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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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一輪金烏墜於太極殿赤紅的琉璃瓦後,餘暉漸淡。

李羨魚坐在八角亭內的木製坐楣上,身前是即將褪去的日色,身後是波光粼粼的小池塘。

她在光影重重處,微微仰臉望著他。

雙靨淺紅,羽睫染金。

纖細的指尖輕搭在自己腕間的紅珊瑚上,語聲輕綿,帶著少女情竇初開時的膽怯與羞赧。

八角亭外的池塘裡,一條紅魚悄然浮出水麵,吐出一連串細小的水泡。

臨淵原本已至唇畔的話,生硬地咽下。

他本能地向她走近,骨節分明的手抬起,卻又不知往何處放落。

最終唯有掩飾般地替她將被晚風吹得微亂的鬢發攏到耳後。

他聽見自己低啞出聲。

「公主可願意與臣一同離開?」

日影漸淡,夜風拂起李羨魚的鬥篷邊緣,春日飛花般揚起,她卻忘了抬手攏下。

她的語聲很輕,像是風吹過草葉的聲音:「要去哪裡?」

臨淵低聲答道:「鄰國。」

李羨魚輕愣。

那雙抬起的羽睫徐徐垂落,長睫上染著的日色星辰般落下。

她還記得,皇叔與她說過的話。

臨淵不是大玥的人。

如今,他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要回家去了嗎?

而她,能與臨淵一同回去嗎?

她在心裡悄聲問自己。

而答案從她的唇間墜下,在這樣衰敗的季節裡聽起來格外冷清,像是春日裡的繁花落下。

她的語聲很輕,很慢,像是想了許久,才做出的決定:「臨淵,我不能跟你走。」

臨淵垂落在身側的長指收緊,語調果決,毫不遲疑:「臣可以將公主帶走,不會令任何人察覺。」

李羨魚的羽睫密密垂落,將眼底的霧氣藏下。

她相信的,臨淵可以帶她離開。

在之前出宮的時候,她也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悄悄地跟著他離開這座皇城。

可是,她的母妃走不了。

披香殿裡的宮人們走不了。

若是她就這樣跟著臨淵離開,她的母妃,披香殿內的所有宮人,甚至是她遠在江陵的祖父,都會因此獲罪。

李羨魚最終搖頭,忍住語聲裡的難過。

「臨淵,我不能跟你走。」

臨淵注視著她,眸色深濃。

他可以強行將李羨魚帶走。

隨時都可以。

但是當他伸手,視線卻又落在她微濕的羽睫上,即將觸及她手腕的長指復又收回,緊握成拳。

他語聲低啞,終是妥協。

「臣會回來。」

李羨魚抬起一雙霧蒙蒙的杏花眸望向他。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依著臨淵往常離開的時間問他:「是一兩日,還是三五日。」

臨淵卻隻是沉默。

李羨魚也回過神來,覺出自己的天真。

畢竟國與國之間,萬裡之遙。

這麼點時日,哪裡夠呢?

大抵是要三五個月吧,也許,還要更久。

李羨魚沒有再問。

她在暮色裡緩緩垂下羽睫,看著八角亭裡蒼青色的石磚。

畢竟三五個月與更久,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那時候,她應當早已嫁到呼衍去了。

再不會回來。

她沒有與臨淵說這樣的事,隻是努力對他彎了彎眉,盡量輕柔地道:「我會給你去信的。」

臨淵終是頷首。

他道:「公主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便讓宮人去清水巷中的雜貨鋪遞話。」

「掌櫃會幫您。」

李羨魚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眼眶卻愈發的紅了。

遠處的更漏聲迢迢而來,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臨淵想背身,視線卻一直落在她微紅的眼眶上,無法挪步。

不擅長哄人的少年在原地立了良久。

終是在她麵前垂手,指腹輕拂過她微紅的眼尾:「別哭了。」

他劍眉皺起,旋即卻像是想起了李羨魚曾經哄他的方式,便啟唇道:「臣也可以讓公主咬回來。」

李羨魚輕愣,像是用了一點時間去思索臨淵話裡的意思。

待明白過來後,雙頰驀地緋紅。

她還來不及拒絕。

臨淵卻已單手解開劍袖,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她跟前。

他的腕骨分明,冷白的肌膚下筋脈隱現,修長而有力。

李羨魚麵色更紅。

她想,她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可拒絕的話到了齒畔,卻又停住。

她想,這大抵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臨淵了。

而臨淵說過,他不喜歡欠別人的東西。

若是不咬回來,他會不會總惦記這這件事?

思及此,她又想起了藏書閣的那一夜,臨淵輕咬她耳垂的情形,麵上愈發的紅,終於是坐不住,還是從坐楣上站起身來。

她走到臨淵跟前,抬起羽睫望向他。

少年的身姿頎長,她好像,咬不到他的耳朵。

於是她啟唇,語聲裡像是要透出熱氣來。

「臨淵,我夠不著你。」她的語聲更低,麵色愈紅:「你俯身下來。」

少年深看著她,依言俯身。

李羨魚便試著伸手環上他的頸,借著他的力道,輕輕踮起足尖。

可臨淵的身量這樣的高,她仍舊是夠不到他的耳畔。

李羨魚保持著這個姿勢,覺得自己麵上燙得灼人,再停留一會像是便要燒起來。

她赧於啟唇,讓少年再度俯身。

便唯有退而求其次,紅唇微啟,雪白的貝齒輕咬上他凸起的喉結。

臨淵的身形驀地僵住。

李羨魚沒察覺到他的異常,隻是有些悵然地想,應當便算是兩清了吧。

臨淵也會更快忘掉她。

但思緒未定,月要間便是一緊。

臨淵有力的大手緊握住她的月要肢,將她狠狠揉進懷中。

他抱得這樣的緊,下頜抵在她的肩上,熾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頸側,像是要將她點燃。

李羨魚杏眸微睜,像是一條陡然被從水裡撈起的紅魚。

思緒一片空白。都忘了掙紮。

而抱著他的少年眸底晦暗,牙關緊咬,手中又添了幾分力道,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裡。

他後悔了。

他方才,便不應該答應李羨魚。

他應該直接將人帶走。

李羨魚也回過神來,麵上騰地一下燒起。

她伸手去推他的月匈膛,指尖也同樣滾燙:「臨淵——」

她喚了一聲少年的名字,語聲這樣的綿軟,像是自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為這份無措慌亂地轉過臉,本能地道:「你,你快放開我。會被人瞧見的。」

臨淵鬆開了緊握著她月要肢的大手。

竭力克製著,往後退開一步。

僅僅一步。

兩人離得還是這般的近,呼吸可聞的距離。

李羨魚看見他的眸色格外晦暗。

看著她的眼神又變得這樣的凶,像是要將她吃下。

李羨魚聽見她的心跳聲怦怦作響。

像是害怕,也像是有什麼道不清的情緒在心裡漣漪般暈開,又如浪潮般要將她湮沒。

她捂著自己的心口,紅唇微啟,卻沒能說出話來。

臨淵望著她,眸色愈來愈濃。

他踏前一步,又咬牙,強迫自己背轉過身去,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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