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曲終了20 原來你是手機商大小姐。……(2 / 2)
方清源尊重地嗯了聲,答應了。
「快點親親我。」小爪子揪緊衣襟,揪得皺巴巴的才甘心。
他低頭親她,保證:「這輩子都不提了。」
但是第二天,從外灘散步回來,他們又在樓下與雲父碰上。
雲瀠不耐煩:「前幾十年你不聞不問,現在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很簡單,因為雲父知道了他的寶貝女兒曾經想離開這個世界的事。
這件事的導火線是他另外一個孩子。
他認為自己做錯了很多事,再不彌補,就真來不及了。
但雲父沒有解釋,而是放下了一兜桃子糖,說:「囡囡,你好像還愛吃這個,爸爸一直也很愛吃的。明天我要去北京開會,等等的飛機,給你送一點過來,你不要生氣,我馬上就走。」
說實話,雲瀠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吃桃子糖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吃了這麼多年都沒吃膩。
她突然發現,這大概也是味覺記憶。
這一晚,方清源什麼都沒說,盡職盡責做一個大抱枕,抱著他姑娘,哄她睡覺。
是雲瀠輾轉難眠,想聊一聊,卻不知從何聊起,隻能鬧著要親,親了才肯睡。
撒嬌撒的很厲害,十分纏人。
91[最新]一曲終了21他們在這一年有了一個樸……
隔了一夜,她覺得家裡的小象也出現得莫名其妙,致電黃總和影後:「你們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嗎?」
在小姐妹那裡問不到結果,雲瀠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心裡有了猜測,就不太坐得住,雲瀠甚至去了一趟小時候住的別墅,她搬出來後就一次都沒回去過,以為會爬滿蜘蛛網,荒蕪得像鬼屋,可真的進去一看,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很乾淨,擺設沒有變動過,矮幾上有一捧大概放了一周的鮮花,有些蔫頭耷腦。
然後,有個阿姨捧了新鮮的花兒進來,見著雲瀠,朝她很熟稔地笑了一下,更換掉不太新鮮的花。
雲瀠發誓,她不認識這個阿姨。
「您認識我?」她問。
阿姨點點頭:「雲總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為什麼?」
「他讓我記住你的樣子,如果你回來,讓我不要嚇到你。」阿姨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花瓶,「我不太會,大小姐,你覺得這樣擺行嗎?」
雲瀠很反感:「不要這樣叫我。」
阿姨:「雲總也是這樣叮囑我的,我一下忘記了……那我叫你……桃桃?」
雲瀠已經不好奇阿姨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小名了。
她蹲在矮幾邊,擺弄那瓶花,弄不好,推給方清源。
方清源就耐耐心心地重新插花,弄好了用眼神問她,小姑娘啪嗒點了一下頭。
就這點功夫,阿姨端上一盆涼沁沁的西瓜。
雲瀠自覺還是有資格在這個屋子裡走動的,拿了一塊給方清源,兩人一邊吃西瓜一邊上樓。她告訴他小時候住哪個房間,房間裡有個很深的衣櫃,她總是害怕有人從裡麵爬出來。
五鬥櫥上擺滿了她小時候的照片,方清源看到了她在幼兒園文藝匯演上的模樣,從小漂亮的女孩,一雙眼睛葡萄珠一樣,被老師畫成了猴屁股,眉心點著一個紅點,頭發高高紮在頭頂,穿嫩黃色的小鴨服。
小胳膊小腿都細細的,是班裡皮膚最白的。
相框很乾淨,阿姨上來遞茶時多嘴了一句:「雲總經常回來,每次都要在這裡待很久,你的房間都是他收拾的,不讓我碰。」
雲瀠啪地蓋掉那些相框,拉著方清源走了。
方清源這次的假期並不長,他有點擔心走後雲瀠還是這個狀態。但他也不會主動勸,說好了這輩子都不提。
說到做到。
還好,雲瀠不是個拖遝的人,晚上在他懷裡說悄悄話:「你可以陪我嗎?」
那必須是可以的。
雲瀠是自己要打電話的,可方清源攔住了她:「我來。」
小姑娘瞅瞅他,默默把電話塞過去。
方清源打過去,說明來意的下一秒,助理有點不冷靜:「請您千萬不要掛電話,我馬上讓雲總來接。」
助理其實不應該如此不冷靜,但作為看著雲瀠長大、還去開過家長會的助理來說,此番不冷靜就有點道理。
他舉著炸藥包……哦不,手機,舉著科雲最新一代5g手機,闖入此次來京參加的幾個重要會議中的其中一個——
雲元科是從來沒見過這個跟了他半輩子的老將有如此不淡定的時候,通常,他不淡定也會裝的很淡定,天塌下來都要笑著說今天天氣真好。
所以,雲父是覺得家裡出事了。
不過,也差不離,確實出事了,大事,大小姐要求與您見一麵啊!!
