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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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鍾聲敲過午夜,十二點過後,仙蒂瑞拉的南瓜馬車恢復了原樣,裙子也褪去了鮮亮的色彩,隻有那隻水晶鞋遺落了下來。

而瑞雅醒來時連水晶鞋都沒有,渾身的骨頭酸痛得比昨晚還厲害,身下的柔軟床墊變成了冰冷的木板——蓋在一口刻著十字架的棺槨上。

心跳漏了半拍,她感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晦氣,強撐著將身體從這麵地獄之門上挪下去,盡管手腳還在發麻。

陽光照亮了飄盪在空中的灰塵,傾斜的三角窗幾乎失去了全部的玻璃,她在歇息了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腳下踩過的每一片木板都在嘎吱作響,仿佛稍一用力就會碎裂。

回憶了一下「二樓」的高度,瑞雅真誠地希望它們的質量可以稍微好一點。

雨後的天空澄澈得像琉璃,籠罩在無邊無際的草地上。幾隻烏鴉盤旋在教堂的尖頂邊,不詳的黑羽在她眼前落下,隨風吹拂到這座不知姓名的山巒下方。

將小半個身子探出窗外,瑞雅用眼睛估算了一下從這兒到草地的距離,無奈地放棄了跳下去的念頭。

夜晚的螺旋樓梯變成了腐朽的單邊梯子,最上麵和中間的幾格搖搖欲墜,看著就很不安全。一邊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邊唾棄著非要讓自己上樓睡覺的馬賽克怪物。

強烈懷疑對方是想借著這個高度摔死她。

幾分鍾後,她站到了懺悔廳的地上,膽戰心驚,一身冷汗,但好歹沒表演中空飛人。

和那個隱蔽的、用來停放棺槨的閣樓一樣,這兒的空氣依舊和密密麻麻的塵埃纏纏綿綿,沒吸幾口氣她就打起了噴嚏,一個接一個,差點把腦漿都噴了出去。

迫不得已地撕下衣角當口罩,瑞雅先是來到了緊閉的大門邊,鏽跡斑斑的鎖鏈幾乎兩指粗,掛在上麵的大鎖也笨重得出現,怎麼看都不是徒手就可以掰斷的——也許那個馬賽克可以?

左手滑進口袋,馬賽克送的「禮物」就放在那裡,被對方強塞進來的,還說這樣的話他們永遠都不會分離。

掂量了幾下這玩意的重量,摩挲著表麵的指腹感覺到了幾個尖尖的棱角,於是將手裡的東西轉了個圈,用尖銳的那些部分對著大門,後退幾步大力扔了過去。

鎖和禮物,兩者間總要死一個吧?瑞雅期待著結果。

一聲清脆的聲音後,鎖鏈在她期盼的眼神中落了下來,和應該是完好無損的多麵體一起掉在地上。

沒想到真的能行,不愧是魔鬼送出的東西。

心中一喜,瑞雅迅速地推開門,連立了大功的三八麵體都沒有管,小跑著沖出了教堂。

在恐怖故事裡,和神聖有如避難所般的教堂一起出現的,往往是死者安息的墓地。

跑進了墓碑間的女孩慌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踩著鬆軟到令人感到不適的泥土來到了殘缺的圍牆邊,挑了個最低矮的地方翻了出去。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逃跑選錯了方向,因為被圍牆隔絕在外麵的是無路可走的懸崖,一棵歪脖子樹長在邊邊上,樹冠向往著陽光和雨露,橫斜著伸到了外麵。

撥開那些半黃半綠的樹葉,她看到了一座宛如阿卡姆般的小鎮,就在山下不遠處,工廠林立,黑煙裊裊,一條河流分隔了東西兩岸,上麵穿梭著小黑點一樣的船隻。

好,隻要能下山,她就基本安全了——到時候再想辦法聯係大學,他們應該會來接自己回去,因為她實在是沒有錢買車票了。

心情暫時輕鬆了一些,瑞雅翻回到了墓園中,落地的那一瞬間,無數寫著名字或者沒有寫名字的石碑朝她投來了目光,像是受那些安息在泥土之下的亡靈所托,又像是遵循那個怪物的命令,一刻不停地監視著被囚禁在教堂中的新娘。

再次穿過亡者的棲息地,她找到了一條通往別處的小路,隱藏在雜草和一些從教堂頂部摔落的石塊後麵,狹窄到連她都要側著身體才能通過。

仿佛是穿過了不歸之路,生與死分別待在小路的兩端,更多的陽光照在了女孩的臉上,由許多不規則石塊砌成的圍牆變成了生鏽的鐵柵欄,被秋風吹成褐色的植物淹沒了教堂前的台階,一扇在裡麵時沒有發現的、全新的大門出現在她的眼前,顏色和周圍的外牆一樣,是被煤煙熏久了的令人厭惡的黑色。

