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1 / 2）
小姐姐把自己關在宿舍裡,並不願意開門，還一個勁的抱怨，「就不該帶你看電影,我真的不是花奶奶，你自己找去吧。」
薑知耐心的勸說：「為什麼大家都在7號電影院睡著了，就你醒著呢，而且，你沒有照過鏡子嗎,你的樣子跟花奶奶年輕時候一模一樣，找個鏡子照一下呀。」
小姐姐四下看看,房間裡連個小鏡子都沒有，她放心了，「沒有鏡子呀,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她還在逃避，薑知說：「真的沒有鏡子嗎,你再好好想想，快遞員都被你等到了,等了三十五年,真的不要見見你的愛人嗎？」
整個醫院表麵上看，沒有任何鏡子，但構造這個夢境的時候,花奶奶上過保險，她內心深處其實很善良，並不想無辜的人陪她沉睡在異空間的夢境裡。
小姐姐想了想,想起來點什麼，一般的穿衣鏡都在櫃門外麵，這間宿舍裡的穿衣鏡,卻在櫃門裡麵，她跑去拉開櫃門，裡麵果然藏了一麵穿衣鏡。
鏡子裡，長長卷發、皮膚白皙、身材姣好的小姐姐，容顏一年一年的衰老，平均一秒一年，一年的等待，在鏡子裡也就一秒而過，半分多鍾後，年輕貌美的小姐姐，在鏡子裡變成五十多歲容顏優雅婦人。
依舊很貌美，但小姐姐驚慌失措，一拳頭砸碎了鏡子，碎裂在地的鏡子碎片裡，映出無數個婦人不再年輕的臉龐。
小姐姐把所有的碎片踩的粉碎，再也無法照出模樣為止，隔著門慌亂的不已，「我真的是花奶奶，太可怕了，我不要老去，不要蘇醒，就留在夢裡麵吧，在夢裡我就能永遠年輕，等我的愛人來了。」
薑知說：「天快亮了，你不醒過來，所有人都醒不過來，我也沒法醒過來去幫你找愛人，醫院一百多個人呢，你不會想大家都陪你死吧？」
小姐姐不想留下所有人，她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不能讓愛人看到我老去的樣子，我把夢境延長點兒，你幫我把愛人帶過來，我見到他了，就幫你確認完成訂單，再把你們都送出去，這樣可以吧？」
「你能不能先醒過來呢？」
「不能。」
小姐姐回答的很乾脆，「花家派人來精神病院了，我要是醒過來，他們會立刻轉移我，換了新地方，要花很久才能再造一個夢裡的空間，太麻煩了，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去完成這樣大的精神工程，我快死了，難道你沒察覺到嗎？」
薑知：……製造這樣的執念空間，確實需要耗費巨大的精神力量，花奶奶醒過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薑知問道：「那你還能支撐這個夢境多久？」
「三天。」小姐姐很自信，「隻要我願意，三天肯定沒問題。」
薑知跟小姐姐約定，「那行，你等著我三天後來交快遞。」
「可以，那我再等三天，你們快遞公司三十五年了才派人送，讓我等太久了。」
薑知歉意道：「抱歉，這單快遞剛分到我手上，三天後我再過來，你等著我們，等著你的愛人。」
小姐姐明顯緊張起來，「好吧，那我就再等等吧，你跟他說，叫他不要害怕，我隻是想見見他這輩子的模樣，也讓他看看我這輩子年輕時候的模樣，見到了，就會放你們走的。」
「好，知道了，我會跟他轉達。」薑知說：「花姐姐，那你先送我出去吧。」
這個異空間是花姐姐的精神世界，她隻是閉了閉眼睛，薑知的精神就離開了異空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在她這邊的感知，就如同做了一場夢，現在隨時能醒過來，但是她太困了，知道自己回來了，動都沒動，趁著這個困勁，小睡了一會。
此刻正是陰陽交替、天色將白時刻，昨晚做完獨立采購任務，深夜回來倒頭就睡的白偃，毫無征兆的驚醒，此刻腦海裡迅速多了一段重要的記憶，好像這兩年來，他一直在找一個會使用天雷咒的年輕女孩。
