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前世(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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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臨最終還是沒有去找她可能的筆墨遺言。

人已經不在了,但她留下的一切仍舊鮮活。

窗邊青瓷的花樽裡,插著幾支含苞待放的梅花,修剪花枝的剪子就擱在旁邊,上麵甚至還殘存著草綠的枝葉碎屑,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很容易想象那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她病中吹不得冷風,在隆冬時節,大多數時候,她隻好窩在房中,做些閒事打發時間,看幾頁書,折幾枝花。

或許是一會兒就失了興致,也或許她氣力不支,修剪到一半就拋開了。

裴臨抬手揩掉了唇角的紅,目光落在那還沒來得及開放、沒來得及枯萎的花苞上。

這一望,腳步就再也邁不開了。

何必呢?他是想翻天覆地地去尋找什麼證據?

證明她對他猶未死心,證明她至少還有遺言可以交代,又能帶給活人什麼快慰的感受?

她已經走了,何苦連她留下的居所都翻個遍。她最要體麵,若知他打算這般行徑,還不知要和他生多大的氣。

想到這兒,裴臨忽然牽動嘴角,笑了笑。

可緊接著,他笑不出來了。

她不會再和他生氣了,也不會怨怪他。

時間的盡頭停在了這裡,他連同世間所有,被她一齊拋下了。

仿佛這具身軀裡最後一股勁,也被徹徹底底地抽離了個乾乾淨淨,裴臨喉頭哽滯,跌坐在了紙墨堆裡。

漫無邊際的白與黑將他淹沒,幾乎是膝行幾步,他朝床榻上再也不會有聲息的薑錦靠近了些,卻並不抬頭看她,隻仰靠在床頭。

有人單手掩麵,哀極的慟聲連同眼淚浸潤在指掌間,很不體麵。

——

薑錦的離世,並不是一件多麼令人意外的事情。

她身體一貫時好時壞,冬日本就難熬。

便是淩霄,心裡也不是沒有準備的。

她竭力控製自己不去想最壞的結果,可這不代表她真的能騙過自己。

世事難料至斯,淩霄很難說明自己的心情如何。

——薑錦像是猜到了她會了無生念,才給她安排了那樣的一個去處,用遺言之名,給她留了一個念想。

闔府上下,唯一措手不及的那個人,竟是薑錦那聚少離多的丈夫。

淩霄靜默著,聽裴臨問她:「她……她可說過,她想去往何方?」

已經足有幾日了,久到連不知何處知曉了消息、要上門吊唁的貴客都拒了許多波了,眼下分明連「薑錦」二字字都沒提起,淩霄的眼圈還是泛酸。

她攥緊了拳頭,抬眼看向麵前的裴臨。

這個男人以一種可怖的速度瘦了下去,眼窩漸深,眉骨顯得愈發挺立。玄色深衣穿在身上,就像裹了一袍子的風,空空盪盪。

淩霄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替薑錦生氣,抑或該不該替她不值。

她隻是覺得有些無力

。()

這樣的消瘦又能代表什麼呢?代表他用情至深抑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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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眼裡,他大概真的配得上那四個字。幾日水米未進,隻守在她身邊陪著她,連小殮亦未假手於人,連魂幡都是親手操持。

可想到這些,淩霄的拳頭卻更緊了,她冷然說道:「總歸不會是長安。」

薑錦不避諱談起生死之事,漫長的空寂歲月早讓她學會了接受這一切,她也確實提起過自己的身後事。

今年初雪降下的時候,她感嘆,雪真好啊,雪永遠都是自由的,還說,她想要去一個每年冬天都能見到雪的地方。

沒有明說,但是淩霄和她都知道,她說的不是哪年要去哪地周遊,而是身後事。

聽見淩霄所言,裴臨垂了垂眼,掩去悵惘的神色,淡淡道:「是啊,長安不快活。她可有說過,具體向往的所在?」

語氣寡淡,不見沉重。

落在淩霄耳朵裡,儼然是另一種意味——表麵哀痛,實際卻難稱傷懷。

會和他打起來,簡直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若非怕擾了薑錦的清淨,淩霄壓根忍不到今日。

可如今,她已被葬入棺槨,隻待擇好的吉日,便要走出這困了她半生的長安城……

淩霄怎麼也忍不下去了。

憑什麼姐姐她死了,而這個男人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她的姐姐沒有以後了,他卻依舊會是那個煊赫鼎盛的一方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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