這座建築是全然的黑色,如果是在夜幕中,永遠不會亮起燈光的它大約會和夜色融為一體,像一頭躲在掩體後麵的,伺機而動的凶猛野獸。

而她就是去野獸肚子裡轉了一圈還逃出來的獵物。

鐵柵欄的缺口是一扇鐵門,風吹雨打下變了形,兩瓣門頁已經很難合在一起,封鎖它們的青銅鎖也脫落了下來,在人為或者自然的力量下滾進了雜草中,綠色銅鏽讓它看起來像一塊苔蘚。

沒有猶豫,瑞雅拉開吱吱作響的鐵門便打算徹底和這裡拜拜,逃生的喜悅短暫地蓋過了身上的疲憊,直到幾個穿著黑鬥篷的影子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繁星之慧,那個將自己送入虎口的邪惡社團。

周圍沒有可供她躲藏的物體,時間也過於倉促,她暴露在了那幾人的目光中,但好在對方似乎更害怕她,不等她做出反應就齊刷刷地尖叫了起來。

一段時間後,瑞雅得知了他們的是身份:普羅維登斯,也就是山下那座城鎮的居民,同時也是布朗大學的學生,熱愛民俗學,因此想來探索位於聯邦山上的黑色教堂。

「就在幾年前,它還不是這樣。」幾人中的領頭人克萊德說,「看看我們腳下的石磚,這兒原本是一處廣場,周圍分布著許多居民房,冷靜卻也熱鬧。」

循著他的話挪了挪腳,瑞雅的確看到了幾塊平整的磚塊,居民房倒是完全沒有痕跡了,除非它們是用那些死氣沉沉的朽木做的。

「後來呢?」她問,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們教堂裡居住著一個可怕的怪物,蝙蝠一般的外表,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三隻眼睛。

「有一個人率先探索了教堂,他成功了,一些見聞發表在了報紙上,但很快他又失敗了——他消失了,像一個幽靈那樣,隻有它還矗立在這裡。」克萊德低聲道,「又一段時間後,廣場和小路也消失了,一定是有人觸怒了它,所以遭到了懲罰。」

如果觸怒的是那個馬賽克的話,還挺有可能。瑞雅在傾聽時眼睛頻頻望向山下,對下麵的煙火氣息充滿了向往。

「那你們還敢來,不怕和那人得到一樣的下場嗎?」

克萊德反問她不是也站到了教堂前,瑞雅被噎了一下,說自己和他們不一樣,她是被迫的,來這裡又不是什麼好事。

聊完了五美分的天,女孩從地上起身,拍拍手說自己要走了,他們最好也離開,因為那個作死的先驅所言都是真的,教堂裡的確有恐怖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東西。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對方聽完後更興趣了,小聲地交頭接耳道他們沒來錯地方。

瑞雅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人有壁,可能這就是一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的孤獨吧。

話也說了勸也勸了,既然他們不想聽,她也沒有舍己救人陪他們一起去送死的覺悟,何況那個怪物還點名讓自己做祂的新娘,簡直比死還恐怖。

「那你們注意安全,」她計劃下山後就去報警,隻要這兒的警員不要像阿卡姆的那樣擺爛:「還有,裡麵的怪物應該怕光。」視線再次在他們身上一轉,她見到了許多銀質十字架和燭炬,看到他們也不是全無準備。

沿著現代文明留下的一點提示,瑞雅順利地離開了陰沉沉的聯邦山。一路上見到的植物都如同死去了多時一般,從根莖到枝葉都透著象征枯萎的深褐。

因為剛才的一番交流,她盡管一直在悶頭趕路,眼睛卻始終時不時地望向路邊,想要找到一點有人在附近生活過的痕跡。最終不負所望,隻是那痕跡還不如不出現——是一些人的屍骨。

深吸了一口氣,瑞雅強製自己不要再關注路邊的草叢,一鼓作氣地來到了山腳。

寬闊的馬路近在眼前,人類社會在向她招手,女孩懷著激動的心情加快了步伐,然後就一頭撞在了一個看不見的東西上。

頭頂好像出現了一圈飛舞的金色星星,她疼得眼淚都要從鼻子裡流出來了,耳邊也似乎聽到了一聲隱約的嘲笑,嗓音正是屬於那個恐怖的怪物。

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預感,她忘記了腦門上的疼痛,伸出雙手向四周扌莫去,果然碰到了一層玻璃樣的東西。

淦!瑞雅破口大罵,就說自己怎麼逃得這麼容易,原來是在出口這裡等著她。

焦慮地在附近轉了幾圈,她再度將手貼了上麵,溫熱的皮膚在遇到冰涼的滑麵時小小的戰栗了一下,明明掌下的東西沒有呼吸,但她卻詭異地覺得它就是蝙蝠馬賽克。

自己正在撫扌莫著祂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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