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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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冷冷地看著柳小八,沉著眼緊抿著雙唇。柳小八也看著他，仰著頭無辜地眨了眨眼，就好像自己剛剛說的不過是什麼再簡單不過的睡前故事罷了。
一時間空氣好像都凝固住了。
風，帶起了兩人鬢角零碎的發絲卻帶不走他們對視間凝結的沉重。
忽然,小八笑了,嗤嗤地發出了一聲孩童特有的清靈的笑。
「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小八歪著可愛的小腦袋,問，「是因為這個故事嗎？」
謝天微微蹙起眉頭。他的神情變化很是輕微,但足以讓旁人一眼感到他情緒的改變。這份改變或是因為小八所敘說的事，或是小八表現出來的態度，又或者兩者皆是。
小八隨手扔掉手裡的草,在自己滿是補丁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心。沒想，草汁沒擦乾淨還弄得滿手都是。遠遠看上去，他的整隻手掌都染上了血。
但小八完全不在乎，隨隨便便地便將手身側的衣服兜裡,語氣很是輕鬆地對謝天道，「別想太多啦，就是一個故事而已。」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慢悠悠的並沒有明確言語，但謝天卻知道,他在等他。謝天看了眼天色，跟了上去。
小八大搖大擺地在村裡走著，身後還跟著個光從外貌上來看到哪都是個發光體的謝天,但村民們卻好像根本看不見他們一樣沒有分來半點眼神。
小八帶著謝天走了一條新路，或者說連路都算不上,到處都是認不出的雜花雜草，有半個成人那麼高,根莖上還帶著堅硬的小刺。在裡麵沒走多久，謝天的黑色長褲便被劃拉出了好幾個口子。
如果說謝天隻是褲子遭殃，那小八可就是整個人都被淹沒在了草堆之中，若換作其他的小孩子早就被劃得哇哇大哭，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鑽進草叢便一分不停地向裡沖去。
謝天注意到草地的另一頭有一棵很大的古樹，葉子很是濃密還綠得發黑，跟他在村口見到的古樹一模一樣。
看來這裡是村口的另一邊。與村口平坦的地勢不同，這裡是片向下凹陷的穀地。雖然瘋長的滿滿的雜草妨礙了視線，但光從目前走過的一段路來看這片地勢起起伏伏，應該是由很多極小的小丘組合而成。
忽地，謝天感覺自己好像踢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是隻斷了跟的高跟鞋，好像是幾十年前很受年輕人歡迎的牌子。
他記得師門裡的一個師叔就有這樣一雙鞋，是她幾十年前下山遊歷的時候專門去買的，在當年對於大部分都市白領來說都算有些小貴。現在這鞋早已絕版，據說在二手市場的價格已在原價上翻了好幾倍。
這樣的高跟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幾十年前山上和山下的聯係還沒有現在這樣緊密。當時山下大部分人對山上一無所知，甚至覺得修仙隻存在於古老的傳說和小說影視的幻想之中。對於那時的人們來說，山區僅僅代表著貧困。
而如今，修士的存在已是廣為人知，普通人更是有機會通過高考踏入修行的世界。各大宗門的部分區域對外開放成為了旅遊區，連帶著絕大多數山區城鎮村子經濟也跟著發展了起來。當然也有小部分像劉家村這樣到現在都處於落後狀態的存在，這一般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願意與外界多做接觸。
可無論如何，幾十年前的這種鞋不該出現在這裡，更不該在價值暴升的現在像垃圾一般被隨意丟棄在這裡。
謝天心覺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這時柳小八已經靈活地爬上了古樹，小小的身子坐在高高的樹枝上，向謝天招著手。謝天微微遲疑了一瞬，最後還是腳踩樹乾一個用力蹬了上去。
濃密的樹葉遮擋住一大一小的身影。謝天向下望去，樹的一邊是村子，另一邊則是一片滿是雜草的荒原。
謝天這才發現，荒原上被雜草掩蓋住的哪是起伏的丘陵？那明明就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遍布著一片的土包，密密麻麻的。從高處向下看去，就好像一片大大小小的墳，因數量太多堆疊在一起，成了突兀的土堆似的。
風，輕輕地吹過，帶著夏日的暖意。
謝天看向樹的另一邊忙碌著來來往往準備山祭的村民，竟是覺得有些冷。
「你聽。」小八跨坐在樹枝上，晃動著小腳，小手張開放在耳後做出招風耳的樣子，「嗚、嗚，是哭聲。」
謝天仔細地聽了聽。
「是風聲。」他說。
「也許。」小八微微笑了笑，「但也有可能，是死去的人們殘留下的怨念也說不定呢。」
他的聲音輕不可聞，隨著夏風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就像是他的人，也在風中失去了蹤影。
謝天垂著眼看著荒原上的土堆許久，也終是在空氣中留下一道無聲的嘆息。
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
樹下的村民還在忙碌著，樹上已是空無一人，隻有一根微微晃動的樹枝昭示著這裡曾經有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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