右手毫無征兆的疼起來，白偃咬緊牙關，按住右手腕上的動脈，他想通了，兩年前去外域末世實習，在八階獸穴救下他的女孩，是知知啊。
知知是從兩年後的時間過去的，不告訴他名字，是不想改變已經發生的未來，知知的快遞單一定是完成了，他才會突然多出了這些記憶，想通了所有的疑惑。
白偃起來洗了把臉，準備去菜場買新鮮的菜，隻有早上去才能買到最新鮮最好的，三載跑出客廳，問正在門口換鞋的白偃，「小白，這麼早你出去乾嘛，昨晚回來的那麼遲，不多睡一會嗎？」
「睡不著，我出去買菜。」
白三載眼睛一亮，「我想吃糖醋排骨。」
「今天燉土豆牛肉。」
「也行吧。」白三載其實不挑食。
白偃歉意的說：「不是燉給你吃的，上回知知拍的幾份套餐還沒用完，我過去給她做飯。」
白三載：……嗬，男人啊，他嘆氣說：「小白，你可以帶我一起去蹭飯。」
看著跟自己一般高、七八分相似臉的紙紮人，白偃隻是猶豫了一下，馬上堅定的說：「不要吧，你自己點外賣。」
……
薑知醒來的時候，還躺在二樓201門口，不過身上蓋了塊毛毯，這塊毯子原本在沙發上，現在很仔細的蓋在她身上。
樓下好香的土豆燉牛肉的濃鬱香氣，
不用問，肯定是小白來給她做飯了，之前她拍的上門做飯服務還沒用完，也跟小白說過，可以隨時拿鑰匙開門進來做飯，放鑰匙的花盆有符咒，她給小白授過權限，隻有她和小白還有爸爸能拿到。
下了樓，果然看到小白在灶台前忙碌做飯，看到她下來，很靦腆，「知知，早上我的記憶重合，想起來了，對了，我有一單采購單，跟你接下來要送的快遞單有關係，一會吃飯的時候和你說。」
「好，那你等我，我去刷牙洗臉。」
薑知回到臥室裡的衛生間，打開花灑直接沖了個澡，換了套乾淨衣裳，出來後飯菜已經上桌了，土豆燉牛肉，清炒空心菜，都是薑知愛吃的，灶上還有個魚丸湯。
薑知特意檢查了他的右手臂，記得第一次扌莫上去的時候，是紙紮的很涼，心裡雖然知道他的手已經保下來，還是忍不住再次扌莫了上去，觸手溫潤，很暖和。
她放心了，說：「小白，你的手還在。」
白偃一動沒動，低著頭說：「嗯，我都想起來了，在外域，八階獸穴陪我一整天，又給我飯吃的人是你。」
薑知收回手說：「我們出發去外域的時間不一樣，怕改變後來已經發生的事情，所以沒告訴你是我。」
畢竟那時候的他，還不認識知知，白偃說：「外域屬於時間訂單的分支，需要謹慎，我明白的。」
他把左手掌心按在剛才觸碰到的地方，說：「湯好了，我把湯端上桌，就吃飯吧。」
魚丸湯上桌，薑知先大口吃了幾分鍾，小白做飯是真好吃，土豆香糯，牛肉軟爛，一會兒就吃掉小半碗，白偃給她裝了一碗湯遞過去，薑知接了燙手，連忙捏了下耳朵，重新接過來後，才問道：「你剛才說，你的采購單跟我的快遞單有關，什麼關係呢？」
白偃聞言拿出手機，把a後台打開，給她看剛完成的采購單——【消失愛人的魂魄。】
他說：「花奶奶三十五年前下的訂單，是快遞公司的陳年問題單，花奶奶愛人轉世的時候，被人故意扣下了一魂一魄，缺了魂魄，就算送到花奶奶跟前，他也無法像前幾世那樣想起前幾世的記憶。」
想不起記憶的愛人，花奶奶肯定不會確認訂單，所以快遞公司先派采購員，去把花奶奶愛人缺失的一魂一魄找回來。
小白的采購單剛完成，快遞公司馬上指定她來送這單快遞，將補齊魂魄的愛人送去給花奶奶。
薑知看到他采購單後台，取魂魄的地方竟然是第九精神病院，她詫異道：「誰啊，好缺德，竟然把花奶奶愛人的魂魄藏到第九醫院，花奶奶應該是感知到愛人的氣息，所以三十五年來，都沒有離開過醫院一步。」
白偃已經做完了采購單，知道更多信息，說：「是花奶奶的姑婆，她死後當了江城冥府新一任孟婆，花奶奶愛人轉世的時候，孟婆扣下了他一魂一魄。」
結合昨晚直播間看到的，白偃幾乎可以肯定的說：「花奶奶這一世的姑婆，就是前幾世裡花奶奶愛人的寡嫂、殺了愛人一家的親姑姑，這一世，又轉世成了花奶奶的姑婆，你知道第九精神病醫院，建在什麼地方嗎？」
薑知搖頭說：「我本來想今天去打聽的，你已經去醫院做了采購單，你告訴我吧。」
白偃就是因為知道醫院在哪，才一言難盡，「花奶奶的姑婆，把第九精神病院，建在忘川邊上，要去第九精神病院，隻能走黃泉路，過鬼門關，到達奈何橋邊，找孟婆拿醫院的鑰匙才能進去。」
