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5 章（2 / 2）
玫瑰在隱隱發光之間，原本隻有雞蛋大小的光影瞬間擴大了幾倍，幾乎布滿了法克斯的後背。起初純金色的花瓣邊緣，發展到後麵，像是有人用筆勾勒出線條一樣，絲絲縷縷的呈現出鮮血般的紅色。
而雀秋純金色的眼睛裡，金絲雀玫瑰也在隱約浮現，隻消看一眼便會迷失在這樣神秘而又深邃的注視之中。
這一幕既美麗得令人屏住呼吸，又帶著不可名狀的詭麗。
整個過程中，法克斯都沒有察覺雀秋在他的身體裡動了手腳。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有一股如同陽光般溫暖的力量緩慢的注入到自己體內，令他感覺到從裡到外的放鬆。總是時不時便疼得要裂開的半邊腦袋，也仿佛被放進了溫水中，像平時泡溫泉那樣被裊裊水霧托舉著，舒服的忍不住喟嘆一聲。
法克斯帶著一些被服務的高傲，以貴族那種典型的居高臨下的語氣誇贊道：「不愧是被黑暗星軍校上下都推崇的omega，也不愧是被譽為奇跡般的治愈能力，雀秋首席，比起戰鬥係omega，你更應該選擇治愈係。」
「我親身體驗過你治愈能力的出色，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特批你擁有離開黑暗星的權利，隻需要你為我提供更多次的精神疏導。」
他以為自己開出的條件足夠豐厚，畢竟多的是人為了能夠離開黑暗星而跪在他腳邊卑躬屈膝的討好他，然而雀秋卻根本不以為意。
雀秋低下頭，看著一臉陶醉、飄飄欲仙的法克斯，一向沒什麼感情的眸子裡染上一絲嘲諷，先是無聲的冷笑，而後才收起過於明顯的嘲弄之意，淡淡的說：「如果我想離開黑暗星，我有其他的辦法，並不需要用這種特權與你交換。」
法克斯嗤笑一聲，覺得很可笑的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年輕，不懂這些特權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東西。不過我並不著急，我想，你以後總會有需求的，我隨時都期待與你做類似的交易。」
雀秋不欲再跟他周旋，收起靈力，四周像是星河一般美麗的點點光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結束了。」
法克斯睜開眼，扔開權杖，站起來轉著拳頭適應了一下。
他感受著體內那種煥然一新、勃勃生機的輕快，在知道自己再也不必忍受冗雜絞痛的精神力後，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是抑製不住的狂喜——他果然沒有找錯人！而做完這一切的雀秋，臉色卻有些蒼白，薄薄的粉唇也失去了原先的血色。
但法克斯根本就不在乎雀秋究竟虛不虛弱，他隻覺得在接受過對方的精神疏導後，整個人的感覺好極了，並且想要再多接受幾次這樣的精神疏導。
「自從成年後，我從未像今天這樣輕鬆過。」法克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叫來beta仆人，通知他們今晚要準備一場慶祝晚會。
頤指氣使的吩咐完各項要事後，他看向雀秋，狹長的眼睛笑起來時給人一種極其不適的感覺。
「雀秋首席想要留下來參加嗎？您可是我的座上賓。」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雀秋看都沒看法克斯一眼，隻自顧自的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抬腳便要往外走。
beta仆人們看著雀秋對待法克斯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紛紛捏了把冷汗，害怕下一秒這個漂亮但脆弱的omega會釀出流血事故。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樣當眾拒絕了貴族的僭越行為，作為黑暗星統治者的法克斯，雖然看向雀秋的眼神變得極為陰翳，麵上卻還是偽裝得很好，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雀秋沒回答，轉身便走，心裡想的卻是：不會再有下一次見麵了。
在剛剛給法克斯輸送靈力的過程中，他在此人的身體裡結下了禁咒——雀秋在他的心髒裡，種下了一棵玫瑰的種子。
剛開始，法克斯什麼都不會感覺到，一切都還是像以前一樣生活著；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這棵種子便會慢慢發芽，以他的心髒作為養料，吸食著他的精血，逐漸的長出鋪天蓋地的白色根係，緊緊地包裹住那顆勻速跳動的心髒。
然後，玫瑰的根係會越來越發達，從心髒處順著動脈血管往其他的內髒蔓延，緩慢的蠶食著法克斯的五髒六腑，甚至是大腦；嫩綠的葉片也會漸漸長成帶有尖刺的藤蔓，在某一次「咚咚」的心跳過後，像一把尖刀一樣刺破法克斯的月匈腔，在破「土」而出的一瞬間迅速長大，搭配著宿主驚懼絕望的尖叫開出鮮艷的、血淋淋的玫瑰。
但在屍體慢慢失溫、血液也慢慢凝固之後，這株依靠吸取生命而存在的玫瑰，便會在瞬息之間枯萎。
除去月匈口被捅破的血腥傷口和乾涸的內髒之外，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從被種下到盛放的時間，可以是一剎那，也可以是漫長的煎熬，完全取決於施展這個禁咒的人。
這才是雀秋與法克斯所做的真正的交易。
它也有另外一個名字，「審判玫瑰」。
