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另一個明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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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大門前的流蘇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上麵綴著的珠子彼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明顯。

廳內隻點了一盞壁燈,光線的明暗界限也就格外分明。

光與影在昏暗的環境裡糾纏,兩個人的呼吸也在糾纏。

他們實在離得太近了,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彼此,像最曖昧的情人。

可又有似是而非的殺意自無形中升起,再消失在流蘇珠子的碰撞聲中。

良久,賀真抬起手,輕輕握住了時蹤的手腕。「在你看來,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是不是從來把自己想得很壞?」

時蹤不答話,隻盯著賀真的眼睛。

賀真拿不準他此刻的情緒,隻再道:「純粹的惡人,不會在我想要下手的時候阻止我。

「純粹的惡人,會毫不猶豫地推我出去,讓我當那個『內奸』。

「純粹的惡人……不會在那個時候,說想要送給我一朵花。」

時蹤彎著眼角笑了。

不同於剛才那藏著試探的刻意微笑,這會兒他的笑容裡總算倒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他上下瞥賀真一眼,問道:「還惦記著那朵花?」

賀真點頭,很正經地回答:「惦記。可惜,你說把它弄壞了。」

「是壞了。改天賠你。」

「好。我記住了。」

「所以你想表達的是……?」

賀真握著時蹤的手上移,轉而覆上了他的手背。

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他注視著時蹤的眼睛,直言不諱道:「所以我並沒有喜歡上一個惡人。」

這一刻,那些久遠的、與地獄相關的歲月與記憶全部遠去。

賀真就隻是賀真。

少年人說出「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目光赤誠得幾乎讓人不敢讓人直視。

這是賀真第一次直白地袒露心跡。

人如時蹤,竟也愣了一下。

隨後賀真看著他淡淡一笑:「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想看到你受傷。

「你已經受了一千年的罰,後來其實已經做出了諸多功績,包括那套程序語言……」

「是,之前人世間的那點事,地獄已經跟我清算過了。」

時蹤的腦袋微微歪了歪,帶動長發浮動,賀真又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隻聽時蹤道:「但還有泰山府君的事。對於他想要犯的罪,我知情不報,還有助紂為虐的嫌疑。

「地獄的刑罰又一慣嚴苛,我這次回去,會再受多少年的刑?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或者說那個餘欽,為了讓我心悅誠服地向他下跪,曾向我展露過閻王惡相?並且還不止一次。」

那一幕,時蹤光是通過夢境捕捉到一些片段,猶是心有餘悸。

甚至有一次還發生在他們上過床的不久之後。

發生過那樣的關係後,明月其實揣測過,宋帝王對他是否存有些許情愫。

但自見到閻王惡相以後,他再也沒動過這樣的念頭。

若說賀真對自己有幾分真心,時蹤或許會信。

然而對於那個宋帝王,時蹤從來不認為他喜歡過自己。

「閻王惡相,從不輕易示人,除非對上罪惡滔天的凶徒。在他眼裡,我就是罪無可恕的惡魔。他會把我粉身碎骨。

「祝霜橋能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可能那是夏娃給他的暗示。

「他明確提過,如果我的肉身死亡,我的靈

魂也會粉碎。到時候我也許連地獄都去不了。我會徹底消失。」

賀真立刻皺眉:「我不會讓你消失。」

時蹤問他:「哪怕違背你的原則?

