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心頓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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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不休不止,落在小皇帝明黃色的大氅上,好似要將這個纖弱的小人噬沒。

少年肌膚嬌嫩,隻這會子功夫,雙頰就被凍出了淡淡的肌紅,仿若是白裡透紅的糯米團子,勾得人想要咬上一口。

就是不知這糯米團子的內陷,是香甜可口的紅果,還是穿腸爛肚的毒藥?

陶臨淵麵容無波,一步步邁向快要被鵝毛大雪湮沒的小皇帝。

就在攝政王陰沉下臉時,精明如斯的詹公公早就帶領宮人遠遠躲在宮牆下。

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魏無晏眯起眼,看著朝她走來的攝政王。

黃油傘麵遮擋住男子半張俊臉,不過從他微微下墜的唇角,以及那群明哲保身,躲得老遠的宮人們來看,魏無晏推斷攝政王可能要提前清理大魏門戶了。

麵對滿身肅殺之氣的男子,她情不自禁後退兩步,隻是在慌亂之中,被腳下的積雪一滑,直直仰身跌倒。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月要間突然而至的鐵臂將她托舉起來,等回過神時,魏無晏又一次撞進了那人溫暖的懷中。

她抬起頭,冰涼的唇無意滑過男子溫熱的麵頰,魏無晏感到攬在自己月要間的手臂驟然繃緊,又猛地將她推開。

男子力道不大,可魏無晏毫無防備,掌心驟然觸地之時,被積雪下防滑的六棱石子路磨得鮮血淋漓。

溫熱的血珠從嬌嫩掌心緩緩滲出,滴落在潔白無瑕的雪麵上,仿若吹散的紅梅落入雪中,猩紅得刺人雙眼。

魏無晏神情迷茫,抬眸向黃羅傘之下的男子。

「陛下腦子裡的小聰明,最好不要用在微臣身上,不然微臣隨時可以從大理寺挑出其他皇子,取而代之。」

陶臨淵睥向雪地上模樣狼狽的少年,又冷聲道:

「明日內侍省會派宮人前往福寧殿伺候陛下飲食起居,陛下年紀不小,也該練練膽子。倘若被一兩個生人近身便能嚇得魂飛魄散,想來也沒福氣承受百官朝拜。」

話落,陶臨淵不再去看地上孤弱無助的小皇帝,轉身離去。

在途徑牆角時,他將手中黃羅傘扔給詹公公,淡淡道:「將皇上送回福寧殿,對外宣稱皇上病了,沒本王的指令,不得放皇上出殿。」

詹公公連忙點頭應聲,心有餘悸看向攝政王闊步離去的背影。

奇了怪了,之前就算小皇帝搶了攝政王的鑾駕,故意在早朝上遲遲到來,甚至在攝政王的畫像上亂塗亂畫,都沒見王爺皺過一下眉頭。

所以,小皇帝究竟與攝政王說了什麼?竟將王爺氣得拂袖離去,還要將小皇帝幽禁於殿內。

「真是個要命的小祖宗吶!」

詹公公暗嘆了一聲,快步撐傘走去,伸手攙扶起雪地裡的小皇帝。

他悄悄抬眼,瞧見小皇帝麵色平靜,少年若無其事拍掉身上的殘雪,絲毫不見落魄帝王的羞赧之色。

話說蕊伈在福寧殿等候多時,瞧見詹公公扶著一身濕漉漉的魏無晏歸來,不由大吃一驚,但她看到魏無晏悄悄睇來的眼色,於是什麼都沒有問,隻小心幫她換下濕衣。

「陛下,奴才明日會從內服務調來百名宮娥,由陛下親自挑選出十餘個順眼的,留在殿內伺候。」

魏無晏點了點頭,淡淡道:「那就有勞詹公公。」

「陛下真是折煞奴才了。」

詹公公說完,瞥了眼小皇帝紅彤彤的掌心,遲疑片刻又問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宣太醫來瞧瞧傷勢?」

掌心的汙血用溫水沖去後,發現傷口並不深,隻是血流得多了些,所以才看起來瘮人。

「這麼晚了,還是不必去驚動太醫院,稍後讓蕊伈給朕敷上止血的傷藥便好。」

詹公公琢磨明白小皇帝話裡的暗示後,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是啊,他怎麼還沒有涉世未深的小皇帝心思活絡,若是他大半夜將太醫招呼過來,日後風言風語傳了出去,說攝政王將小皇帝打了,那豈不是給了南方那些叛軍送去除佞臣的由頭。

哎,他也是瞧著小皇帝太過可憐,才生了惻隱之心,險些惹火上身。

想到如此,詹公公沒有多停留,隻簡單叮囑了幾句,便躬身退下了。

待寢室隻剩下魏無晏和蕊伈二人,蕊伈一邊給魏無晏包紮傷口,一邊壓低聲道:

「陛下,咱們這樣整日提心吊膽的也不是法子,呂太醫說了,他三日後會出宮給徐侍郎問診,不如陛下趁著這個機會,喬裝成呂太醫的藥童逃出宮去。」

魏無晏忍著掌心傳來的陣陣刺痛,劍眉微蹙,抽著冷氣道:

「你信不信朕前腳剛逃出宮,你後腳就被押入慎刑司,各種嚴刑拷打全在你身上過一遍。」

蕊伈沒有被魏無晏的話嚇到,隻平靜道:

「陛下放心,奴婢早就想好了,待您逃出宮後奴婢就扯上三尺白綾給自己個痛快。」

「胡說什麼!」

見魏無晏板起了臉,蕊伈不以為然笑了笑:

「當初奴婢的命,就是陛下從五皇子手裡救回來的,隻要能助您逃出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城,奴婢奴婢就算是報恩了。」

魏無晏看著蕊伈姣好的麵容,女子含笑的眼角已有了淡淡的細紋。

算起來,蕊伈今年都已經二十七歲了。

宮中規定,年滿二十四歲的宮娥可自行出宮婚嫁,若不是蕊伈為了幫著她守護秘密,早就可以出宮與呂太醫共結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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