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1 / 2)
指尖一觸即分,薄言還是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溫度。
天快要入冬,滿場衣香鬢影似乎讓人忘了冬日的到來。而一牆之隔的窗外,裹緊羽絨服匆匆趕路的行人不在少數,像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在這樣的環境相遇,無論於公於私,可以說的話很多。
但薄言越發沉默了,這是方經緯侃侃而談半天後發覺的。他搞不懂狀況,隻好再次向溫瓷介紹,「餘下的細節問題溫小姐可以跟我們eddie聊,他在國外操刀過好幾個case,勞倫斯當然隻是其中之一。如果您想進一步擴大融資的話……」
方經緯不著痕跡碰碰薄言的肩,瘋狂暗示:「eddie,你和溫小姐聊?」
在薄言說出「好」之前,溫瓷大概看出他的沉默,婉拒道:「沒關係,下次有機會。」
這話聽在方經緯耳朵裡,幾乎就快合作無望了。
他們來之前為此做了無數準備,沒道理這樣放棄。他認為溫小姐不感興趣的很大原因是還沒來得及聽薄言陳述他為溫家鋪展的藍圖。
畢竟迄今為止,薄言出麵的案子沒有一個落空。
他對薄言有十成十的信心。
知道這次機會難得,方經緯覺得自己必須創造一個合適的對話環境。於是佯裝望向人群一副尋找的模樣:「來的時候碰到個老客戶,喏,就在那邊。剛剛答應他十分鍾之後過去找他詳談的,溫小姐介意我先離開一會嗎?」
溫瓷沒立即回應,在短暫的幾秒空白後。她緩緩點頭:「請便。」
他都不在意,自己在乎什麼。
沒了第三人在場,溫瓷確確實實感覺到氣氛正在逐漸冷淡。
「不談談你的企劃嗎?薄先生。」她抿了口紅酒,打破寂靜。
「原來溫小姐知道我姓薄。」薄言露出冷淡的笑,「我還沒自我介紹。」
從始至終,所有人都叫他eddie。
自己那句薄先生一出,溫瓷就知道先輸一局了。
她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是我唐突。我還以為有點舊情會讓我們更快達成合作。」
不知是她的語氣讓人心悸,還是說的話戳中了痛點,薄言的笑忽然陷入冰點。他機械地重復了一遍話裡的意思:「我們有舊情?」
「薄先生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吧。」
溫瓷默默等著,仿佛還有肌肉記憶,習慣性地等待對方接話。
半晌,她才發現薄言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也變得格外陌生。她移開目光,緩緩地說:「我不知道陸伯伯介紹的是你們。」
從她嘴裡說出陸家,莫名令人心煩。
「陸伯伯?」薄言冷言冷語地說,「溫小姐還沒改稱呼?」
溫瓷重新望向他:「什麼?」
「忘了祝溫小姐訂婚愉快了。」
剛才在人群中虛與委蛇,除了談成一筆不小的生意,更聽到了幾句閒話。彼時合夥人正在收最後部分的尾,薄言難得分了心。或者說自他進來這個會場以後,心就一直飄著,茶餘飯後的談資就趁這會兒飄進了耳朵裡。
廳裡的爵士樂掩蓋掉大部分的談話,他本能地抓住了幾個關鍵詞,溫小姐,訂婚,和陸家。
餘光落向場中央,溫瓷與陸父推心置腹相談的模樣太過刺眼。
那支紅酒入喉也變得乾澀異常,同現在的對話一樣,字字句句都卡在棱角上,乾澀難行。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在下一首爵士樂響起前,溫瓷的聲音從空白處傳了過來。
「如果我沒有訂婚呢?薄先生想說什麼?」
薄言懶得再裝紳士,俯身附在她耳旁:「溫瓷,你遲早是我的。」
訂了婚也是。
幾分鍾後,方經緯不合時宜地回來了。
溫瓷同他聊了幾句,腦子裡卻始終忘不掉薄言說出那句話時的昭昭野心。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在對方若有似無的視線中渾身焦灼。
她借故離開,消失在前往休息室的通道口。
看著她離開,方經緯心裡記掛這個大項目,急忙跟薄言打聽:「怎樣?溫家什麼意思?下次詳談約的什麼時候?我們應該還有時間……」
「沒約。」薄言打斷。
安靜數秒,方經緯語氣急促起來:「沒有下文?怎麼可能?陸總幫我們搭線是順水人情,就算沒有他,溫家也是要找我們談合作的。是不是方案內容沒說清楚,還是溫小姐對這塊不太熟悉?我當時就說找女人談不靠譜,咱們就應該——」
這位仁兄能力是有,隻是太過急功近利。
薄言眉心微蹙,打斷了他:「不是她的問題。」
「那是?」
「大概是我說了些讓溫小姐不開心的話。」
「……」
方經緯不明白,像薄言這樣滴水不漏的人第一次見麵能說出什麼惹怒對方的話。但說實在的,他對薄言並沒有表現得那麼了解。所有形容他的詞匯都是從另一位合夥人莊思邈嘴裡了解到的。
初創業時他、薄言、莊思邈三人一起拉投資。
莊思邈算是中間人,是他把三人湊到的一起。再後來薄言拿到不少國際業務,國內這一塊幾乎就不參與了。莊思邈跟著薄言一起,除了每季度回來開會作報告,其他互不乾涉,有點單乾的意思。
說實話,薄言這次突然回來讓人猝不及防。
勞倫斯案明明還有一部分後續工作,他倒是放心,完全放權給了莊思邈。
本著有這麼一塊金字招牌,不用白不用的道理,方經緯依然歡迎薄言回歸。可沒想到溫家這麼大的項目,初次接洽就砸了。
他不甘心:「這樣吧,下次我再找陸總單約個時間。說不定到時候溫小姐就不計前嫌了呢?」
「是麼。」薄言隨口道。
方經緯看似很有經驗:「女人嘛,很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