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人間11（1 / 2）
等雲瀠在直播間火了，一堆老外排隊找她聊大象時，賴老師回來了。
炎症止住了，沒開刀，人又瘦了一點。
趙醫生送她回來的，和雲瀠相看兩厭，走的時候叮囑賴老師：「你可千萬別再減肥了，什麼都不吃身體受不了的呀，真要挨刀才甘願啊。」
賴老師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師們都圍在賴老師桌邊你一句我一句——
李明：「就是，你又不胖！」
吳海：「這樣正好！」
劉原：「還是要吃點肉保持肌肉量嘛！」
等大家去上課了，雲瀠把一張用水彩筆設計得很漂亮的小卡片放在賴老師桌上，倒是支持她繼續堅持，但是……
小老太太似的苦口婆心：「賴老師，還是要吃的均勻一點呢，我這裡有張營養表，以後你這樣吃好不好？配合運動嘛，運動表在背麵，我保證效果很好的！」
賴老師細細看過小姑娘兩掌就能掐住的小月要，問：「你就是這樣瘦的？」
雲老師耳朵紅了。
不是的，她總是背著營養師胡吃海塞，私教一打電話約課就裝死裝病。
她也是餓瘦的，生扛，需要減重的時候一邊看吃播一邊嗷嗷哭，把經紀人哭崩潰了都。
賴老師忽然笑了一下，雲瀠發現她笑起來是很好看的。
賴老師把這張小卡片貼在了書桌的顯眼處，跟雲瀠道謝。
還謝謝她這幾天幫忙代課。
「晚上我們一起去吃烤豆腐吧？」賴老師邀請道。
彤妹：「阿麼麼，怎麼呢又吃豆腐！」
賴老師指指雲瀠：「雲老師不是還沒吃過麼？帶她去嘗嘗。」
彤妹：「我也要克！」
雲瀠就很期待，出去時蹦蹦跳跳的，一到教學樓就端起姿態。
三年一班的小豆丁們突然發現，美術課又回來了！小仙女一般的雲雲老師又回來了！
班級裡轟一聲，熱鬧的不得了，有的吹口哨有的拍手，女孩們乖乖巧巧地朝雲雲老師笑，開心得不得了。
後桌，阿魯遞上前一套很貴的水彩筆：「拉瑪這個借你，你用這個吧，我哥哥給我買呢，我還沒舍得用呢！」
拉瑪拘謹地不敢接。
英卓拿過來塞她手裡：「你美術書借他吧，我倆看一本。」
於是拉瑪往後遞上自己的課本，阿魯感嘆：「阿麼麼，你呢書好乾淨。」
拉瑪紅了臉，和英卓躲在桌下偷偷地笑。
雲瀠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在這裡，孩子們的爭吵都不是真的爭吵，他們會真誠地道歉，會真誠地和解，一下課，又是手拉手在一起玩耍的夥伴。
雲瀠很喜歡這樣的畫麵，她不能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拉瑪要用多久忘記那麼可怕的事，但她很清楚自己有多少能力，能做多少事。
她心裡已經有了關於美術課的新想法，就等校長大人回來和他商量。
也是巧了，方清源晚上就從市裡回來了。
一整天，耳朵都燙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蟲子叮了。
雲瀠她們正好出去吃烤豆腐，她嘴饞，還買了烤洋芋，拜托阿金紮一個耙一點的，刷上厚厚的燒辣子。阿金沒等吩咐就紮了個最大的，小姑娘不樂意，挽著彤妹的手，問他：「我看起來很能吃嗎？！」
阿金看看彤妹，不知道怎麼說。
彤妹很爽快，揮手讓他紮個小的。
雲瀠又不肯了：「還是……還是剛才那個吧……」