沉默了一會兒,賀真道:「這一世的賀真,隻是賀真。」

「這個賀真會怎麼樣?會在這個世界走多遠?」

「不知道。我還不清楚我是怎麼投身到這裡的。」

「你和國王沒有取得過聯係?」

「沒有。」

「過去的餘欽呢?青龍沒有向你傳遞任何有關於餘欽的安排嗎?」

「沒有。我和青龍目前的溝通,幾乎全部都是關於如何建立這個世界的地獄規則的,僅此而已。」

「可他稱你為三殿,按理,他不會效忠於兩個宋帝王。

「所以我又想了想,宋帝王不是明月那種無所顧忌的人,原則上,他不會把自己一分為二。

「他半步都不能行差走錯。他的生命關係著天下蒼生的安危。而天下蒼生,那是他最在乎的東西。

「所以他不會做這種極端危險的事。他不是怕死,他是怕『地獄戰神』一死,那裡會出現巨大的動盪,繼而引來天地的紊亂。

「所以……國王到底是誰?」

靜靜看了時蹤半晌,賀真又笑了。

放在時蹤手背上的手往前一翻,賀真將他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你的。」

「真的?」

「真的。」

時蹤也不知道信沒信賀真的話。

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他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往前台走去。

「不早了。睡吧。你是要在這裡住呢,還是回家?在這裡住的話,房費該結一結了。」

賀真看著他道:「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什麼房費。」

「我是不在乎,可我的員工在乎。」

時蹤道,「我對你徇私,三三會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的。」

「好。那你把賬單給我。我來結賬。」

賀真起身,跟著時蹤走到前台。

他的步伐邁得很慢,走到前台的時候,額頭也出了薄薄一層汗。

「隻是時老板,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換個藥。」

時蹤敲了幾下鍵盤,然後朝賀真一挑眉:「不如我送你回醫院?按理,你還不該出院。」

賀真的語氣固執而堅定。「你來。」

「我不是醫生,手法可不好。搞不好就把你弄疼弄傷了。」

「我相信你。」

時蹤偏了個頭看他。「替我擋傷,然後就賴上我了?」

賀真看他半晌,然後道:「嗯。另外你要記得,你還欠了我花。」

時蹤:「……」

30分鍾後。賀真房間內。

賀真穿著長褲,下半身還穿得規規整整,上半身倒已經脫光了。

他趴在床上,時蹤在他身後用鑷子夾著一塊紗布。

目光往下瞥,他看見了賀真背上猙獰可怖的傷口,還有年輕人那精瘦有力的後月要。

「上完藥了,準備包紮,還好嗎?」時蹤問他。

「還好。」賀真沉沉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你剛才居然很溫柔。」

「『居然』?我平時對你很凶?」時蹤問他。

沉默了一會兒,賀真搖頭。「沒有。不凶。」

蹤笑了笑,讓賀真坐起來,他幫賀真的上身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賀真雙手舉起來,乖乖讓他動作。

等時蹤做完一切,拿來剪刀剪斷紗布,再幫賀真貼上膠帶,這項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把工具放回藥箱,時蹤去衛生間洗了個手。

再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賀真沒有挪位置,就那麼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賀真額頭上有些許汗水,應該是疼出來的,但他一聲都沒吭。

他赤著的月要腹上裹著幾圈紗布,一塊一塊肌理分明而又恰到好處,完全不會顯得誇張的腹肌,正在紗布下若隱若現。

年輕人長得豐神俊朗,五官輪廓深而分明,赤身隨性地坐著床上,正不自覺地散發著荷爾蒙。

時蹤對上他的目光,然後朝他走去。

他的手指輕輕碰上賀真月要腹上的紗布邊緣,狀似不經意地沿著紗布方向走了一圈,卻又分明滑到了觸感極好的腹肌。

「我檢查一下有沒有綁好。」

時蹤在賀真耳邊道,左手再抬起來,往上握住了賀真的喉結。

與此同時時蹤的騎士徽章發動得不動聲色。

借這個動作,他是在揣摩現在賀真到底與餘欽「融合」了幾分,對自己又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有殺意。

時蹤的眼前果然又出現了畫麵。

一開始畫麵是旖旎的。

溫泉裡的水波隨著身體的動作搖搖晃晃,然後是花瓣隨著枝條的擺動而簌簌落下,再然後是燈火起落,夜色中的星星流淌成了銀河……

然而再下一刻,畫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伴隨著左手掌心突如其來的強烈灼燒感,他看見自己站在暗無天日的懸崖邊,而站在他麵前的人恰是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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