然後,作為科雲的領頭人,雲父沒有在此時接電話。
雲瀠見狀,並沒有太意外。
她自己也領著一個團隊,做什麼都要為團隊裡的人負責,那種什麼都不顧的情節隻會出現在小說裡。科雲那麼大個攤子,不是想撂下就能撂下的。
對此,她倒沒有不高興。
雲父倒打回來已經是很晚的事了,方清源接的電話,理由很合理,他馬上就要回雲滇,想與雲父碰個麵,問他什麼時候方便。
電話裡傳來機場廣播,雲父說:「我現在就回去,我們明天見。」
雲瀠在方清源講電話的時候躲得很遠,仿佛手機輻射超標熏到她,她坐在沙發上,歪著腦袋看電視,卻總是會偷偷看他。
他為她處理了這樣難堪的情況,安排得十分體麵,如果沒有他,她也是會硬著頭皮打電話,卻不是心甘情願的。
她不想先說話,在沒弄明白之前,她一個字都不想先說。
第二天,約在徐家匯附近的茶室。
雲瀠都不知道多久沒來過這一片了,小時候最喜歡去美羅城,和黃陽陽單貝貝在樓下食堂吃鐵板炒飯,吃完逛樓上的電子產品。
聖誕節,也會去教堂,他們並不信這些,卻也喜歡聽唱詩班很有儀式感地唱著聽不懂的曲調。
茶室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裡,巷子口居然還有賣茶葉蛋小油餅。
助理等在外頭,看見雲瀠了,笑著與她揮手。雲瀠發現他也老了,老得不是她記憶裡的樣子。
到了跟前,喊了聲叔叔。
方清源心裡一哂,覺得她對父親的助理更有禮貌。
小姑娘經過油餅攤,停下來,仰著腦袋說:「等等要吃這個。」
方清源很喜歡她這樣對他說想要吃什麼東西,也很樂意買給她,覺得她是這條巷子裡最乖的崽,牽起手摩挲著,低低答應了。
推開門,雲父站在廊下,笑著喚了聲:「囡囡。」
也與方清源打招呼,兩個男人很正式地握了握手。
雲瀠坐下,一直垂著眼,方清源則表現出了自己很會聊天的一麵,在雲父說:「聽阿姨說你們前幾天回去過?」
他會接上一句:「是,去看看囡囡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仿佛真的隻是去看看。
仿佛沒有看到桌上的花,五鬥櫥上的相框。
寒暄幾句後,雲父抓住得來不易的會麵,與方清源說自己失敗的婚姻,說不靠家裡創業的困難,也說起雲瀠小時候高燒的事。
方清源在桌下握了握小姑娘的手。
覺得她的手是溫熱的,才放心地鬆開。
雲父這些話,其實是對雲瀠說的。
覺得孩子還小,就沒怎麼跟她說過家裡的事,心想反正盡到責任了,家裡有人照顧她,不缺錢花,就夠了。
雲父看著從進門就不說話的雲瀠:「我以為你不需要我,是我想錯了。」
怎麼會有孩子不需要父母?