薑知：……忘川河水劃分了地府和黃泉路，之間隻有奈何橋連通，孟婆守著奈何橋。
孟婆是個職業，每個區的地府分府，都有一個孟婆。
江城地府的忘川河改過道，三十五年前，江城分地府發生了劇烈的地質變化，導致忘川河改道，河流從江城地界一處存在了幾百年的異時空裡，沖刷出新的忘川河段。
異時空有地上的，也有底下的，忘川改道的異空間，正是江城地下的那處，地府沒辦法呀，隻能撥款給江城分府修建新的奈何橋。
白偃說：「我是接了采購任務，才看到快遞公司封存起來的資料，所有的異空間，管理權都在快遞公司，三十七年前，在忘川河改道之前，花家花了大價錢，跟快遞公司租下那處異空間七十年的使用權，然後在那裡修建了一座精神病醫院，當然了，關的也不是普通人，精神病院剛修建好，忘川河改道了。」
奈何橋不能隨便亂修，位置有且僅有一個，就是第九精神病院所在之處。
地府沒辦法呀，派代表跟花家協商，想要從花家手裡轉租這處異時空，重建江城分府的陰界渡口。
談判不順利，地府請了快遞公司幫忙，快遞公司高層都出麵了，花家才勉強同意把第九精神病院挪出一公裡，也就是1000米遠，騰出最佳位置，給地府修奈何橋。
但是花家提了一個條件，必須讓花家姑婆來擔任江城的新任孟婆，等新的奈何橋修建好，花家姑婆卡著點去世，魂魄入了地府，成了新任的孟婆。
薑知想了一下這裡麵的前後關係，猜測道：「花家最厲害的是占卜術數，花奶奶的姑婆，應該是很厲害的方士，推算出地府忘川河會改道，提前在那處異空間租下使用權。」
「她租下來之後，開始建造精神病醫院，把花奶奶關在黃泉，再利用孟婆職務便利，推遲花奶奶愛人轉世的時間，在他過奈何橋的時候，扣下他的一魂一魄，用這一魂一魄的氣息，讓花奶奶心甘情願留在精神病院裡，等愛人來接她。」
花奶奶名字叫花冉，她這一世的愛人叫聞自在，白偃說：「花家和聞家指腹為婚，但可能是老天都看不過去，聞自在出生的時候，被聞家仇人調換了，前幾天才認回去，我把他丟失的魂魄還給他後，他整個人就像是開竅了，想起一些前世的片段，又看了你的直播，他玄學院的新同學幫助他躲起來了。」
白偃又說：「這個聞自在，就是你在外域解救的四個考生之一。」
花奶奶愛人的轉世，就是在外域碰到的那個學生甲？
薑知默默的想：
——我的這個紙紮心老化的太厲害，在外域是沒信號了嗎，竟然連聞自在的未來都看不到，得抓緊開二樓剩下兩個門，把心找到，到時候好好求求小白，讓他幫我把成年的那個紙紮心給換上，不知道小白願不願意？
白偃聽到了，不敢表態他願意，不想讓她知道，他們其實聽得到她的心聲。
自從學院那天晚上，爸爸說了知知媽媽家那邊是白澤一族，他回去查了，快遞公司從高層到正式員工都知道，白澤一族泄露天機越多，壽命越短，經年累月因審核時間訂單承受的天譴，一把報應到了知知身上。
知知生下來沒有心跳，是白澤一族窺探太多未來，遭了反噬，真的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是知知？
白偃低頭默默吃飯，飯後，他把餐桌和灶台碗筷全都收拾好、洗好，再也找不到繼續呆下去的借口，下定決定，忐忑問道：「知知，你這單快遞需要幫忙嗎，我正好有空，又去過一次第九精神病院，可以幫你帶路。」
其實有了地圖後，薑知是不需要帶路的。
她忙說道：「不用，你忙你的，我知道了醫院在忘川邊上，可以自己去。」
白偃是很想一起去的，那個孟婆不太好對付，而且一路上還有意想不到的機關，每當有人闖關到達第九精神病院，那一路的機關都會改變。
可知知說不需要，他覺得自己把天聊死了，停了幾秒，不好意思強求，說：「黃泉路上有些路段會屏蔽快遞公司的設備信號，你多注意。」
「好。」薑知說：「那你去忙吧，我一會去快遞公司開路引。」
白偃垂著眉眼，低聲應了，「你的直播我也看的，有事私信我。」
薑知答應了，白偃走了，她撥通了裴今夕的電話，問聞自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