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1 / 2)
理好種子之後,許大郎就背著背簍,扛著農具到了自家的耕地裡。
分配的這幾十畝地裡,有一半是在半山坡上,另一半則是平地,隻是都差不多的貧瘠罷了。
連著忙碌了幾日,最後一天他將種子全部種下的時候,太陽已經明晃晃地掛在了正當空。
臨走前,許大郎又認認真真地將農田掃視了一圈。
翻過的土地被劃出一道道的田壟溝壑,透著微微濕意的土壤雖貧瘠,卻依然盡力孕育著懷中的種子。
等再過一些時日,種子們便會破土而出,長起嫩綠的小芽。
「隻希望它們不要長得太壞,白白辜負了公子的一番期望。」許大郎心道。
……
扛著鋤頭往回走時,許大郎恰好碰到了同樣從地頭裡回來的幾個人。
這幾天剛引水澆過地,田間地頭的土都濕潤著。在地裡走過一圈,不論是犁耙鋤頭還是他們自己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巴。
眾人也不在意,索性一起蹲在石頭上,舀水清洗著。
遠遠看見許大郎的身影,其中一人叫了許大郎一聲,示意他過來和他們一起洗。
許大郎走到他們邊上,接過對方遞來的水瓢,蹲到一旁舀水。
最先給許大郎讓出半個身位的男人抬起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人,用眼神示意道:「你不是剛還要問人家話嗎?人來了你怎麼又啞巴了?」
男人瞪了對方一眼,見許大郎目光投過來,他壓低了聲音問道:「最近這兩天你家裡是不是住進人了?」
聽到這話,許大郎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難道是有人看到了公子的行蹤?」他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個。
「這不可能。」
許大郎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公子這些時日從未出過院子,平日裡行動也極其小心,不應當有人看到他的身影。
而自己家院子的位置又特殊,尋常人要繞過半個小土丘,才能看到院子裡邊的景象。
當初選宅基地的時候,許家人選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地方。現如今卻多虧了當時沒人想選這附近。
這一片地方隻有許大郎一戶院子,雖說冷清了點,但也少了許多麻煩。
而院前的小坡又恰好擋住了路來路過的村人的視線,給謝虞琛的隱匿創造了一個極為有利的條件。
確定了不會有見過謝虞琛的身影,許大郎這才稍微歇下心來。
他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舀水沖洗著耙上的泥水,一邊頭也不抬地應道:「有什麼事了?」
自從劉家人搬來村子之後,雖然明麵上沒人敢去別人家借宿了,但私底下還是會有不少小販在路過蓬柳村時,選擇在相熟的村人家裡住一晚。
等到第二日走之前,再留下些糧食布匹,也已經成了不少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許大郎前日裡還看到,一大清早就有人挑著擔子從這對互相使眼色的王家兄弟二人的家中出來。
看模樣並不是他們村的人,想來也隻能是附近趕路的貨郎了。
兄弟二人見許大郎這副姿態,就知道他們家私底下租房給客商的事大抵是被許大郎給撞見了。
索性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我家三郎前兩天從你家附近路過,看見有炊煙從你家院裡飄出來,可你那幾天分明不在村裡。」
「你可要當心些,千萬不要被別人家發現了。」旁邊一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湊過來提醒道。
「特別是那錢嫂子一家!那家人啊,可真是……」那人話沒說完,但眾人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
錢家那一家子,幾口人裡就沒個正常的。也就是那個二郎還明白些事理,結果還折了一條腿。
要是讓錢家人知道了他們私底下的生意,保不齊又做出什麼事來。
聽到這話,許大郎才終於鬆了口氣。剛想跟眾人道謝,就聽見王家二郎有些疑惑的聲音在幾人中響起。
「不過這半個月裡,你家的灶火好像燒得格外勤。好幾次我去地裡的時候都能看見。咱們一整個村裡,就你家的炊煙在飄。」
聽到這話,旁邊的幾人也都連連應和。
「是嘞,我也看見了。」
「我忘了是哪天來著,反正他們家的炊煙從早飄到晚,就沒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