他在年輕時,隻覺得事業最重要,並沒有為女兒多考慮一點。
「還有關於你弟弟,我想跟你說一下。」雲父見雲瀠沒有太過明顯的排斥,才繼續往下講,「我們原本打算……」
雲瀠打斷了他,微微蹙著眉:「下個議題。」
雲父停了停,思忖著下個議題,說:「關於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不要討厭她,我和你媽媽是性格不合分手的,與她沒有關係,我……」
雲瀠再次打斷:「說點別的。」
雲父不懂,方清源能懂。
雲瀠今天來,要的隻是父親這麼多年不回家的原因,並不牽連其他。
她對於自己在乎的事和人,是個小氣的孩子,但她不認為人生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麼需要被討厭的事。
關於弟弟,她在做出那樣絕望的事時,是以為父親厭煩了不聽話不孝順的她,才會有新的孩子。
這個弟弟,於她來說,是一種拋棄,是一種背叛。
但換一個立場,與自己喜歡的人有一個小孩,好像也不是什麼需要被原諒的事,最起碼雲瀠覺得,她沒有這個資格。
她隻是不肯承認,她羨慕那個小孩,就像小時候羨慕黃陽陽和單貝貝一樣。
雲董事長在上萬人的動員會上都沒這麼找不到話題過,他平時挺能說的,可每次對著自己女兒,總是嘴笨。
方清源為他斟茶,雲父順勢就攀談起來,問起方清源的工作,雲父是搞電子的,實在是不太拿手農業上的事。
方清源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日常,在說到要去種地這樣的話題時,他身邊的小姑娘抬起頭,幽幽睨著雲董事長,大有一副你要是敢露出一丁點嫌棄的嘴臉我立馬走人的架勢。
但雲父並沒有,他似乎很感興趣,說小時候也種過土豆花生。
方清源讀過雲元科的傳記,知道他曾下鄉當過知青。
雲瀠卻是第一次聽說,她實在想象不出雲董事長種土豆的樣子。
小姑娘朝天翻了個白眼。
方清源給她杯子添水,兩人對了一眼,雲瀠收回她醜兮兮的大白眼。
雲父問起方清源回國的初衷,他隻說學以致用,簡單帶過。
雲父好奇地問他:「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一個是農科所的,一個是支教老師,八竿子打不著吧?
方清源如實道:「我有一段時間是學校的代理校長。」
「校長?」雲父打量這個年輕人。
「因為我父親生前是校長,他走得突然,來不及安排新校長,我各方麵都熟……」方清源還沒說話,小爪子拉住他,不讓說了。
並且,又是那種你敢露出一丁點嫌棄我們就斷絕父女關係的凶狠表情。
雲父是很知道這個小丫頭護短的,一時竟有些羨慕方清源。
他是真沒讓人做方清源的背景調查,雲瀠突然消失去支教他是知道的,當時心裡很是得意,覺得自己女兒了不起,有理想。所以,雲父知道在紅尖鎮有一所希望小學,也看過雲瀠帶著孩子們來上海錄的節目,節目播出前,還接到過台領導打來的道歉電話。
但他怕給雲瀠帶來麻煩,讓人刪掉了網上關於她家世背景的那些議論。
殊不知,那些神秘消失的議論讓雲瀠成為了不可說小姐。
現在自己捋了捋,把節目中提到的方家兩代人對學校的堅守聯係到麵前這個方姓小夥,就什麼都清楚了。
雲董事長確實是個土財主,但他也有禮貌,記憶深刻的是那個操場,詢問道:「我把操場重新弄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科雲不僅是納稅大戶,每年花在公益事業上的錢也是別人拍馬不及的。
科雲甚至有自己的先心兒童基金會。
但雲父沒有以科雲的名義,而是很質樸地說,我把操場給你弄一下。
不需要娃娃們舉著感謝牌拍照,紮紮實實把操場換了,孩子們用起來開心就行。
方清源先是感謝了一下,說:「已經翻新了。」
雲瀠很了不得:「塑膠跑道!非常漂亮!」
「噢噢。」雲父見她願意在這上麵多說兩句,就想抓住這個話題,但一時不知該怎麼表現,瞅著麵前的小夥子。
方小夥領悟到,想了想,笑著:「要不……給孩子們捐幾台電腦?」
這事他在任的時候就想做,可設備是一回事,師資又是一回事,還有,對於紅尖鎮的娃娃們來說,比會電腦更重要的是一直讀下去,考上初中。
說實話,雲雲老師覺得方校長太含蓄了。
幾台?
這個單位明顯在鄙視對麵那個老頭啊!
雲父卻記下了方清源的聯係方式,說這件事回頭要好好安排。
幾台?
