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國王的降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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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三丘朝時蹤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虛得跟蚊子叫似的。

那是因為巫雲西真的在不傷害他性命的情況下,往他心口處紮了一刀,再取了血分給其他人,幫助他們得以暫時躲進陵墓,而不被玄冥兵的殘餘力量傷害。

聽到他的聲音,時蹤逗他:「你說什麼?」

「我說——」

左三丘正要開口再問一遍,但身體虛得隨時要暈倒,祝霜橋及時過來扶住他,再看向時蹤,「行了,別老欺負他。」

左三丘倒是擺擺手。「時老板是喜歡跟我們開玩笑。沒事兒。要不是他,我們恐怕全完了。」

「還是我們三三懂事。」

時蹤說到這裡,想到什麼,轉過身看向了一處。

夕陽西下。

祥雲殿前的大理石地麵染上了沉沉的暮色。

賀真站在血色天光中,遙遙與時蹤四目相對。

靠著兩枚貝殼,兩人配合無間,一起打贏了這場仗。

然而待所有事情結束後,他們隔著人群偶爾對上彼此的目光,卻始終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每每時蹤望向賀真,就會發現他用很深很沉的目光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下,時蹤朝他招招手。「你來回答三三的問題。」

賀真又看了時蹤幾眼,還是走過來了。

聽時蹤把問題重復了一遍,賀真想了想,看向左三丘:「巫雲西現在還在南山陵墓那裡……試圖復活其餘族人?」

左三丘點頭:「幫助族人獲得自由,那是蒼海的夢想,他說他願意幫蒼海完成。隻是……」

嘆了一口氣,左三丘道:「隻是靈魂召集術非常消耗靈力。

「想把那麼多人帶過來,他……為了最大程度激發自己的靈力,他會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

賀真看向他道:「或許這就是原因之一。季蓉蓉看到鍾離振海的屍體,包括他心頭血被取的痕跡,明白過來巫雲西想做什麼。

「於是她想找到他,勸他不要這麼做。她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魂飛魄散。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殺了。

「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第二層原因。

「蒼海的心願,真的是復活族人嗎?未必。也許蒼海放棄了尋求自由。她不願為了自由,去剝奪其他人的生命。

「季蓉蓉或者說偃人,她懂得主人,所以想讓巫雲西放棄。」

偃人主動尋找「凶手」,是為了勸巫雲西放棄。

她想讓巫雲西活下去。並且她知道,蒼海早已放棄所謂的「心願」。

巫雲西不知道她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反倒殺了她。

不僅如此,他現在還要為他以為的「蒼海」的心願去死。

居然是這樣嗎?

左三丘有些惘然。

他嘆口氣道:「既然是這樣,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巫雲西真相?他一直被蒙在鼓裡……」

小心翼翼瞥了時蹤一眼,他又道:「我知道,先前我們不能對巫雲西說,季蓉蓉才是他喜歡的人。否則他可能陷入崩潰。此外,既然季蓉蓉是被他殺的,那他可能就不會為了報仇而去幫我們對付邀星了。

「但現在邀星都死了……」

時蹤淡淡道:「係統剛才明確提示了,投票的時候除了凶案,還有其他問題。

「這些問題關係到結局動畫,但不會影響積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死。你隨便選。

「也許其中就有是否阻止巫雲西魂飛魄散的選項。但是三三——」

語氣微作停頓,時蹤道:「阻止巫雲西魂飛魄散,或許意味著其餘的晚星族人再無復活的希望。他們的靈魂將永遠困在晚

星穀。

「這道開火車的選擇題,你怎麼選?」

左三丘不言語了,看起來陷入了糾結之中。

張琦君在他旁邊站著,表情也有點惘然。

祝霜橋亦是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

賀真倒是看向時蹤。「投票界麵還在加載。聊聊?我有問題想問你。」

時蹤:「怎麼都要問我問題。我是十萬個為什麼?」

賀真笑了,轉身走至山崖邊,望向了那被染得或赤或橙的雲霞,須臾後側頭看向走至身邊的時蹤。「你怎麼看偃人?」

時蹤淡淡道:「遊戲都結束了,還分析人物?

「沒有關卡要闖了,做什麼理解?」

賀真重新看向那片雲霞。「偃人離開晚星穀後,並沒有找巫雲西。他對他的主人有承諾。在情愛與忠誠中,他其實選擇了忠誠。」

時蹤點頭。「所以我同意你的話。他想阻止巫雲西,並不是因為戀愛腦。他並不是為了不讓巫雲西魂飛魄散,而放棄了族人、不讓他們復活。

「他這麼做,是因為他懂他的主人。

「這一回他的族人可以借屍體而活。下一次呢?玄冥兵也就隻夠一千個靈魂復生。可晚星族還有那麼多被困住的亡靈。」

瞥向賀真,時蹤問:「你就想說這個?」

「不是。」賀真轉過頭來,對上時蹤的眼睛,「我其實在想……對於旭日來說,晚星穀是她不計代價想掙脫的牢籠。

「可對於偃人來說,那裡是他的家。

「晚星穀被淹沒、創造了自己的主人也死去,對於偃人來說,他沒有家了。這世上沒有他的同類。其實這一百年,他都在流浪。

「偃人或許就想守著蒼海,守著晚星穀。

「其實巫雲西也是。他流浪了一輩子,沒有任何人要他,隻有晚星穀收留了他。對他來說,那裡不是牢籠,是他的家。」

「也許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旭日和巫雲西,或者和偃人顛倒一下,也就不會痛苦了。

