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山海(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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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房門被叩響了。

是左三丘。

時蹤讓他進來,便聽見他說:「我手機剛才響了,是周律打來的電話。他說他有點低燒,估計是副本後遺症,他問問我們怎麼樣。我倒是沒事兒,你呢?」

時蹤不免覺得也許那位阿婆說的是真的。

他缺失了部分魂靈,以至於身體虛弱,去一趟副本居然還會發高燒。

察覺時蹤狀態不對,左三丘趕緊給他灌了個熱水袋放在被窩裡,又幫他量了體溫,389。

趕緊給時蹤找來退燒藥,在他服下後,左三丘盯著他直搖頭。「怎麼發燒了還洗澡,多容易著涼?還有啊,你身體怎麼這麼虛啊?」

時蹤:「……」

被叨叨煩了,時蹤放下手機縮進被窩,意思是自己要睡覺了,讓左三丘趕緊走。

左三丘倒是不放心,抱著電腦坐在了他旁邊,打算一邊核算客棧的賬目,一邊盯著時蹤。

時蹤問他:「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精力這麼旺盛?」

左三丘打了個嗬欠。「其實我還是有點困的。但必須得對賬,馬上就到去稅務局報稅的時間了。話說回來以前這些事情誰幫你做的啊?」

左三丘發現時蹤沒理自己,他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左三丘手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他發現時蹤還在凝神思索,忍不住問:「老板,你在想什麼?有什麼是可以說出來,讓下屬我給你分憂解難的嗎?」

「然後你就會讓我給你漲工資?」

「嘿嘿嘿……你懂就好。」

時蹤好笑地瞥一眼左三丘,隨即倒是開了口。「隻是難得遇上了一個連我都捉扌莫不透的人。他做的事情前後矛盾,我正著想、反著想,都想不出一個合理的邏輯來解釋他的一係列行為。」

左三丘奇道:「那人是誰啊?」

時蹤:「沒誰。」

左三丘悻悻扌莫了一下鼻子,將電腦扣起來,開口道:「居然有你都想不通的邏輯?」

「嗯。」時蹤很敷衍地回應。

他不該指望左三丘能分析出什麼來。

哪知左三丘還真說了一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你想不通他做事的邏輯,覺得他性格分裂、做事前後矛盾,於是就忍不住一直琢磨他。

「那麼有沒有可能,『你琢磨他』這件事本身,就是他這麼做的目的呢?

「唔,那有沒有這個人故意做了些迷惑性的事,就隻是為了讓你琢磨他而已?他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時蹤:「…………」

對於左三丘的話,時蹤的第一反應是扯淡。

但細想之下,似乎這話也不是毫無邏輯。

如果順著這個角度去想,如果賀真早就認識自己……

在《長命鎮》張家藥房那會兒,他知道我有能力靠自己逆天改命,所以他故意拒絕我了求助,並不是冷漠地送我去死,而隻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他想讓我以為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想讓我以為他是我的同類?

隻不過這種戲碼他沒法一直演下去。

於是在古堡第三扇門的小遊戲裡,他沒忍住對自己說教、還講起了大道理。

那才是他真實模樣的一部分。

而他那副說教的模樣,是我非常討厭的……

他不想惹我討厭,平時才收斂了些許嗎?

他在裝?

又或者,如果不用左三丘所謂的「他想引起我的注意」來草率地總結賀真這一係列行為。

那麼也可能隻是……他從前認識我,我們之間又有些糾葛,他不想我那麼快認出他、想起他,所以偽裝了一部分人格?

那麼在剛才那場遊戲裡,他替自己去承受折磨,這件事又該怎麼看?

那是他的本性還是偽裝?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件事,是時蹤沒有想通的。

按道理來講,賀真在進入《山海》副本之前,也應該從道具商店買下那樣能幫人搜尋線索的道具卡。畢竟他又不缺積分。

如果他買了那樣道具,兩樣絕世神兵都會被他掌握在手裡,他會帶領「海」陣營實現穩贏。

可他為什麼沒有?

他把積分花到哪兒去了?

