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陳嬤嬤一見沈曜回來了,忙丟下手頭的活計,拉著沈曜到火盆前烤著,道:「先別脫厚衣裳,滿身寒氣呢,先暖暖身子,舒雲,給哥兒的手爐裡添塊新炭。」
忙完這些,陳嬤嬤才看到珍兒正哭著,一驚:「這是怎麼了?」又看棠兒並沒事,問道,「珍兒,你哭什麼?好端端的,哥兒也好好的。你是一路哭著從林太太院子裡過來的?幸好是晚上,夜裡黑,府裡頭人少,否則讓人看到,還以為林太太欺負咱們哥兒了呢!」
嘉月見珍兒哭的實在不像樣子,遞了條手帕過去,道:「你也別隻哭,擦擦臉,說說為何哭?若是委屈你了,哥兒還能不給你出氣?」
珍兒聽罷,擦了擦臉,抽泣著道:「我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哥兒就生了大氣,我實在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源頭竟在沈曜身上,眾人皆驚,沈曜從不會無緣無故對下人發脾氣,尤其是珍兒平日裡那麼鬧騰,也沒見哥兒真生過氣。
陳嬤嬤對棠兒說道:「你來說。」
棠兒一五一十的連帶著午後沈曜和黛玉之間的話都說了,此時沈曜已悠悠半躺在羅漢床上,從頭至尾,連眼神都沒給珍兒一個,等棠兒說完,屋裡的人一時也無言了。
沈曜道:「嬤嬤,以後我去姐姐院裡、舅母院裡,姐姐到我這兒來,都不準珍兒到跟前伺候。」
陳嬤嬤福身道:「是。」
珍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道:「哥兒……不過是一句話罷了,林姑娘也不生氣……」
沈曜道:「姐姐大度是姐姐的事,我卻是個極小氣的人,姐姐不跟你計較,我不行,我偏要斤斤計較。」
珍兒怔了怔,道:「哥兒好歹也告訴我……我究竟錯在了哪裡?」
沈曜偏了偏頭,陳嬤嬤意會,道:「哥兒是林姑娘的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那話哥兒說得,可也是你能說得的?」
珍兒這才明白,沈曜認為她沒大沒小冒犯了林姑娘,才發了這麼一場火。
珍兒不是傻子,她不過是個小丫頭,卻連舒雲和嘉月這兩個大丫鬟都要讓著她,無非是為著她爺爺的身份,她就以為從前沈曜縱容她同沈曜玩笑也是因為她爺爺。珍兒自以為沈曜待她很特殊,殊不知沈曜待她們這幾個丫鬟向來一視同仁,隻是因為她話多,沈曜才同她多說了幾句話罷了。從自作多情這點上來說,珍兒的確不大聰明就是了。
「哥兒竟為了一個外人……」
珍兒話還沒說完,身子被人一推,忽地就朝一邊歪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隨即「哐」的一聲,沈曜手裡捧著的白銀手爐砸在珍兒剛站著的地方,裡頭的炭蹦出來,在地毯上灼出幾塊窟窿,陳嬤嬤眼疾手快的潑了杯水到炭火上頭,那毯子才沒燒起來。
「她是我姐姐。」沈曜居高臨下的漠然看著珍兒,道,「你算什麼東西。」
珍兒這下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瑟縮著低下頭不敢看沈曜。
陳嬤嬤讓舒雲把人帶下去,嘉月和棠兒幾個人收拾地上。
「哥兒到裡間去吧。」陳嬤嬤道,「這裡讓她們收拾著。」
「嗯。」沈曜道,「嬤嬤再差人去問問燕窩好了嗎?」
陳嬤嬤笑著應了:「哥兒整日吃燕窩倒不嫌吃絮了。」
沈曜道:「我真正喜歡的,從不會絮。」
沈曜像往常一樣吃乾淨了一碗加了牛乳的燕窩,舒舒服服坐在熏籠上烤火。
陳嬤嬤給他端來白水,道:「屋裡乾,哥兒多喝些水,仔細上火。」
「今日的香聞起來淡淡的,極清雅。」沈曜道,「是新的嗎?我不記得從前有。」
「是陛下新賜的,從前的確沒有,想是宮裡新製的。」陳嬤嬤見沈曜神色放鬆,躊躇片刻,想了想事情的嚴重性,還是道,「哥兒,你可知曉,外頭有句俗語,聽著有些粗俗,卻不是沒有道理。」
「什麼?」
陳嬤嬤垂眸道:「打狗也得看主人。」
沈曜笑了:「嬤嬤覺得我今日對珍兒太嚴厲了?」
陳嬤嬤道:「珍兒錯了哥兒罰歸罰,隻是最後那句話,說的頗重了些。」
「難道,我說錯了麼?」沈曜反問。
「哥兒說的自然沒錯,林姑娘是什麼身份,珍兒竟敢放肆到同她比,這本身就是侮辱林姑娘,不怪哥兒生氣,我聽了也想給她兩巴掌。」陳嬤嬤道,「隻是,哥兒的氣發出來了,心裡舒坦了,我倒是怕會惹下禍患。」
「誰說我舒坦了?」沈曜說的理所當然的,「她如此膽大包天,輕慢姐姐,一根頭發絲沒掉,嬤嬤還指望我能舒坦?」
陳嬤嬤啞然片刻,珍兒方才都被沈曜嚇掉半條命了,在他眼裡還是一根頭發絲沒掉?
「那……哥兒還想如何做?」陳嬤嬤問道,好讓自己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在林府我能做什麼。」沈曜半閉著眼,道,「我做了什麼讓人知道了,倒顯得姐姐不好了。」
陳嬤嬤道:「哥兒要處置珍兒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