雀秋當然可以直接動手殺了這個喜怒無常、暴戾狠毒的貴族，畢竟對方不過就是一個a級的alha而已，在他麵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但貿然的出手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恐怕還有黑暗星之外的人會注意上他，隻有悄無聲息的死亡，才能夠做到滴水不漏，既不會暴露自己，也不會給黑暗星軍校的學生們帶來麻煩。
離開城主府後，雀秋一直壓製著的氣血翻滾著湧上喉間。他捂住嘴，指縫裡緩緩的流出一些金色的液體。
施行這樣的禁咒，對他自身當然不可能毫無影響。
不過……「三萬瓶高級營養液，足夠我完全恢復，甚至是遠遠超越之前的狀態了。」
雀秋這次出來的目的實際上也是為了營養液。他找到烏海，將人帶去了自己在黑市附近租下的倉庫。
他的撫慰劑生意越做越大，倉庫本來是為了存放撫慰劑才租下的，沒成想倒是方便了法克斯將約定好的營養液存放在此處。
無論是多少次見到雀秋，哪怕兩人已經算是很熟的關係了，烏海也依舊激動不已，一路上詳細的給人匯報著最近的生意情況。
雀秋的撫慰劑效果又快又好，遠超市麵上流通的撫慰劑，甚至連帝國基因研究院出品的高級撫慰劑都被輕鬆碾壓，價格還始終都保持在五百帝國幣。種種因素綜合下來，雀秋的撫慰劑，已經成為了黑暗星上最風靡的硬通貨。
「我按照您的指示，每天售賣的撫慰劑都限製了單人的購買次數，以防止有人在中間賺取利潤。不過即便如此，每天五十份的供貨量也遠遠滿足不了市場需求，很多人搶到後就會轉手倒賣，價格炒到幾千上萬的都有。」
烏海掏出自己的賬本，匯報道：「近兩個月以來，每天的撫慰劑都供不應求，全部賣出去了，目前一共收入一百五十萬帝國幣。後來您把配比和原材料都交給了我，讓我找人幫您進行加工製作，拋去各項成本開支的話，純利潤有一百二十萬帝國幣。我稍後全都轉入您的私人賬戶。」
雀秋當初定價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夠積少成多，賺到這麼大一筆錢。他本來還因為敲了法克斯一筆而感到挺高興的，但在這樣一筆天文數字的沖擊下，頓時又覺得三萬瓶高級營養液也不過如此。
隨即，他又想到，自己這點小生意還隻不過是小打小鬧，可短短的兩個月便可以積累起這麼大一筆財富。那麼，那些以此為生意的人呢？
他們可不隻是在黑暗星主城區的黑市這麼有限的區域售賣，這些人麵對的受眾群體，遍布了整個帝國的成百上千顆星球，數以幾百億幾千億的帝國公民都有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並且，那些撫慰劑的定價動輒上千帝國幣。
那是一筆即便雀秋都無法想象的，已經不能用巨大之類字眼來形容的財富。
想得越深，越遠，雀秋便越是無法為這一百五十萬帝國幣高興起來，甚至心情變得沉重無比。
落在烏海眼裡，他更加敬佩眼前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小omega了：在這樣龐大的財富麵前都表現得如此鎮靜，真不愧是最能夠獲得光榮勛章的人——
雀秋知道自己omega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瞞得住烏海，早在幾次接觸下來，認為值得信賴之後告訴了他。
剛得知的時候烏海根本就不敢相信。在他的認知裡，omega們都應該是被捧在掌心裡嗬護著，平時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平民的生活範圍裡，更別說是獨自一人來到黑市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了。
但轉念一想，思及雀秋的種種表現，烏海又覺得，如果是他的話，那麼一切好像就又順理成章起來。
「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雀秋看著烏賊alha，語氣誠懇的感謝。
烏海一個中年alha，瞬間就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根本就不敢去看對方，但心裡早就因為小omega的誇獎而心花怒放。
他在雀秋麵前表現得總是有些局促，嚅喏道：「這、這都是您的功勞，我隻不過是幫忙跑跑腿、賣賣撫慰劑罷了。」
雀秋知道他不好意思，也就沒繼續誇下去，隻是說：「總之，你隻要知道，我是需要你的，這就足夠了。」
烏海被這一句話被砸得腦袋都懵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個一事無成、人人奚落的廢物，在如此炙手可熱的人眼裡，卻是被需要的、不可或缺的人。
他的眼睛很快就蓄滿了水霧，鼻尖也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很快又被自己努力壓製回去。
烏海告誡自己：你都是能當小omega叔叔的人了，不能再這麼軟弱，要為他更加努力。
於是，他狀似隨意的揉了揉眼睛，調整好狀態，問雀秋：「現在我們的撫慰劑賣得這麼紅火，要不要再擴大規模呢？按現有的生產力來計算的話，一天可以製作兩百瓶撫慰劑。也不必擔心數量上來了會賣不出去——別說不限購，就算是限購了，都多的是人排隊來搶著買。」
雀秋略一思索，考慮到除去惡意倒賣的人之外，的確有很多飽受基因病困擾的人很需要自己的撫慰劑，於是很快便同意了：「可以提高產量，但記得，不要漲價。」
烏海挺直月匈脯，眼神堅定：「您放心，我絕對聽從您的安排，不會為了利益出賣自己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