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朱砂與白月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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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檸被搖醒時,人還是混沌的,她兩眼發昏的打量著四周。

入眼處是一片銀絲鈎蟬的帷帳,她躺在金鑲玉的千金床上,紫檀木花窗外有明媚的陽光透進來,眼下正是金秋九月,窗外蟬鳴已盡,隻剩下瑟瑟秋風,樹葉搖落,更顯得旁邊的丫鬟吵鬧。

「夫人!您倒是說句話啊!」丫鬟急的頭頂簪花都跟著晃,語速飛快的說:「早些時候守在城門等著的家丁們都傳話回來了,外麵的嬤嬤和丫鬟們都知道了,我聽他們說,那女人是趙家的大小姐,與將軍同乘一騎,從北和門一路進來,招搖的很!而且將軍都沒回咱們家,而是直接帶大小姐去了趙家舊址!」

分明是秦家的將軍,但回了京城第一件事竟然是大張旗鼓的帶著另一個女人去了別人的府邸,簡直將夫人的臉麵扔到地上踩!

可是不管那丫鬟怎麼說,他們家夫人都毫無反應,有那麼一瞬間,丫鬟都以為他們夫人被打擊得太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了。

丫鬟猶猶豫豫的想安撫一句「天下男子皆薄情,三妻四妾也正常」,但又覺得太殺夫人的威風,哪有未戰先降的道理,正琢磨著說不說呢,突然聽見夫人聲音發顫的喊了一聲:「秋月。」

白青檸的手指緊緊地揪著繡著花團錦簇的床被,喉頭一陣發梗。

這是秋月,在上輩子,她唯一一個真心相待、一起長大的丫鬟,後來因為偷了趙紅珠的東西,被杖責死了,連屍首她都未見過,不知丟到了那處亂葬崗。

丫鬟急忙抬頭:「奴婢在,夫人。」

「今日是何年月?」白青檸聲音發抖的問。

「回夫人的話,元嘉四十六年九月初二。」名喚秋月的丫鬟緊張的直揪袖子:「夫人、夫人可是覺得眼前混沌,頭痛耳鳴,連事都記不清了?」

早些年,秋月也是聽聞過有些女子被拋棄後得失心瘋的,他們夫人那般愛慕將軍,該不會也瘋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秋月便瞧見白青檸猛地從床上站起來,連妝都不曾梳,抬腳便往屋外走。

秋月驚得一連串的喊「夫人」,白青檸卻都顧不上了,她赤著足、提著裙擺,像是一陣風一樣往門外撲。

白嫩的腳掌匆匆跨過門檻,輕盈的落在廊簷下,秋風拂過高啄簷牙,吹響了紫檀雕花木窗沿外掛著的白玉風鈴,也吹過了她滿頭繡緞般的烏發。

白青檸望著這過去的風景,恍惚間竟不知自己是重生了,還是做了個後事夢,總之,她回來了。

回到了秦山嶽剛帶她趙紅珠回來的時候。

這正是她最艱難的時候,上輩子,就在這個時候,她盲目的把自己的所有都壓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最終葬身火海。

愛恨此消彼長,她現在恨不得將秦山嶽捅成篩子!

——

待到秋月跑到白青檸身後時,抬頭一瞧被驚了一跳,他們夫人竟然已是滿臉眼淚,盯著院裡的小秋菊,那眼神像是要將這小秋菊給嚼碎了一般!

「夫人?」秋月幾乎都想跑出去請醫了,卻看見他們夫人「蹭」的一下站起來,纖細的皓腕決然的擦過臉頰,用力的將眼淚擦掉,擲地有聲的喊道:「去為我梳妝,快!」

她想起來了,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再過半個月,她就救到了啞奴。

這輩子她要是去的更早一點,說不定啞奴就不會受傷了,她還能把啞奴完好的救出來。

啞奴是上輩子唯一一個陪她到最後的人,她絕不能再叫啞奴受傷了。

至於秦山嶽,等她救完了啞奴再回來收拾!

白青檸一邊說,一邊飛快回了房內,將自己手上的銀票全都取出來,一起塞進了香包裡,然後轉頭去拿衣裳。

秋月還以為白青檸要去白家見將軍呢,所以匆匆為她淨麵,本想為白青檸上一個端莊的盤發,但白青檸等不及,竟自己上手,挽了個簡單的鬢發、簪了個銀簪便往門外走,就連衣裳也是隨手拽的一個青色銀絲勾的羅裳,急的秋月直跺腳,連未出嫁時的名諱都喊出來了:「二姑娘,好歹上個口脂啊!」

白青檸聽到「口脂」的時候,眼前恍惚了一下。

上一輩子這個時候,她早早地做好了妝發,從清晨等到下午,連一口水都不敢喝,生怕糊了她的口脂,損了她的容顏,叫秦山嶽瞧見了她不好看的模樣,硬生生在門口等到了下午時分。

