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1 / 2)
宋渝今天和之前所見大不一樣,她妝容完美,發型漂亮得體,套裙符合她的年齡與氣質,兩枚鑽石耳環在耳垂上閃動。憔悴、頹喪和憤怒褪得一乾二淨,她不再讓人害怕了。
但在看清楚宋渝的瞬間,路楠的臉還是久違地疼了起來。她連忙站直,下意識扭頭回避。
路楠戴了口罩,宋渝沒認出她,接過手機後皺著眉指責:「走路不看路!」
她身後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目睹這場小小沖突,男人忙伸手去攙宋渝,宋渝自然地挽上男人胳膊,親昵地邊走邊繼續對手機說話:「……沒事兒,我正準備告訴你,她的畫我都拿回來了,她既然願意給你,我今天就讓司機給你送去。送你店裡還是……你那店叫什麼來著?」
路楠被這會麵嚇了一跳,一時間沒注意那男人長相,直到前頭沈榕榕又脆又響的一聲怒喝打斷了宋渝:「蔣富康!」
男人嚇了一跳,暴怒的沈榕榕像支棱羽毛的大鳥,漂亮但凶惡,大步朝他沖過來。
「jk!」他眼珠左右一晃,壓低聲音更正。
沈榕榕冷笑:「什麼jk,你就叫蔣富康。」
她知道他討厭這名字,故意要激怒他。he
「嫌土啊?jk,這還是我給你起的。」沈榕榕上下打量,有些吃驚。蔣富康一身名牌,油光水滑,看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健壯精乾,手腕上那隻表更是價值不菲,哪怕把他本人零零碎碎稱筋量骨地賣了,也不值手表的三分之一。沈榕榕目光遊移到蔣富康和宋渝接觸的手臂上。
宋渝掛斷電話,靜靜打量她。「你朋友?」她問蔣富康。
「一個熟人。」蔣富康說。
「一個仇人。」沈榕榕更正。路楠跑回她身邊,把心裡頭那蠢蠢欲動的退縮按死,和沈榕榕一同凜冽地瞪蔣富康。
蔣富康在沈榕榕目光裡敗下陣來:「我……我前女友。」
「哦……」宋渝大量沈榕榕,「不愧是你,真漂亮。」她贊賞沈榕榕,順帶贊賞蔣富康。兩人旁若無人地對視甜笑,沈榕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榕榕,我這展子下周六開展,歡迎你來參觀。」蔣富康撩了撩頭發,「這裡頭的很多畫你都沒見過,謝謝你放過我……」
路楠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宋滄。她心頭的忐忑和緊張在想起宋滄的瞬間消散了許多。宋滄也常做這個撩頭發的動作,但他長得好看,不讓人討厭,路楠偷偷拍過他的視頻。
「沒興趣。」沈榕榕乾脆打斷,指著還未掛畫的《早春》位置,「我今天來隻為一件事。那幅畫,撤下來,還給我。」
「那是我的畫,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蔣富康答。
「你明明答應過我……哦對,你這個人說話就像放屁。」沈榕榕看宋渝,「阿姨,我必須得提醒你,他十句話裡有九句半是假的,剩下那半句連標點符號也是錯的。他騙我錢也就算了,騙我真心才是最惡心……」
「沈榕榕!」蔣富康壓低聲音嗬斥,「我們已經分手,井水不犯河水,你別把事情鬧大,有話好好說。」
沈榕榕:「把《早春》撤下來,我就走。」
蔣富康:「不可能。《早春》是我畫展的主題。」
路楠:「現在都五月底了,還早春?」
蔣富康:「藝術的比喻,創作的意義,你這種庸人懂什麼?」
沈榕榕推他:「你罵我姐妹乾嘛?站在這兒的是我!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回答嗎?」
蔣富康:「是誰從六樓把我行李箱扔到樓下的?沈榕榕,我們分得那麼難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要纏著我?」
沈榕榕:「好哇,你算這個是嗎?你那行李箱還是我給你買的,我扔我自己的東西,還得要你同意?」
一片亂哄哄中,宋渝忽然問:「沈小姐,這幅畫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榕榕一甩長發:「畫上是我,跟我怎麼沒關係了?」
宋渝:「嗯?」
她仍微微笑著,看向蔣富康的目光漸漸變味:「jk,你不是說,這畫裡的是你媽?」
一片靜寂。
沈榕榕尖笑:「蔣富康,我成了你媽啊?」
蔣富康對宋渝辯白:「不是,她腦子有毛病,亂說話。」
宋渝抽手,臉色極冷,轉身大步離開。蔣富康追上去時,被沈榕榕和路楠一左一右抓住。
「你這場刊裡,不會也把《早春》上的人寫作你媽吧?」沈榕榕現在一點兒都不生氣了,滿臉是看好戲的快樂和興奮,「好哇jk!不愧是你!」
蔣富康掙紮不開,又不願在眾人麵前跟兩個女孩起沖突,急急問:「你到底要乾什麼!錢,是要我還你的錢嗎?那你得把清單給我列一列。」
沈榕榕看他,像看個笑話:「談戀愛時我給你花錢,那是我心甘情願,我不要你還。我說了三百遍,把畫撤下來!!!」
路楠在一旁補充:「你如果一定要展出這幅畫,那就做好準備。新銳畫家jk,把前女友的畫說成……」
「知道了,我撤!這畫現在所有權不在我這兒,我還不了你,但我一定不會把它掛上去!」
沈榕榕鬆手,路楠卻舉起手機,沖著蔣富康:「jk,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拍個視頻。」
蔣富康一口氣匆匆說完,終於等到沈榕榕和路楠鬆手,立刻小跑追上前方的宋渝。
費了一通力氣,蔣富康終於勸好了宋渝。在能眺望天空的走廊上,兩人親密地牽著手,蔣富康告訴宋渝自己將把畫撤下,並且徹底和沈榕榕斷絕聯係。他說著說著,提起沈榕榕身邊的路楠。為了盡快讓宋渝轉移注意力,他說起了路楠之前發生的那件事兒。
「……路楠?」宋渝從他懷裡起身,謹慎地重復,「左木右南?」
許思文出的事並不光彩,宋渝要麵子,尤其在自己豢養的男人麵前,她從不流露任何脆弱。於是無論是家裡的大難,還是路楠的事兒,她都從未向蔣富康提過。
隔著落地的玻璃窗,宋渝看到沈榕榕和路楠離開了美術館。她這時才認出,那確實是路楠。摘了口罩的女孩有一張她很討厭的臉。
「別撤。」宋渝忽然說。
蔣富康愣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