彤妹忽然伸手掐了小姑娘的臉頰肉一下，姐姐樣地笑：「你說你能不能吃噶！」
小姑娘忽然驕傲起來：「恩恩！」
方清源坐在隔壁豆腐攤上等了一會兒，雲瀠過來時直接坐在了他身邊，還是那樣的小矮凳，大家圍著一張桌子，桌上全是瓶瓶罐罐的蘸水。一顆顆小小的包漿豆腐鋪在烤網上，開始是乳白色的，烤好後稍微黃了些，很燙，沾了蘸水剛好降溫，送入口中第一秒是脆的，咬開全是濃稠微甜的豆腐芯。
方清源一直看著身邊的姑娘，她紮起一顆小豆腐，吹吹，沾蘸水，放進嘴裡，然後——
露出那種整條街最明艷活潑的表情，捧著臉嗷嗷：「太好吃了賴老師！！！」
賴老師冷不丁來一句：「賴老師不好吃，豆腐好吃。」
全桌人哈哈笑起來，坐在上麵烤豆腐的老板也跟著笑，問：「方校長，這是新老師噶？」
方清源點點頭，跟雲瀠介紹這是哪個班孩子的爸爸。
她乖乖的，把懷裡烤洋芋塞給他：「你吃。」
忘了先問問，又把洋芋搶回來，歪著腦袋：「你喜歡耙的嗎？」
方清源喜歡這種。
伸手拿走。
手裡掂掂分量，他平時一個也就夠了。
小姑娘笑著：「不夠再去買。」
說著，懷裡又扌莫出一個，小一點兒，啊嗚一口，一臉的滿足，催促：「方校長，你吃這個烤辣椒，這個好吃。」
方清源覺得這姑娘熱情沒邊了，問她：「因為我讓你去看大象？」
「恩！」她很坦白地點點頭，「謝謝哦！」
「不用這樣也能看。」他說。
「要的要的！」她的樣子看起來生怕他把這顆洋芋拒收就沒大象看了，還抬爪子摁了一下。
方校長低頭咬了一口。
彤妹咦了聲：「阿源你耳朵好紅。」
「沒事。」
彤妹：「莫不是被我們雲雲念的噶！你不在，她一天念你好幾次！」
雲姑娘理直氣壯：「那我是要跟方校長商量美術課嘛！他不回來我的新課就不能開展，我著急麼！」
於是在這場豆腐局上，方清源知道了雲瀠的新想法。
「很好。」他給予鼓勵。
雲雲老師挺起月匈，好得意。
「不過，要注意安全。」
「我會保護好孩子們的！」她忙說，「也不跑遠，就在附近。」
方清源搖搖頭：「我是讓你注意安全。」
這山裡的孩子，從小山路上走，幫忙家裡打豬草撿柴火，閉著眼都出不了事。他目光略深地看了雲瀠一眼，沒往下說。
雲瀠立刻就領悟了。
想起了流星雨那天晚上。
如果不是方清源保護她，她得從山上滾下去。
想著想著，身邊的小姑娘窸窸窣窣湊到耳邊，小小聲：「你背上的傷好了嗎？」
「沒事。」
小姑娘又窸窸窣窣退開，安靜了一會兒。
雲瀠的新美術課在三年一班第一次開展，孩子們聽說要去果園寫生的第一秒是愣的，以為老師在開玩笑，可笑眯眯的雲雲老師真的在開玩笑嗎？那為什麼彤彤老師也來了呢？
小朋友的觀察力是很敏銳的，下一秒，三年一班炸了。
男孩們又笑又鬧，女孩們小聲在討論什麼，都很激動，一時半會停不下來。
樓上樓下的孩子們探頭望，覺得三年級的小崽子要挨老師罵了。
可並沒有，一會兒後，他們震驚地看見三年級全體同學下樓了！在排隊了！背著書包！！！
咋樣噶？？
其他年紀的孩子課也不上了，紛紛扭頭看著窗外操場上，天仙般的雲雲老師扯著嗓子在做最後叮囑：「東西帶帶好，鞋帶係係好，我念名字的時候手舉舉高，剛才說過的，隻要一發現誰不聽話就立刻讓彤老師送回來，以後都不可以去了。」
阿木張揚快樂地：「哎呀雲老師不會噶！你看看我們誰敢不聽話！」
確實，從剛才讓他們收拾書包開始就乖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