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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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白心裡清楚,自己現在已經別無選擇,隻能想盡辦法撐到兄長回京那日,畢竟蘇家還沒有到山窮水盡之時。

他用鹽巴將肉醃起來,簡單收拾下廚房,找出所有的食物。好在院中有口井,水是取之不盡的,即便日後再也沒有任何吃食,僅靠喝水也能勉強果腹。

阿福安靜地看著他忙活,大概小狗也有自己的心事,它就像無顏麵對蘇落白,經常趴在地上,還用爪子捂住眼睛,偶爾會忍不住偷偷看他。

蘇落白不知道蘇沐寒何時歸來,以及能不能歸來,因此隻能做最壞的打算。

他守著那點吃食,縱使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敢放縱自己,每每都是等到實在餓得受不了才煮一點粥。

他抓一小把米淘洗乾淨,往鍋裡添一瓢水,餘光瞥見無聊到甩尾巴玩的阿福,忍不住又添半瓢。

這樣的米粥就跟在喝水一樣,別提還要分阿福一部分。

可今日的阿福不知怎麼回事,蘇落白給它盛的米粥竟看都不看一眼,更不願碰了。

「米粥吃膩了嗎?」蘇落白蹲在它麵前,擔憂極了,「你可不能生病啊,屋裡什麼藥都沒有,沒法給你治。」

阿福這時候卻又活潑起來,猛地站起身,原地追著尾巴轉圈圈,就像在證明自己沒病。

蘇落白張了張嘴,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狗一向聰明,是不是猜到他們出不去了,吃食也有限,所以想把粥留給他喝?

「我們阿福怎麼這麼乖呢?」蘇落白忍不住親親它,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吃吧,廚房還有很多米,夠我們吃好幾個月的,我們能等到哥哥回來就好了。」

阿福還是不願吃,蘇落白紅著眼為它端來一碗清水,它倒是舔得乾乾淨淨。

小狗很愛很愛你,隻是它不會說話。

這是蘇落白第一次養狗,之前也很少接觸這類小動物,對於阿福這些聰明得過分的舉動,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想著也許狗隻是不會說話,但什麼都懂吧。

他就是很難過,早知如此還不如早點放阿福離開,它能在冷宮長到這麼大,說不定也能靠著自己熬過這個冬天。

想了想,蘇落白故意道:「這個碗被你用過,已經髒了,你不喝的話就隻能把米粥倒掉了。」

阿福歪著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碗米粥,這下乾脆扭身跑到角落裡閉目養神。

「你……」蘇落白瞠目結舌,這狗還挺倔。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阿福吃東西,喝完自己的那份粥,然後抱起阿福來到廚房,認真地說:「你看,我們真的還有很多糧食,夠吃很久。我就是想省一點,這樣可以多堅持幾天。」

他念著遠在南疆的哥哥,聲音低落:「你得陪著我啊,我不想一個人……我們要一起等哥哥回來。」

阿福似是聽懂了,當再次把碗放在它麵前時,乖乖地將粥舔了一乾二淨。

縱然已經省得不能再省,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糧食也一天比一天少,而蘇落白這時已經瘦得脫相了。

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弱,即使如今冰雪消融,卻還是覺得骨頭縫裡都泛著冷,隻好縮在被窩裡抱著阿福取暖。

他整日與飢餓作伴,在絕望中等待,期盼有朝一日能得到兄長歸來的消息,就憑著這麼一點點渺茫的希望艱難撐著。

直到現在,米袋空了,廚房裡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乾柴也快用完了,就連燒個熱水都舍不得。

蘇落白沉默的,反復的在廚房翻找,試圖再翻出幾粒米出來,可惜無果。

阿福在一旁看著,突然沖過去咬住他的衣擺,把他帶到灶台前。

它費力地爬上灶台,然後蹲在鍋裡,朝蘇落白「汪」一聲。

其實阿福給蘇落白的感覺,一直都很像個人,它雖是狗,卻擁有人的情感和思維。比如現在,它明白他們已經沒有食物,所以要蘇落白把它當做食物,如此才能再多撐些時日。

「你……」

蘇落白從封院那日起就沒再哭過了,因為眼淚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更不願哭出來被路過的宮人聽到,招來嘲笑或憐憫。

可是,他現在好想哭啊。

「我們還有希望,」蘇落白這話像對自己說的,「哥哥一定放心不下我,他就算爬也會爬回京城看我一眼的。」

還有父親,還有那些無辜受牽連的蘇氏族人,隻要蘇家還有人活著,就有希望。

「汪!汪汪!!」阿福的眼睛會說話,蘇落白讀懂了它的意思,它在催促他快點動手。

蘇落白已經泣不成聲,他顫抖著手去抱阿福,用抖得不成樣子的聲音說:「我們,不到最後一刻,就絕不能放棄。」

蘇家人絕不能放棄。

時間已經過去多久呢?

兩個月,或是兩個半月,或許更久,小院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院門被人暴力拆開,一名挺著孕肚,穿著錦衣華服的女子在宮女太監的擁簇下走進小院,來到蘇落白床前:「呦,你還沒死吶?」

蘇落白緩緩睜開眼,來人正是溫貴妃,隨後目光落在她那隆起的小腹上,瞳孔微縮。

他的表情顯然令溫貴妃很滿意,塗了丹蔻的纖纖玉手輕撫小腹,說出口的話,比冬天那嚴寒的風雪還要冷。

「讓我猜猜,你苟活到現在,是不是在等你哥哥回來?」她彎下月要,在蘇落白耳邊一字一句道:「別等了,今日剛得到消息,蘇沐寒染上瘟疫,死在南疆啦。」

「這不可能!」

蘇落白掙紮著下了床,想撲過去,卻被溫貴妃輕而易舉地躲過,自己跌坐在地上:「我哥可是常勝將軍,怎麼可能被小小的瘟疫打倒?你撒謊!」

「是啊,瘟疫不太可能,那如果從他到南疆那日,就有人在他飯菜裡下毒呢?」

溫貴妃勾起唇角,輕輕柔柔地問:「你猜,是誰下的令呢?」

蘇落白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隻是他不願相信,更不能理解。

阿福突然沖著溫貴妃汪汪大叫,它呲著牙,揮舞著爪子,看樣子很想一口咬死她。

它那叫聲實在太過尖利,以至於蘇落白有些聽不清除了狗叫之外的聲音。

「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哪裡還有以往那一國之後的威嚴風光!想不明白是嗎,好,我來告訴你。」

「……你以為陛下真的喜歡你嗎?天真!」溫貴妃憐憫地看著他,「陛下愛的人一直都是我,你從頭到尾都隻是陛下穩固江山掣肘蘇家的棋子而已!

而現在,南疆戰亂平復,蘇沐寒已經無用,既是無用之人,自然要除去。哦對了,你爹已經病死在天牢,陛下下旨將蘇家滿門抄斬,而你,則被陛下賞了毒酒。」

太監將放著酒壺的托盤放在蘇落白麵前,聲音又尖又細:「廢後蘇氏,上路吧。」

按理來說,蘇落白肯定不甘心就此死去,溫貴妃自然提前做足準備,趕緊給宮人們使個眼色,示意他們把毒酒灌下去。

阿福依舊嚎叫個不停,數次試圖沖過去咬溫貴妃,蘇落白麻木無神的眼睛看向她:「你有孕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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