後來時蹤懶得琢磨了,把左三丘轟出臥室,閉上眼打算睡覺。

哪知房門很快就又被叩響。

左三丘的大嗓門隔著房門傳來。

「那個,老板啊,剛才賀真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他離開遊戲後,去處理了點家裡麵的事情,就沒及時接到周律的電話,所以他才剛剛知道玩家離開副本有可能會身體不適……

「咳咳,他問我你怎麼樣,我順口說你發燒了。他說他要過來看看,那個你……」

「我頭疼。別讓任何人進來。」

時蹤想了想,加了一句捅左三丘心窩的話,「不然扣你工資。」

時蹤漸漸睡了過去。

不過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頭也昏沉得厲害,以至於在感到有人進屋,還幫他不斷更換著額頭上的濕毛巾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他的夢也做得斷斷續續,且古怪離奇。

他夢見自己倒在一張床上,屋子裡的環境熟悉而又陌生,從窗外透進來的光是離奇的暗紅色,他像是處在某個異世界。

當時他似乎燒得要比現在嚴重多了。大概剛受了某種可怕的刑罰,他渾身劇痛,連昏迷的時候身體都在抽搐。

那個時候也有一個人將冰涼的毛巾放置在他滾燙的額頭上,幫他掖了掖被子,再嘆了一口氣。

「你要是偶爾聽話一點就好了。

「但有時候我又不免想……你哪天要是真肯聽我的話,也就不是你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有著一副怎樣的麵孔?

時蹤這麼想著,於是在那個人的手從自己的額間離去時,他迅速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近自己。

然後他拚命睜開眼,想要看清那個人的模樣。

可時蹤做不到,他像是被夢魘纏繞,根本無法把眼睛睜開。

他隻能攥著那人的手腕重新陷入睡眠。

直到夢魘消失,額間的熱度褪去,時蹤這才總算睜開眼睛,然後一眼看到坐在床邊的、被他握住了手腕的、眼圈隱隱有些泛青的賀真。

天光已經大亮。

賀真看上去像是在這裡守了整整一夜。

但他不愧是個年僅18歲的、身體很好的年輕人,精神在副本裡飽受過摧殘、又熬了一整夜後,他的臉色看著居然還很不錯。整個人豐神俊朗的,除了眼圈有點泛青外,沒有任何異常。

時蹤的燒退了,稍微恢復了點力氣,在發現自己握著賀真手腕的時候,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也沒有放手,而就隻是盯著他看。

賀真倒是開口問了他:「好些了嗎?要不要喝水?」

時蹤沒答,手上忽然一個用力,便把賀真往自己身前一拉。

賀真猝不及防被時蹤這麼一攥,上半身幾乎朝躺在床上的時蹤撞了過去,他及時伸出另一隻手撐在時蹤的耳邊,這才把身體穩住。

饒是如此,兩個人此刻的距離似乎也過於近了。

賀真下意識開口:「你……」

然而下一刻他就說不出話了。

因為時蹤側過頭,嘴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垂。

上下掃了賀真一眼,時蹤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然後輕聲問他:「左三丘對我好,是因為他圖我給他發工資。你呢?

「賀真,你這麼對我,想圖我什麼?」

回應時蹤的是賀真長達整整三分鍾的沉默。

三分鍾後,賀真推開時蹤的手,將之放回被窩裡,再幫他掖了掖被角,盯著他的眼睛道:「我不圖你什麼。你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過於片麵。

「比如,我不認為左三丘在你生病的時候照顧你,隻是為了圖錢。他人還不錯,自己生活費都不夠的情況下,還經常捐款。他把你當朋友才

會這麼做。」

時蹤坐了起來,抬起下巴看向賀真。

「所以你是把我當朋友,還是單純地日行一善?」

不待賀真回答,他又問:「上個副本結束後,你的積分用來買什麼了?更換角色、更換副本的道具?

「每次副本商店展示的道具都可能不同,所以你提前買了你認為你也許會用得上的,這樣就能囤到下次用?

「如果你沒買這兩種道具,你會買什麼?買結隊卡?如果你買了結對卡,你想和誰組隊去下一個副本?

「你有和我這個『朋友』一起下副本的計劃嗎?」

又沉默了大概一分鍾之久,賀真回答道:「你嗓子都燒啞了,還這麼多問題?好好待著。我去給你拿水和早餐。」

聽到這樣的話,時蹤不甚滿意地挑了下眉。

緊接著他像是故意不願意配合賀真似的,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賀真迅速回到床邊按住他,再將他重新塞回被子裡。

「你又要乾什麼?」

賀真的語氣竟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嚴厲。

聽到他這樣的語氣,時蹤幾乎冷笑了一聲,再掀起眼皮盯著他,淡淡開口道:「我要去上廁所和洗澡。怎麼,你這個『朋友』連這種事也想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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