「但命運就是這樣。人生不如意十之**。『求不得』才是常態。」

時蹤看向賀真,「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感慨人生?」

賀真搖頭。「我隻是想問你……你眼裡的自由,是什麼樣子的?」

時蹤臉色微變,賀真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再道:「離開晚星穀,還有大漠。離開大漠,還會被困在天地間。闖上天宮,天外還有天、還有其餘神明。

「真正的自由並不存在,不管是人、鬼、神……都永遠活在某種邊界之內。我們身上永遠會存在枷鎖與束縛。

「關於這一點,聰慧如你,不會不明白。

「從這個故事中,我能感覺到,對自由與否的感受,在於心境。

「對於巫雲西、偃人來說,他們在晚星穀中活得很快樂。所以外麵的世界對他們來說,不是自由,反而意味著漂泊。

「對旭日來說,被困在晚星穀讓她失去了女兒,這是她作為罪人後代受到的懲罰。她覺得生活在晚星穀的日夜都在受罰、都在痛苦,所以不自由——

「時蹤,從我目前的記憶來看,當年你受罰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你獲得了職位、權力,可以盡管辦你想辦的事。可你為什麼最後還是走了?

「是不是在地獄的每一天,對你來說,都意味著痛苦?

「你從沒有在那裡感到過……哪怕是半點的歡愉嗎?」

賀真得到的回答是時蹤走過來一把攥住他領口。

賀真皺起眉。「這個問題,為什麼會讓你生氣?」

時蹤語氣不善。「我不是那個明月,至少現在不是。

「我怎麼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再者,我離開地獄

,也沒有走向什麼『自由』,我還困在這遊戲裡。

「這個問題,你是想聽我回答你,還是明月?

「宋帝王不是可以站在時間之外嗎?如果你想問明月,回你的地獄去,找到過去的他,再問他這個問題。

「怎麼?很懷念做宋帝王時高高在上的樣子?」

賀真:「…………」

賀真確實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把時蹤惹生氣。

沉默了許久,他伸手拍拍時蹤的肩,然後朝他攤開了手。

時蹤表情不虞地看向他。「又要乾什麼?」

賀真道:「你之前說要送我什麼……花?」

時蹤鬆開賀真的衣領,靜靜看他一眼,又伸手幫他的衣領捋平。

最後拍拍他的衣領,時蹤轉身走了。「沒有了。已經弄壞了。」

「那是什麼花?」

「不認識。不知道。忘了。」

「……」

時蹤披著血色朝霞離去,留給賀真一個背影。

遠方,月亮已微微探出了一個腦袋,即將取代日光照亮這生出了重大變故的鍾離山莊。

望著時蹤的背影,賀真眼底浮現出他在夢裡看到的那一幕——

明月一步步走向半空中的、能帶他去往新世界的、能讓他徹底逃離地獄的蟲洞。

那個時候,他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去到新宇宙,對於那個世界來說,明月也是異類。

就像走進人間的偃人,沒有人是他的同類。他隻能流浪、隻能漂泊。

明月想要的歸宿,真的會在那裡找到嗎?

忽然之間,賀真感覺自己好像又想通了什麼。

旭日拚命想要離開晚星穀,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留在那裡,是在受罰,且她認為自己受到了過度的懲罰。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晚星穀沒有她想要的那朵五拾花。

所以……對於明月來說,他離開地獄,是因為地獄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賀真想到了他讀過的一首詩——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作為宋帝王的時候,他有漫長到幾乎無止境的壽命;有著「戰神」稱號的他力量強悍鮮有對手,無數鬼魅隻要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膽怯;他執掌著生殺與刑罰大權,無數人的命運就在他一念之間;他所擁有的權力太大,一旦他行差走錯,天地秩序都可能陷入紊亂……

可權勢、地位、強悍力量、生殺大權,這些其實都不是明月想要的。

所以在明月麵前,宋帝王貧窮到一無所有。

對於明月來說,他所擁有的,也就隻有「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

現在他讓自己成為了時蹤,他可以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了嗎?

宋帝王化身的這個賀真,到底是想把他帶回地獄,抑或是……成全他?

·

五分鍾後,祥雲殿前,玩家們收到了係統發來的投票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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