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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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魚從未做過這樣的選擇。

在兩位血親之間,選一人得活。

她的杏眸睜大,呼吸也隨之變得亂而急促。

而臨淵等她一剎,同時側耳去聽殿外金吾衛的動靜,見鐵靴踏地聲已遠至近乎不聞,雙眉緊皺,語聲愈疾:「來不及了。」

他看向李羨魚,像是從她之前的話語中得知了誰與她更為親厚,也像是不欲讓她為難。

他迅速頷首:「臣會為公主做出選擇。」

話音落,他不再停留。

少年一手持劍,一手緊握住帶回的那隻沉香木匣,立時將身形隱入夜色。

他並未去被太子率兵包圍的攝政王府,而是在夜色中展開身形,向宮中最為金碧輝鴻的太極殿飛掠而去。

夜色深濃處,少年的眸色銳利,如劍上雪光。

他確實是從攝政王那拿到了東西。

不止是兩張紅寶石麵具,還有攝政王這些年來,招兵買馬,囤積糧草的證據。

其中明月夜的幾本賬本,便是鐵證。

但這三日,他皆在躲避明月夜與攝政王府中的追殺,根本沒去過東宮。

更勿論是將證據轉交給太子。

既然李羨魚不曾說過什麼,那必定是有人趁此時機,想要從中漁利。

若想扳倒攝政王,應當不會這般急切。

刃尖,多半是向著東宮。

思緒落定,太極殿將至。

臨淵察覺到此處的守備森嚴,暗哨無數,便不曾貿然進入,而是藏身於廊廡間的一道挑梁上,屏息細聽遠處太極殿內的動靜。

太極殿內,燈火通明。

皇帝披著件明黃的龍袍,帶著周身未散的酒氣,焦躁不安地在金殿內踱步。

就在方才,有人前來回稟,說是東宮率兵圍了攝政王府。

他起初以為是叔侄不睦,府兵與府兵之間互相打一場,事後各自象征性地罰下便也罷了。

直至,來人回稟,說太子動得是驍騎營與驍羽營的兵馬。是兩位將軍親自帶兵,跟隨太子圍府。

皇帝的酒意才驀地驚醒。

驍騎營與驍羽營是駐紮在京城的兩支精銳之師,統領著玥京城近乎一半的兵力。

能號令他們的虎符,他一直牢牢攥在自己手中,從未給過太子。

但,太子卻能號令動他們。

即便不用虎符,即便沒有他的詔書,太子也能號令動他們。

有冷汗順著皇帝的鬢角涔涔而下。

他霍然回首,抓住了承吉的肩膀,目眥欲裂。

「太子今日能領兵圍攝政王府。明日便也能率兵逼宮!」

他厲聲道:「承吉,再去傳旨,再多調些金吾衛前去增援,務必將太子拿下!」

貼身伺候他的承吉汗出如漿,竭力勸道:「不能啊,陛下。方才您已調了宮中泰半的金吾衛出去。若是再調人手,宮中值守的金吾衛恐怕都要不夠用了。」

皇帝卻並不理會。

即將失去皇權與皇位的恐懼牢牢攝住了他的心脈。

他一把揮開承吉,勃然大怒道:「朕讓你去!再調一半的金吾衛出去!將剩餘的金吾衛都聚到太極殿前守著,其他宮室,不用再管!」

承吉不敢忤逆,隻好拿袖子揩了把臉上滾滾往下滴落的汗水,喏喏稱是。

他正要去太極殿外傳令,卻聽見殿外『咚』的一聲巨響。

承吉心底發毛。

皇帝也豁然抬首,麵色發白,一國之君此刻竟如驚弓之鳥,隻一把抓過身邊的宦官道:「承吉,快去看看!去看看,是不是東宮帶人過來逼宮了!」

承吉戰戰兢兢地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懷中抱著隻沉香木匣子。

他道:「陛下,外頭沒有人。奴才隻在廊上看見這隻匣子。」

皇帝視線掃過,驟然頓住。

「騰蛇,是攝政王府的徽記。」他厲聲:「十五,十七快將它打開看看。」

他的語聲落下,立時便有兩名影衛自暗處現身。

他們比手行禮,快步上前,將匣子拿至屏風後,驗過無毒,亦無機關後,方將其打開,重新呈到皇帝跟前。

裡頭並無他物。

不過是十幾本賬冊上疊著一遝書信與十幾張收訖。

皇帝狐疑接過,一一看去。

頃刻,他驀地瞪圓雙目,疾言厲色對承吉吼道:「快去尋人,重新傳令!」

*

攝政王府外,李宴騎在一匹軍馬上,望著夜幕下的攝政王府,神色同樣凝重。

千秋宴當夜。

有人遞來一封密信,狀告攝政王密謀弒君奪權,將在三日後率兵圍城,

並將其謀逆的罪證擱在東宮案前。

其中附有攝政王這些年招兵買馬的證據,與幾名武將來往的書信,甚至還有那支私軍的藏身之處。

事關重大,他不敢輕信。

便暗中遣人查探。

不料,結果卻真的如密信中所言。

他的長隨在京郊不遠處的一座荒山上,尋到了私軍駐紮過的痕跡。

但那支私軍卻已不知所蹤。

他立時令人翻閱近日裡玥京城的出入記錄。方知便在兩日內,入城的人數激增,還有大批行商的馬隊流入。

略一清算,人數竟與京城中的駐軍不相上下。

若是皇叔真有謀逆之心,後果不堪設想。

他想將此事回稟父皇。

然一夜之間,傳密信之人服毒自盡,嚴密看守在東宮中的罪證不知所蹤,父皇又酒醉不醒。

