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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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以後,他從劫後餘生的慶幸變成屈辱的憤怒,一時想著要怎麼告發小養女,一時又想,乾脆用來威脅她做點什麼。

哪知當天晚上,他的飯是被她端進去的。

在她鬼一樣的視線裡,他被盯得嚼都不敢多嚼,甚至在她突然抬手的瞬間嚇得嗆了口湯,拚命咳起來。

沒被水淹死,差點被湯嗆死,那天他扒著床沿,咳得像發病的林黛玉。

而她拍蚊子的動作,以及臨走前那一眼輕蔑,好像看穿他的外強中乾。

草。

真他媽丟人。

那晚起他做了好幾天的噩夢,被她摁在水裡淹死,或者一腳踩斷月匈骨,埋屍荒野。

與此同時,他也悄悄留意起這個小養女,更發現了她的表裡不一。

比如人前依頭順腦看著特好欺負,其實那雙眼無情無緒,全他媽是盤算。

冷不丁看你一眼,像要把人貫穿。

後來他跟爸媽去北市幾年,高中回到外公家,得知她在麵包店做兼職,忽然想起當年之恥,於是帶著報復和看笑話的心理,去了那間麵包店。

他有錢,帶幾個朋友過去撐場子,殺氣沖天地當了一把上帝,結果付款的時候太興奮,不小心把飲料掉地上。

味全果汁,軟塑料瓶的包裝很脆,立馬摔裂一道。

本來打算扔掉的,結果被她死死盯住,突然就怵得頭皮發麻,最後連吸管也沒敢要,愣是就著裂縫把果汁喝完了。

回去後,拉了兩天肚子。

打那天起,他就知道這確實不是個善茬,又氣又怕但不敢招惹,於是從此敬而遠之。

可哪知道他那個斯斯文文的表弟,居然在大人眼皮底下跟這危險分子談起戀愛,甚至為了她,差點跟家裡斷絕關係。

年輕男女戀愛分手很正常,但像他們那樣愛起來背井離鄉,分了又要老死不相往來,聽起來狗血又刺激。

反正當初得知她拐走表弟,牛逼兩個字差點從他嘴裡蹦出來,又被他媽瞪了回去。

但該說不說,是真的牛逼。

不僅拐走他表弟,還把人給踹了,現在又找了個男的打算結婚,甜甜蜜蜜,把舊人忘了個乾淨。

擱誰不瘋?

所以也不能怪徐凜,這麼想著,江廷正色道:「敘舊的話沒必要了,我跟你其實也沒什麼交情,言歸正傳吧,合同簽掉,拿了錢你該去哪去哪。」

他態度突然轉變,沈含晶思索了下:「聽我爸說,我和江助理曾經也是同學?」

「你聽錯了,跟你同過班的是我妹妹,不是我。」江廷語氣梆硬。

他妹妹……

沈含晶半含著眼,想起那天在國金見過的富家女,隱約記起微博的名字,似乎叫江寶琪。

「方便問一下,徐總什麼時候會再回廬市嗎?」

「你打聽這個乾什麼?」江廷警惕。

沈含晶嘗試換個思路:「或者麻煩江助理看一下徐總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去申市見他。」

「他最近行程比較滿,很快也要離開申市,應該沒空見你。」江廷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口勿,說著應該,用的卻是斬切的語氣。

