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堡壘(1 / 2)
男人凜冽的氣息飄進鼻腔,陸漾抓住他的手,想要挪動,人還未來得及,江硯舟忽而抓住她的手,將人轉過來,又把她的手放在他脖子上,讓她勾住他的脖子。
江硯舟下頜骨的皮膚單薄,顯得輪廓極為分明,他斂目低眉,直勾勾盯著她,突出的喉結不時上下滑動,一會兒過後,才壓低聲道:「繼續剛才的話題。」
「之前說給我機會,是為了穩住我,還是真心話?」
和他在一起,是因為船到橋頭,無計可施,還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江硯舟對很多東西都有自信,唯有她,他不敢妄下判斷。
他的眼睛被睫毛落下的陰影遮住,看不清情緒,但陸漾仿佛又看到了那股熟悉而難言的陰霾。
江硯舟心裡再清楚不過,她隨意對他捏圓搓扁,他不僅沒什麼怨言,甚至還會享受。
世上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事情多得是。就比如,她無意釣他上鈎,他對她的感情卻如同燃燒的星火,不斷蔓延、旺盛。
得多喜歡一個人,才會擯棄二十多年的觀點,固執得非要陪在她身邊。
就算她很可能隻是可憐他,他也不想放過她對他的那點憐憫。
江硯舟知道,他越難受,她就越心疼他。於是,他很卑劣地利用她的憐憫之心,讓她看到他。
人是貪婪的,他不止想要她的憐愛,還想要她真正毫無雜質的愛。他想她不隻愛他的身體,也愛他的靈魂。
男人的眸光專注,一瞬不瞬注視著她,陸漾覺得胳膊有些累,想收回手時,反被摁住。
須臾,他薄唇輕啟,嗓音微低,略帶無奈:「給點麵子。」
「……」
「真心話。」
陸漾視線移動,落在男人骨感十足,泛著冷白光澤的指節,繼續說:「在感情上,我從不說謊。」
她不像他,會為了見麵,特地拐幾個彎套近乎。
江硯舟自小混在名利場,從不打無準備戰,但在感情上,他沒什麼經驗,偶爾也會掉入死胡同。
她喜歡冷靜克製,他就冷靜克製。
她不喜歡他吃醋,他就自己消化醋意。
她還不想談戀愛,他就等她。
……
看著江硯舟,陸漾忽然想起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記憶裡的外公幾乎沒有生過病。當她趕去醫院,看到了外公蒼白躺在病床上,他的生命被各種機器不遺餘力地維持著。
陸明嶼告訴她,外公很快就好起來了,可她知道,外公和一具屍體沒什麼兩樣了。
人就躺在那裡,但是熟悉的外公已經不在了。
晚上做夢,夢到外公時,一陣難受,起來到衛生間嘔吐了很久,像要把胃吐出來。
她緩了一會兒,覺得好受了點,撐起胳膊,準備起身,倏然眼前伸出一隻手。
陸漾餘光朦朧看到了質感的黑色休閒褲,修長的手指握著杯子,遞來一杯水。
她神色一愣:「謝謝。」
陸漾接過杯子,瞥了他一眼,對方沒什麼情緒看著她,一言不發。
江硯舟亦步亦趨跟著她到陽台,深夜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摩擦的細微聲響。
他沒問她怎麼了,隻默默陪著。
因為他知道,她現在並不想告訴他。
一切快得陸漾來不及思考,外公確診進行性延髓麻痹,一種運動神經元疾病中發展最快的疾病。
就在三天前,外公還說話清晰,行動自如,他們還約定了明年的冬天一起去看陸明嶼演出。
可是,沒有下一個冬天了。
一個人奢望太多,沒法實現就會變成遺憾,她跑不過時間。
時間不曾放過誰。
外公的心髒停跳過一次,那一次,陸漾覺得她的未來沒有辦法繼續了。
外婆和外公是信仰,是堡壘。
世界上有種愛是沒辦法衡量的,不管你優秀還是差勁,他們始終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