眼見著三日之期將至,他手中並無實證,又無法回稟,也唯有以這種方式,來勸皇叔懸崖勒馬。

至少,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馬蹄聲響起。

李宴收回思緒,看向馬上的長隨:「勸降書可交至皇叔手中?皇叔可有回復?」

長隨在馬上向他比手:「屬下已用飛箭將勸降書送入,可攝政王並未回書。」

李宴沉默良久,終是闔眼:「最遲等到亥時。」

若是皇叔還不肯降,便也唯有——

刀兵相見。

攝政王府中,幕僚齊聚,而攝政王高居上首,目光炯炯。

他問:「若是此刻起兵,勝算如何?」

為首的幕僚上前,一躬到底,艱難道:「王爺,我們的人馬分散各處。此刻倉促召回,不到十之三四。東宮卻有驍騎營與驍羽營兩軍助陣。」

「此刻倉促起兵,我們的勝算並不及東宮。」

攝政王起身,望向遠處的皇城的方向,鷹眸銳利,語聲沉冷:「那便等!」

東宮圍府,這樣大的陣仗,皇帝絕不會坐視不管。

若是他心生忌憚,令人將兩軍召回。

今夜之戰,勝算陡增!

倏爾,鐵蹄聲動地而來。

兩方同時收到軍報。

「殿下,金吾衛攜旨前來。令您即刻收兵,前去太極殿中麵聖!」

「王爺,金吾衛攜旨前來。令東宮即刻收兵,前去太極殿中麵聖!」

形勢陡然逆轉。

李宴雙眉緊鎖,握著馬韁的長指收緊。

從未有過的兩難。

現在退兵,絕非良策。

而若是不肯收兵,便是抗旨。

驍騎營的將軍壓低了嗓門勸他:「殿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金吾衛統領卻手持聖旨,高居馬上,語聲淩厲:「太子殿下,您還不收兵,是真想謀逆不成!」

驍羽營的將軍看不下去,罵了句軍中的粗話。

「放什麼狗屁!來抓謀逆的成了謀逆。謀逆的反倒成了忠良不成!」

金吾衛們的神色愈發緊繃,右手紛紛摁向月要間懸掛的長劍。

李宴徐徐垂眼,握緊了催馬的銀鞭。

這道聖旨,不能接。

若是退兵,便是讓謀逆的大軍直入皇城。

置滿城的百姓,置皇室的安危於不顧。

李宴睜眼,手中銀鞭揮地,帶著一往無回的凜凜風骨。

那是儲君應有的氣節。

「秦將軍,吳將軍。動兵!」

天子守城門。

即便是被誣謀逆,他也絕不能讓叛軍踏進大玥的皇城半步。

金吾衛們眸光乍厲,拔劍出鞘。

寒光照亮夜色,眼見一場內戰不可避免。

千鈞一發之際,黑夜盡頭,又一支輕騎急急而來。

當先的斥候聲如擂鼓,手中高捧明黃聖旨:「傳陛下聖旨,攝政王意圖謀反,殺無赦!」

金吾衛統領一震,旋即認出這是皇帝身邊的近衛,立時勒住了□□的戰馬。

便連東宮,連驍騎營與驍羽營兩支精銳也為止一震。

但隨即,將士們紛紛叫好,士氣大振。

兩支本要交戰的軍隊合二為一。

一同攻向眼前的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中。

攝政王持劍起身,穿上他的玄鐵重甲,跨上烏黑神駿的戰馬。

一如他十年前領兵掛帥,替大玥四方征戰。

一支火箭呼嘯著劃過漆黑的天幕。

埋伏在攝政王府附近的軍士得到令號,紛紛跨馬持刀,沖向府門前的王師。

當夜,血流漂杵。

是玥京城數十年從未有過的慘狀。

軍士們的鮮血將攝政王府前的地麵染紅,即便是一場大雨沖刷後,磚縫中仍舊滲透著妖異的黑紅色澤。

*

大雨如瀑,遮天蔽日。

宮禁之中,卻有人在梧桐樹下焚香聽雨。

他手中持一枚鮮艷的紅寶,麵前則是一杆金秤。

金秤兩端的秤盤上,已放滿了同樣色澤艷麗的紅寶石。

大小近似,數量相同,鮮艷得近乎妖異,如同流淌在攝政王府前的鮮血。

此刻金秤正持相平之態。

雨水自梧桐葉間裡滾滾而下,每一滴都令金秤為之顫抖,像是秤盤上的承重已到了極限。

再不堪重負。

他端詳了一陣。

眸底晦暗,沒有半點笑意。

手中最後一枚紅寶石,仍舊是往托盤的左側放去。

此刻,有人自夜色中現身,向他比手行禮。

「攝政王府前,已分出勝負。」

他的指尖輕敲著手中最後一枚紅寶石,低低笑了聲:「勝的人是誰?」

來人答:「東宮。」

他的動作停住。

手中即將放落的紅寶石換了走向,放到了右側的托盤之上。

平衡被打破,金秤徹底向□□斜。

左側的紅寶石紛紛滾落,砸落在雨汙的地麵上,仿佛鮮血濺開。

「看來,最後一枚籌碼,被人換了方向。」

他低笑出聲,抬步走進梧桐樹外垂簾般的雨幕中。

黑靴踏過地上散落的紅寶石,宛如踏過一地的鮮血。

*

黎明之前,大雨停歇。

李羨魚終於在窗前等來了歸來的少年。

他像是還未來得及更衣。

玄衣濕透,墨發滴水。

身上的傷勢卻已在匆促間草草包紮過,至少已不再往外滲血。

李羨魚捧著手裡的銀燭燈小跑上前,抬起羽睫望向他。

似想問,卻又不敢啟唇。

最終,隻是遞給他一方乾淨的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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