避之不及的態度,沈含晶當然感受到了。

謹慎甚至是防備,像是生怕她問些什麼,叫他難做。

看了眼時間,沈含晶起身邀請道:「江助理第一次來這裡吧,我帶你逛逛?」

她笑意舒展,一雙眼明澈透亮,江廷以為是順利的信號,也站起來:「也行,那有勞了。」

離開辦公層,到了二樓展廳。

有人在錄視頻,介紹新裝成的樣板間。

發視頻的賬號江廷也關注了,很活躍,從數據來看粉絲數也不虛,加上到店情況,足以證明獲客能力。

再旁聽介紹,話術很有一套,整體的接待氛圍都不錯。

地段不占優勢,但營收能做到這麼強,肯定是花心思下了苦功的。

這時候要被轉賣,不啻於賣掉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代入想想,確實不容易。

看著沈含晶,江廷打心底發出點感嘆。

這麼個聰明腦袋,如果當初沒有跑走,憑她的成績,學業上肯定能有更好的發展。

屏幕前站了站,看見幾張商業空間的落地效果圖。

江廷忽然想起件事:「an在崖州有間酒店在翻新,三百來間客房,軟裝搭配方麵,應該可以考慮一下。」

崖州,國內一座海濱城市,知名度假聖地。

沈含晶伸手把效果圖擺正,笑著說:「那an一定是我們的大客戶,期待合作。」

「以後都是一家的,這都不在話下。」

這話沈含晶沒接,隻提醒他:「地毯有點厚,江助理小心別絆到。」

逛完二樓再逛一樓,沿著動線走完全場後,到了展廳門口。

沈含晶站在logo底下:「那我就送到這裡了,江助理慢走。」

原地站樁,江廷懵了下:「什麼意思?」

「既然江助理這裡沒有商量的餘地,你也說和我沒什麼交情,那我們沒有再談的必要了。」沈含晶回答。

江廷一怔:「合同呢?」

「春序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怎麼會不明不白就拱手讓人?」

好家夥,就是不簽的意思了。

江廷頓時黑臉:「你耍我?」

「怎麼會?」沈含晶嘴角弧度標準,禮貌得像嘲弄。

沒想過是這樣走向,江廷忍氣:「看安叔麵子上我提醒你一句,拿錢算了,不要搞事。」

太陽直照下,沈含晶頭頸微偏:「那麼點錢夠我在國外過一輩子?還是說,無論我在外麵做什麼,徐總都會一直在經濟上支持我?」

江廷重重愣住,驚訝於她的直接:「瘋了吧,你跟他什麼關係?愛人還是情人?他憑什麼養你?」

「所以我想不出來,為什麼要簽這份莫名其妙的合同?」沈含晶笑意漸淡,說完又抬腕看表,催促之意明顯。

這不是婉拒,已經算明拒了。

江廷反應過來,想一次就說服,此路壓根不通。

靠威脅或好言相勸,她更是油鹽不進。

氣得牙關發癢,江廷想要甩幾句狠話的,沈含晶的臉已經掛了下來,目光冷颼颼,跟剛才的好客判若兩人。

這副神情,讓江廷仿佛回到那個被踹了一腳的傍晚,麵門生痛,腦瓜子嗡嗡的。

門口僵持著,出來個人幫腔。

「江助理。」袁妙走到他跟前,客氣地詢問:「鑰匙給您,需要幫您叫代駕嗎?」

「叫什麼代駕?」江廷怒。

大白天的,他又不是喝高了。

「那您是不記得車停在哪裡?我可以陪您去找。」袁妙再問,眼裡依舊有洋洋笑意。

她執著地站著,江廷往左或往右,都有她結結實實擋著。

再看後麵的沈含晶,直勾勾盯著他,和剛才的好客判若兩人。

好男不跟女鬥,江廷咬咬牙,氣得轉身就走。

等回到車上,他掏出手機,開始給徐知凜打電話。

響了大概半分鍾,徐知凜接聽。

「被趕出來了?」他聲音平淡,看起來毫不意外:「我告訴過你,別掉以輕心。」

「你以前到底看上她什麼?」江廷扶著方向盤,真誠發問。

「跟你沒關係。」徐知凜說:「既然事情沒辦好,你就留在那邊,想想怎麼完成。」

「什麼意思?這事不解決我就不能回去?」江廷毛了:「你這不是坑我嗎?」

他發牢騷時,徐知凜剛到家。

從下車開始,一路聽江廷說著事情經過,講到激動處簡直大冒肝火。

走進客廳,徐知凜單手解開領帶。

他這表哥雖然不靠譜不著調,但很少有跟人急眼的時候,這回惱羞成怒,可見真是被氣到了。

或許氣沒地撒,領帶解下時,忽然聽到江廷問:「她要見你,還讓你加錢養著她,你怎麼說?」

徐知凜定住。

電話那頭,江廷隨即支招:「不然把她收身邊,當不成老婆當情人,就當重溫舊夢,過幾年給點錢打發算了!」

惡聲惡氣,帶著發泄的意味。

徐知凜摘掉眼鏡,在窗邊的沙發坐下。

手機裡吵得很,沒聽到回答的江廷開始嚷嚷:「你不會是不敢見她吧,怕她吃了你?怪不得著急開溜,原來自個兒也慫!」

「別激我,沒用。」徐知凜垂下眼,語氣不鹹不淡:「宋瓊或者梁川,隻要用心總能想到突破點,自己想辦法。」

江廷:「你這是站著說話不月要疼!」

「這是工作,沒得推脫。」說完,徐知凜掛了電話。

門廳垂吊半人高的晶格,陽光透過格身鋪射到地麵,有一種斑駁的秩序感。

而他陷進背陰的沙發,像被陽光逼進角落的人。

偌大屋宅沒什麼聲響,而安靜催動倦意,鼻梢輕輕起伏著,徐知凜眼皮漸沉。

連日沒得好睡,心在月匈腔沉悶且無力地跳動著,隻是覺淺的人,對周遭動靜格外敏感。

恍惚間,一道呼吸落在額麵,有人慢動作接近,小聲喊他:「知凜……」

太近了,近到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潮濕的柑橘調,一點丁子香。

氣味撓進皮膚裡,觸發肌肉記憶,徐知凜抬起手臂想要扌莫她發梢,卻扌莫了個空。

倒是一米之外,有人隔著茶幾喊他:「二哥?」

慢幾拍,徐知凜進入夢醒時分。

見他睜眼,江寶琪直起月要:「真是你啊,你剛回來嗎?」

「嗯,回來找點東西。」徐知凜從沙發站起來,揉著眉心打算要上樓時,被江寶琪叫住。

他轉身:「找我?」

「呃,我前幾天去醫院了……」見他神色還行,江寶琪試探著說:「外公問你幾回,應該很想見你。」

徐知凜點頭:「知道了。」

「那,你這兩天會去看他嗎?」

「看情況。」

「哦……」江寶琪沒敢跟著,正好手機響,她滑動接聽。

電話是經紀人打來的,說接到一個人的聯係,自稱是她以前同學,想見見她。

「什麼同學?騙子吧。」江寶琪嘖了一聲:「還要見我,有沒有說叫什麼名字?」

正講著電話,徐知凜折返過來,對她抬抬下巴:「眼鏡。」

「哦哦。」江寶琪連忙往後撤一步,扌莫到眼鏡遞過去的同時,電話裡也傳來經紀人報的名字:「沈含晶。」

啪的一聲,眼鏡掉到地上,江寶琪瞪大了眼,跟徐知凜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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