尋找哪裡還有植物存活。一旦發現，便立刻連根挖走，馬上送到基因研究院製成撫慰劑。」
「帝國擁有著幾十億的alha和幾百億的beta，你能想象得到如果他們每一個人都需要撫慰劑來緩解基因病，那到底該開采多少植物嗎？我算不過來這個數，我隻知道，不到短短十年的時間，整個宇宙可知的星球上，已經沒剩下幾個沒有被過度開采的星球了。數以億計的星球，被他們搬空、破壞，現在我們所站立的這一片土地，就是最開始被人為損害了生態環境，而淪為最低等級的廢棄星球。」
「直到最後，他們挖無可挖了，眼看著植物幾乎全部宣告滅絕，才終於慌了起來，開始搶救性繁育留下來的那些植物。」
說到這裡時，房間裡剩下幾個oga全都抽泣著哭了起來。不止他們難過，就連一向情感淡薄的雀秋，心裡也一擰一擰的扯著難受。
他自己就是植物，聽到同類們所遭遇的浩劫，怎麼可能不被觸動，怎麼可能不心疼它們。
黑暗星上連綿不絕的戈壁，寸草不生的土地，原來不是自然景觀，而是人為造成的後果。
連星係輻射這種足以摧毀一次文明的恐怖災難，都比不上人類無休無止的欲望。
白天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他怕現在都沒有控製住的話，接下來更加難以保持好自己的情緒。
「你應該是一個很聰明的oga，對嗎？」他看向雀秋，忽然問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雀秋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微微的睜大了圓潤的瞳孔。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滿天星oga的用意。
「你猜，當植物不夠用的時候，就該輪到誰了？」白天星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雀秋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瞳孔瞬間放大了一倍。
他莫名的感覺到了脊背在發涼：「你是說……」
「沒錯。」
白天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帶著幾分淒涼的嘲諷，和刻在骨髓裡的憎恨。
他猛地收緊了拳頭，手背浮現的青筋足以證明這雙的主人現在正經歷著什麼樣的心理折磨。
「他們，將魔爪伸向了oga。」
「不管是擁有植物基因的oga，還是普通的oga，隻要是成年的、擁有勞動能力的oga，全都被強製性的召集到首都星。」
雀秋心裡一揪——
果然。
白天星接著說：「首都星從有記載起，就從來沒有在同一時間容載過這麼多的oga。那是這個帝國最高等人類生活的地方，多的是華而不實的娛樂設施，根本就不具備同時容納這麼多人的能力。為了他們的計劃，甚至不得不臨時在城郊特意劃出了一片空地，新建了專門容留oga的棚區。」
「這些oga被突然間強製征召到首都星，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好差事等著他們。他們被集中安置在臨時搭建的棚區裡，隻有幾十萬間屋子的地方，要容納下幾百萬oga，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擠著生活下來的。我隻知道，那種鬼地方一間屋子的空間，應當不會有我們現在待的這個客廳大吧？」白天星自嘲般笑了笑。
雀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手，他仿佛透過白天星的描述，看到了七八個oga擠在一間黑漆漆的小屋子裡的場景。他們或許連多走動幾步都很難，呼出的廢氣攪合在一起，拌成渾濁的、令人窒息的空氣。
那種房子，一排挨著一排，隻有一個窗戶或者沒有窗戶，裡麵的空間黑暗且潮濕。oga們又很膽小，隻能互相抱在一起壯壯膽子，祈禱快快回家。
「他們回不了家了，那一代幾乎所有的oga，直到死，都回不了家。」
或許是因為白天星的語氣太過於悲涼，也或許是因為他的描述太殘忍，雀秋的心禁不住顫了一下。
初見囂張跋扈的oga，此刻全然麻木著臉，說：「把oga強製征召到首都後，帝國頒布了新的法律，所有成年的oga，都有義務為帝國解除眼前刻不容緩的危機。」
「然後，他們把oga們按照基因等級劃分出三六九等，最高級的留在首都星，為貴族們緩解基因病；次一等的送去周邊發達的星球；再次一等的送去貧窮落後的星球；最差的送去軍隊。至於黑暗星這種鬼地方？哈，根本不在貴族的考慮範圍之中。」
「oga的去留就這麼被他人輕而易舉的決定了，沒有人問過他們自己的意見，也沒有人尊重他們的意願。他們隻是把oga當做可以治病的特效藥，不把oga當做人看。」
白天星看向雀秋：「我猜，你會問我，這些oga為什麼不反抗。」
其他幾個oga也看向雀秋，眼睛哭得比許楓的兔子眼還紅，腦袋上的植物失去水分後焉噠噠的趴著。
但出乎意料的是，雀秋卻搖了搖頭。
他垂下眼睫，輕聲道：「不，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