但秦山嶽根本就沒看她,那一天,秦山嶽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

上輩子的白青檸不懂為什麼她已退讓至此,那群人還是要對她趕盡殺絕,但這輩子的白青檸懂了,從最開始,他們就隻把她當成一個替代品,一個廉價物,情急的時候可以拿來用用,但是當高貴的正主回來的時候,她就該退讓,該被封存在最深處,永遠也見不到太陽。

她就像是一個錯誤,所有人都想抹掉她的存在,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下來,好似隻要沒有她,這群人就又會回到一個歲月靜好、事事如意的地步。

重活一世,白青檸也想通了。

她上輩子求不來的,這輩子不要了,秦家的將軍夫人誰愛做誰做,她不再奢求了。

她再也不會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了。

但她不會自請下堂,她要讓秦山嶽和趙紅珠付出代價!

上一輩子的仇,她這輩子要報!

青色的裙擺盪過花園小路與香木回廊,白青檸從前廳走到了正門處,正門口處正熱鬧著,一群丫鬟嬤嬤按著身份階位在門口站立,見到了白青檸的裙擺,立刻匆匆行禮。

「見過夫人。」

「見過夫人。」

在行禮時,還有些膽子大的丫鬟悄悄地抬頭看向白青檸。

夫人今日竟未曾多打扮,隻是穿了一身青雲色、繡著煙雲的留仙裙,臉上未施粉黛,烏發簡單盤起,但那眉眼清麗脫俗,往廊下一站,便比天上的月還清冽。

隻是丫鬟們瞧了一眼,就再也不敢多看了。

往日裡他們這位將軍夫人待人都是溫柔輕軟的,眉眼間永遠繞著一層淺淺的潤光,是個如同珠玉一般沒有棱角的人,但今日,白青檸的黛眉冷冷的壓著,周身竟繞著一股戾氣,像是開了封的利劍,冷銳清透,直逼人的眼。

有些丫鬟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他們將軍府從上月下旬收到將軍要回來的捷報之後,夫人便日日等著守著,今日將軍終於回來了,卻連家門口都沒進,而是帶著原先的未婚妻趙紅珠去了趙家舊址。

據說,她們將軍早些年就傾心於趙紅珠,後來因為趙紅珠遭難,被流放去了漠北,所以才被迫娶了夫人,現在趙紅珠一回來,將軍就將夫人扔到了一旁去了。

換了她們,她們自然也會生氣難過。

恰好此時,門房從遠處奔來,高喊著說道:「將軍說他隻是去趙家送個人,馬上就會回來——」

門房話音才剛落下,就看見他們的將軍夫人滿身冷意的走向了府門口,門房匆匆避讓開。

白青檸走到門口時,眾人自然讓路而下,退讓到她身後。

秦家子嗣單薄,這一代隻有秦山嶽一個男丁,所以也就隻有白青檸一個夫人,上麵的老夫人年歲已高,不好久站,就沒有出門來迎接,所以滿府都是下人,隻有白青檸一個主子,自然該是她在最前麵。

當白青檸剛走到將軍府門口的時候,遠遠還看見了路兩旁站著的其他人,多數都是路人或者是將領。

他們都是來瞻仰秦將軍威名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秦將軍現在並不會回來,甚至,秦將軍都快把自己家在哪兒給忘了,就隻顧著去趙家哄他的心上人了。

至於什麼馬上回來——

在上輩子,白青檸足足等了他兩個時辰才等到人,而且還是帶著趙紅珠一起回來的,據說是趙家祖宅被封,趙紅珠無處落腳,隻能在秦家尋求庇佑。

白青檸冷笑一聲,自然也不會再等,她轉頭和那些丫鬟嬤嬤們說:「行了,都散了吧。」

然後,白青檸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抬腿便出了將軍府門,向外麵走去。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兒啊!將軍還沒回來呢。」將軍府外,白青檸都走出了十米遠了,秋月才帶著其他丫鬟追過來,正看見白青檸一臉堅定的往外走。

「您是要去白家嗎?」秋月緊張的直揪帕子:「將軍會生氣的!您這樣貿然回去——」

「我不去白府,以後也別叫我夫人。」白青檸把那些丫鬟全都攆走,隻帶了一個秋月,一邊走一邊說:「從今天開始,繼續喊我二姑娘。」

「二姑娘,我們要去哪兒啊?」秋月都快哭出來了:「您這到底是要乾什麼?跟將軍鬧脾氣也不能離府出走啊。」

白青檸伸手,扌莫向了自己袖兜裡的銀兩,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要去公子苑。」

秋月險些當場暈過去。

公子苑?那是全京城最出名的南風館啊!

那是夫人能去的地方嗎!

完、完了。

夫人發瘋了!都要去公子苑裡嫖男人了!

將軍找女人,夫人找男人,這,這!

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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