說實話,雲董事長覺得這小夥子有點看不起他。
雲瀠中途去了趟衛生間。這次見麵,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尷尬,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認真看了看鼻子。
方清源說,這裡像。
她以前從沒發現。
現在知道了,就有點怪怪的。
從衛生間出來,發現與她有同樣鼻子的人站在外頭等她。
她搓著鞋尖,沒喊人,也不說話。
雲父說:「囡囡,你在美國跟你媽媽見麵了對嗎?她不看好小方吧?」
「恩。」
「但是爸爸支持你。」
雲瀠也是有點意外的,她其實也覺得方清源會被甩一臉支票,然後她闖進科雲大鬧一番,與方清源上演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台、鐵達尼號、許仙與白素貞。
雲父笑起來:「隻要你喜歡,我都支持,你不要害怕,我覺得小方人很不錯,你和他在一起,爸爸也很放心。」
雲瀠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雲父說:「就是離得太遠了,你想見他不容易。」
雲瀠看著他,更意外的是,雲父也並沒有覺得方清源應該離開那裡,隻是感慨了一下兩地的距離。
他說這話,是從心疼她的角度說的。
他能體會她的愛情很不容易,卻沒有阻止。
雲瀠不太習慣與不太熟的父親說自己的感情,急著回去找方清源,方清源見她像受驚的小貓,扌莫了扌莫她背脊。雲瀠安定下來,朝他軟乎乎地笑。
道別時,兩個男人站在雲瀠一左一右的位置上,再次很正式地握了握手。
這次見麵,氣氛和諧得超乎雲父預料,他像是找到了什麼開關,有事就找方清源,說讓人送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過來,零食啊遊戲機啊衣服啊,其實都是給雲瀠的。
雲瀠看著滿地的禮物,有點辣眼睛,使喚方源源趕緊全部收起來,不要讓她看到!
雲父自然也知道自己突然這樣很刻意,他與雲瀠保持這樣不尷不尬的關係,有些話在電話裡才能講出來,隔著電話線,雲瀠也比較能強撐著聽完——
「爸爸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前忽略你很多,我錯了。但是囡囡啊,你要相信,雖然我又有了小孩,你是我女兒這件事永遠不會變,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的。你還年輕,過得開心一點,我這個爸爸你認不認,叫不叫,都沒關係。」
雲父最後強調一點:「不要傷害自己,因為我和你媽媽這樣的父母,不值得。」
這通電話結束時,雲瀠天靈蓋都透著兩個字:尷!尬!
方清源走後,雲父沒了能直接聯係的人,頓時覺出這個年輕人的重要性。他好奇地在知網上搜了搜方小夥的名字,搜到了他的論文,在繁忙的工作間隙戴著老花鏡細細地讀,拿出年輕時搞研發的勁頭,看到不懂的就停下來查,一篇論文能看一個月。
雲總自認並沒有在調查誰,隻是補充一下自己的知識庫。
相關論壇泡多了,自然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拿了在他這個年紀很了不起的獎。
雲父很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意思,他找方清源商量電腦的事,半年後,經過雙方努力,紅尖鎮希望小學的圍牆往外擴大的一圈,騰出一塊地,由某個不知具體姓名的先生出資,蓋了一個多媒體教室,電腦都是最新款,甚至連老師辦公室也配齊了全套設備。
也是在這一年,每個教室裡都多了一塊跟黑板一樣大的電子屏,老師們一改往日的教學方式,將教案做成電子檔,穿插很多彩圖,在電子屏上播放。
賴老師講故事的時候,會放關於這則故事的動畫給孩子們看,這樣一來,大家學習的熱情比從前又高了好幾倍。
在娃娃們心裡,學校不是隻有枯燥的課本,還有電腦,有動畫,有新操場。
往返好幾個小時的上學路,變得不再難熬,未來,有了具體的目標。
我長大以後要畫一個很了不起的動畫片!
我長大以後要做遊戲!
我長大以後要當籃球運動員!
我長大以後……
紅尖鎮的太陽依舊那樣熾烈,浮雲飄在山尖上,天湛藍,水清澈。
後記——
六個月後,方清源的團隊在高質量菠蘿基因組與菠蘿無性繁殖馴化機製方麵再次取得突破性進展。
第二年,他卸任雲滇市農科所的工作,飛往上海,入職國家基因庫。
同年,全國脫貧。
但教育還未脫貧。
暑假,方教授拉著一幫學生去大涼山采集樣本。雲瀠拒絕了國外看秀的邀請成為了大涼山某個希望小學的美術支教老師。
他們在這一年有了一個樸素而溫馨的婚禮。
網上磕這對c的網友們照常佛係打卡id名為【今天雲滇之戀he了嗎】的微博。
在這一天的每日一博中,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內容——
今天雲滇之戀he了嗎?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