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海嗣,與我(1 / 2)
泰拉歷1097年,三月一日,上午9:30。
天氣:小雨。
艦外氣溫:8~13攝氏度。
在連續下了接近一周的雨之後,即使是夏嵐都感覺到了幾分血脈的活躍——雖然依舊遠離大海,但這份潮濕到骨子裡的意味似乎讓他的血感到了幾分興奮。
而斯卡蒂與幽靈鯊,還有歌蕾蒂亞,從上次歌蕾蒂亞歸來之後她們便開啟了又一波的訓練,在雨水之中,在本艦的甲板上活躍著。
不過說是訓練……其實不過是作戰之前進行的康復活動罷了。
伊比利亞的形式不容樂觀,歌蕾蒂亞這一行追隨著疑似烏爾比安留下的情報,從一座試驗基地中得到了數量不小的試驗資料,最近這幾天主要就用來破譯密碼了。
夏嵐坐在艦橋的一角,看著身前滴答落下的雨幕,回憶起了昨日與三位深海獵人共同見證的——海嗣的終極。
大概的內容……主要是關乎海嗣的四位從「定義」到「實質」上都存在的神明。
按照深海教會的描述,海嗣神明被他們稱為【初生】,這四位的名字分別為「生長」、「存續」、「繁殖」、「遷徙」。
先前在斯卡蒂體內復蘇、獲得具體意誌的那位【伊莎瑪拉】,祂所對應的名字是「遷徙」,所代表的寓意便是【探索與爭鬥】。
不光是在海洋之中前進,更有向著陸地、向著天空、向著宇宙遷徙的意思。
而滅世線誕生的根本,就是【遷徙】的意義。
隨後是……
【生長】——徒長與適應。
祂代表的是生長、進化與適應,祂以自己無盡生長的停滯身軀餵養了海洋中的萬千海嗣,是它們成長的第一份源泉。
(但祂似乎已經死了?這方麵即使是深海教會的資料中都是用難以置信的文字描述的,但祂似乎並非被迫死亡?)
【存續】——改造與枯榮。
祂是海嗣存在的命脈,祂已與大海融為了一體,祂改變了整個海洋的環境,如若無法將海洋徹底傾覆,那海嗣的一切都不會消亡。
【繁殖】——給養與眾我。
祂是海嗣群體擴張的究極,是大群意誌的連攜,是海嗣無盡繁殖所代表的最高意義。
……
「我們填滿每一處海溝,我們在捕食中增殖。」
「我們擁有靈魂,我們即是變化本身。」
「與我們的遺骸之上繁衍,大群與你同在。」
「擁抱更多,攝取更多。」
在夏嵐看到這四句話的時候,他便理解了當時那股瘋狂的血脈奔湧的沖動,理解了它們所代表的寓意,確信了它們的正確性。
「這正是大群的呼喚啊。」他感慨著,以強大無匹的靈魂壓住此番肉體的暴動,遏製住那股似乎要奔向不知何物的沖動,順帶還安撫了身邊三位深海獵人的血脈。
除此之外,他卻思考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的身軀,他的血脈,他的靈魂。
按照這些情報中的描述,以及從來到這個世界那一刻開始的對自我的理解,還有前世的自己製作出的解題方案……
他似乎終於得以知曉了些什麼。
從意義上來說,海嗣的存在的確與他有些許共通之處,甚至於「他穿越成了海嗣」這一事實也是這種相同之處所導致的結果。
無論是哪一世的他,都在追求著「存續」,為了追求不在被驅使著的旅途之中默默死去而做了太多太多的掙紮。
而海嗣,無論其在其他的種族的眼中展現了何等的威脅力,祂們最根本的追求依舊是是「存續」,無止境的「存續」。
從這方麵來說,成為海嗣其實還真是很合他心意的事情呢?
「嗬……」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將意識從記憶之中取出,目光掃過被蒙蒙雨絲遮蓋著的大地,站起身,向前邁出了一步,毫無阻滯地走進了雨幕之中。
雨水落在他的臉頰,落在他的發梢,但卻無法落在他的領角與肩頭。
「不過,關於海嗣究竟來源於哪裡……歸根結底還是得去海洋的深處看一看呢。」他低於著,穿過雨幕,邁過長長的懸空階梯,來到了羅德島的甲板上,目光落在雨幕之中飛速穿梭、碰撞著的三位深海獵人身上。
如若不以神力附加自己的感知,那他根本無從看清她們的動作,唯一能捉扌莫的隻有她們在剎那的移動之中在雨幕之中撞起的空洞與水花了。
似乎是發覺了靜靜地在雨中站著的夏嵐,昨天才聚在一起的三人緩緩停下動作,露出各自習慣的神色看向他。
斯卡蒂是呆呆的,幽靈鯊是感興趣的,而歌蕾蒂亞的態度則是更難以捉扌莫。
雨幕中的夏嵐攤了攤手,撐開自己的一方淨土,抹去頭發與臉上的水痕,解釋道:「出來逛逛,在理解那大群的呼喚之後,我突然就也有點喜歡待在雨裡麵、感受這種血脈蓬勃的感覺了。」
三人互相看了兩眼,最終還是由主心骨——歌蕾蒂亞開口道:「夏嵐先生,還請你不要喜歡上這種感覺,它並非值得品味的東西。」
他無奈地笑了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即使是相對認同海嗣的血脈,我的進化方向依舊是人,這方麵我可是無比堅定的。」
歌蕾蒂亞目光微沉,回想起了夏嵐先前給予她的告誡——不,是給予她們三人的告誡——無論如何都必須認同自己的作為人優越性,認同自己身為人類的寶貴情感、形體以及人際關係。
雖然說作為科研者的歌蕾蒂亞難以信服這種唯心主義的說法,但她還是聽從了這位曾經給阿戈爾帶來了眾多非同一般的事物的「先生」,將這個想法默默地刻在了心中。
而在那之後的某次沐浴之時,她撕下了脖頸深處的一枚鱗片,但卻並沒有流血。
輕輕點了點頭,歌蕾蒂亞說道:「那就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