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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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範陽的天氣極好,燦亮的日頭高懸空中,野地上的草葉都被曬得有些焦黃卷曲。

正是跑馬的好天氣,近郊的馬場上往來者眾。

薛然牽著韁繩,一會兒扌莫扌莫小紅馬的鬃毛,一會兒又興奮地抓來草料往它嘴邊送。

小孩子心性大抵如此,驟然得了想要的東西,難免喜不自勝。

薛然年紀雖小,做事卻並不唐突,他很快就從興奮勁裡拔了出來,轉而恭敬喊了一聲旁邊帶他來這兒的裴臨,「師父。」

裴臨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言辭,隻道:「上馬。」

隻不過,這樣簡單的動作,對於初學者來說亦有些難度。

這匹小紅馬雖溫馴,然而四腳著地的畜牲就不可能沒有脾氣,薛然好生掙紮了一會兒,都止步於一個腳踩上了馬鐙,另一條腿翻不上去。

旁邊亦有大人帶著年歲上小的孩子學騎馬,不過那小孩兒個頭小,是被大人提溜上去的。裴臨冷眼瞧了一會兒,隻覺這樣頗沒意思。

若連馬都上不去,還學個什麼勁。

他皺著眉,同薛然道:「看好了。」

裴臨牽著逐影稍往前些,旋即放慢了動作,兩步拆作三步走,翻上了馬背。

薛然在小紅馬的脖頸前探出半個腦袋,把裴臨的動作收入眼底,似乎又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才終於照貓畫虎,在小紅馬把他掀下來之前,翻身上去,又死死攥穩了韁。

視野一下子開闊不少,薛然抱著馬脖子,興高采烈地揚起了臉,道:「師父、師父!我上來了!」

裴臨睨他一眼,冷聲道:「再掐著它的脖子,它就要把你撂下去了。」

身下的小馬果真發出了不滿的鼻音,薛然繃直了背鬆了手,不敢再抓著它。

「張弛有度,別將馬腹夾得太緊。」

裴臨隨意叮囑了一句,竟這麼放心,就帶著才學會翻上馬的男孩兒跑去了。

他自然不是個多麼溫煦的好師父,不過一上午摔摔打打下來,加之薛然的質素本就不錯,他騎著他的小紅馬,竟然也可以自顧自地兜下來完整的一圈了。

小孩兒皮膚細嫩,現在在興頭上不覺得,回去估計就會發現自己腿間已經破皮淤血。

裴臨抬了抬手,示意薛然停下,道:「明日再來。」

薛然的興奮勁還沒過呢,還想說些什麼,緊接著便聽見裴臨發問他:「還想練?不疼?」

聞言,薛然鼻子一皺,齜了齜牙,才反應過腿根火辣辣的疼。

見裴臨似是要走,薛然被這疼給喚清醒了,猛然想起昨夜薑錦交代給她的東西和事情。

明明臨出門時還記得,結果被擁有一匹小馬駒的驚喜沖昏了頭腦,險些將這件事全都忘了。

「師父,我……她……」薛然思考了一會兒該怎麼同裴臨稱呼薑錦。

最後他道:「阿錦姊姊她說,有東西要讓我今日捎給你。」

聞言,裴臨勒住了馬,眉心不自覺地一蹙。

僅僅隻是聽到她的名字,一股熟悉的心悸之感便盤桓在他的心尖。

她……想做什麼?

裴臨動作一頓,心道,莫不是先前攔截顧舟回的舉動被她知曉了?

若如此,可太有失氣度了。

好在這股尷尬還沒來得及蔓延,薛然已經動作極快地,從小荷包裡扌莫索出一枚帕子,又小心翼翼地展開它,顯露出裡頭的那隻玉扣。

薛然手心向上,把這色澤溫潤的小玩意兒往他眼前湊。

看清是什麼之後,裴臨的神情驟然冷肅了下來。

他沒有接過,隻是將掌中韁繩攥得更緊了,「她……還同你說了什麼?」

薛然有些緊張,可他還記得薑錦都和他交代了什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裴臨,一點神情都不敢錯過。

打量裴臨的時候,薛然內心其實有一點兒歉疚。

師父對他這麼好,可他卻不向著他,而是幫著姊姊來試探他。

然而薛然記恩,他終歸更向著薑錦。他捏緊了稚嫩的拳頭,認真地做著傳話筒,「師父,姊姊有一句話讓我一起捎給你。」

「她說,她已將一切,都查清楚了。」

——

大好的天氣同樣給薑錦行了便利。

若是下雨,行路泥濘,便又算是煩心事一樁,但最近日頭晴好,之於趕路來說便是喜事了。

是以,雖有謎團疑影懸於心間,也沒影響到薑錦的好心情。

她騎著俏俏,一麵往探聽好的方向趕去,一麵還有興致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之前薛靖瑤派人查玉扣的來處,提到它是來自範陽往西的一個玉作坊,薑錦此番,便是打算悄悄地去拜會一番,看看那對曾經遺失女嬰的夫婦,到底同她有幾分相似。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長久以來,她一直都過於低估了自己的力量,所以眼下,薑錦隻打算循著自己真切的感受來找。

薑錦喬裝打扮,她穿了男裝,又對麵容加以修飾,假作是賣貨至此的商人,打算先拜訪了那戶玉匠。

這邊小鎮街上的店鋪布局大抵都是一樣的,前頭開張賣東西,後頭要麼充作作坊,要麼乾脆住人。

薑錦望著「滿記玉行」的招牌,闊步走了過去,大大咧咧地朝店內正摳著牙的小二招手,道:「你家可有隨葬的玉器賣?」

小二撣了撣胳膊,霎時便揚起一個浮誇的笑臉,道:「有!當然有!請裡邊兒來——」

眼前這種目的清晰的客人,是最好把生意做下來的,小二自然殷勤。

薑錦也早想好了自己的故事——「他」是某個富商的家臣手下,此番是奉他之令,來置辦他身後的陪葬品。

時年達官貴人多以奢華的墓葬為榮,生前就開始預備死後哀榮的數不勝數,而她為什麼恰好來這裡采買,隨便扯幾句風水之類的托辭就好了。

畢竟涉及身後事,無論多麼荒謬的事情,

用風水命數來解釋都是解釋得通的(),薑錦也不怕自己有什麼異樣之處被瞧出來。

正是人可羅雀的時候?()_[((),薑錦才一進來,店裡的掌櫃便也迎了上來,聽聞她的來意,掌櫃扌莫扌莫自己的下巴,叫小二去後頭拿成套的玉器去了。

「郎君想要什麼,我這兒自然都有賣的,」掌櫃笑眯眯地道:「哪怕形製上有什麼要求,我們後頭就是作坊,隻要有圖紙,都是做得出來的。」

這話便是在暗示客人,哪怕是有超乎品級和使用範疇的東西,他們也是可以做的。

薑錦正愁不好切入話題呢,聞言,她挑了挑眉,道:「我家主人可有的是銀子,不過,你們這兒安全嗎?」

時年喪葬攀比之風盛行,所以朝廷也有規定,諸如玉蟬玉俑之類的隨葬品,都要依隨著分明的級別來。

商賈有錢卻苦於身份,冒險逾製的可不少,畢竟人家都富了一輩子了,怎麼可能容許自己在地府做個窮光蛋?

掌櫃見多了這種客商,他壓低了聲音,不緊不慢地道:「城裡不好做,去到鄉下悄悄做就好了嘛。鎮外錢家村,也有我們的地方……錢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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