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即使是底層人也可以掌握很多信息，很多情報他們不是不知道，隻是不說而已。
隻要利用得當，你甚至可以在你老板用來對你進行人肉監視的密網中獲得屬於你自己的情報，甚至提前預測危機的走向。
「好準時啊，您是特意在路口等我的嗎？真是太麻煩您了！」
你關上車門，看著前麵被隔板擋住的司機背影，你的語調微微上揚，輕快地朝前麵的司機打了聲招呼。
「是的，小姐。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麻煩事，而是我職務範圍內的工作，我已經習慣了。」
司機的聲音很是低沉，應該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
「原來如此，不過這樣做不會很容易被交警貼罰單嗎？」
你故作天真地問道：「我們學校附近是不允許泊車的。前些天我有同學在校門口停了一會兒車，就慘遭交警罰單的毒手，簡直不能更倒黴了。」
「警察不會給港口fia的車貼罰單的，小姐。」
司機顯然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並沒有因為你的語氣而有什麼變化，隻是平靜地回答你的問題：「許多負責貼罰單的警察並不是交警，而是輔警。他們的工資很低，其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正式工，不會為了每個月的一點微薄的薪水就主動給自己找麻煩。」
啊，確實。
對於這一點你深以為然。
畢竟大家出來都是要混飯吃的，所謂高尚的職業道德，那是填飽肚子後才會討論的話題。
雖然的確有很少一部分人會天生具有強烈的道德感，但大部分人都還是要恰飯的，因此，這種程度的玩忽職守還是在你可以理解的範疇。
眼看問不出什麼東西，你便絲滑地轉移到了習慣二。
到這裡基本上就是你的主場了，因為你現在表麵上兼了乾部的職位，司機必然會對你的提問有求必應。
就算他對你撒了謊，現在一開始聽著不顯眼，後麵聊多了總會露出馬腳的。
「話說我怎麼稱呼您呢？我聽說你們彼此之間都是用編號代稱的，但我記不住那些，您可以直接告訴我您的姓氏。」你說。
司機似乎對你的問題有些意外。
或許是從沒遇到過高層問這個問題吧，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桐山，桐山孝太郎。」
你看了一眼他頭上的文本框，確實是真名。
於是你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話，語氣聽上去非常放鬆，和你在國內找出租師傅嘮嗑的語氣簡直一個德行。
「那我稱呼您桐山先生可以嗎？啊，聽您的口音似乎不是東京本地人，也是從外地來這裡打工的？」
「隨您喜歡，小姐。」
司機桐山果然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被你問了問題以後，就主動說了更進一步的東西：「我老家是岩手縣的，很年輕的時候就來橫濱了。」
「哇，好厲害！那一定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你看上去對他的故事很感興趣。
「是的，那時候我還沒有小姐您的年紀大」
司機的語速開始變得慢下來，或許是因為翻動起了那本名為回憶的舊相冊，他的嘴角也不禁泛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
「還記得那年我才15歲，因為在老家和父母發生點矛盾，賭氣之下就孤身一人跑來了橫濱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那豈不是還是個孩子？您不讀書了？」你很驚訝。
「家裡沒錢，早就不讀了，不然還不上地主的租子。」
司機的語氣很平緩，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對你來說很震驚的東西，隻是靜靜道：「全家的錢都緊著給弟弟讀書了。對於這一點，我沒有什麼不滿的。我從小又皮又野，本來應該也是一輩子乾農活的命。」
「為了吃飽飯，到了橫濱我就跑到了碼頭上給船老板搬貨，人家看我年紀小，還想克扣我的工錢，可我偏偏比別人搬的又多又好，工錢不降反漲。有人看我小小年紀賺的比他們多，就喊了一幫人一起來打我。」
「我雖然好勇鬥狠，但他們人多勢眾，肯定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對付的。領頭的人沒討著好，可我也被打斷了好幾根骨頭，幾個月下來隻能躺在床上。」
「我傷好後就想去報仇，卻被關係好的兄弟叫住了。他們說那群人是幫派的人，不是好惹的，我沒有勢力就隻能吃這個啞巴虧。」
「我那時候年輕氣盛，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就這樣，我為了給自己報仇，加入了港口ifa。」司機看了眼車上的電子地圖，打了把方向盤後，穩穩地超了好幾輛車。
「我帶著人找回了場子，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但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也從此奠定了我接下來的故事，我的命運將緊緊地和這個組織關聯在一起。
「那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傻瓜，根本沒法做大組織的一把手。因此，在我加入了港口fia的十年來後，我還是一小組織的頭目。」
「那您有想過不去報仇的人生嗎？」你忍不住問到。
很明顯，這就是桐山先生命運的轉折點，如果當時不加入港口fia，說不定他的整個命運都會變得不一樣。
司機疑惑：「什麼？」
「如果您當時老老實實地呆在碼頭上搬貨，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是碼頭上的包工頭了，一個人管好幾百號人，說不發工資就不發工資，不比混fia威風？」
沒想到司機桐山聽到這裡，居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正當你疑惑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到你整個人都茫然了。
「欸？」
「小姐您這番話，是從沒有見過黑暗現實的好孩子才能說出來的天真話啊。」
你看到司機從口袋裡掏出了塊手絹，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忍俊不禁道：「您知道港口ifa為什麼會叫港口fia嗎？」
「為什麼？」
你覺得自己聲音聽上去一定很呆。
「因為是從港口碼頭工發展起來的組織，所以才會起這樣的一個名字。」他解釋道：「那時候港口fia還沒有這樣勢力龐大，橫濱將近300多個碼頭上各個組織林立，大家彼此之間互相製衡，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所以會不停吸納新成員加入。」
「所以」
你感覺自己好像猜到桐山先生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果然，他說的話與你所想分毫不差。
「在橫濱港口搬貨的碼頭工人，為了自保，就沒有不加入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