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轉(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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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糧船順利出海,在朱塬操持下已經高速運轉起來如同一台龐大機器的定海並沒有重歸平靜。

定海縣衙右鄰。

這裡原本是方國珍私設的鹽課司所在,負責定海煮鹽、曬鹽並征收鹽稅等事務。

因為超過規製,兩浙都轉運鹽使司下屬明州分司在定海設立的鹽務主官隻是一個正八品鹽運知事,沒資格占據這裡,於是被封存。

之前本打算作為營海司衙署,朱塬不要,當下就成了新開的明州市舶司駐地。

前太倉市舶副提舉常報如願被任命為新開的明州市舶提舉。

從五品的明州市舶提舉,比隔壁從七品的定海知縣還高四級,在此開衙自然不成問題。

最近又瘦了的常報剛從南門外碼頭回來,身後跟著幾位個頭矮小的日本海商,名字也很怪,按照通譯說法,為首叫村田門衛。

田地裡那需要甚麼門衛,守衛還說得過去。

荒遠蠻夷,常報也沒心思計較這些。

今日之所以親自出麵,是因為村田門衛帶了一批硫磺過來,足有3000斤。

這是暫行的大明市舶法令重點關注的特別商品之一,鼓勵商人進口,享有免稅特權,但必須嚴格申報,由官方收購。

而且,前段時間中書頒發關於火藥管製的一份法令也嚴厲申明,私自開采、運輸、販賣硝石、硫磺超過10斤者,死罪。

皇帝陛下佩刀還在定海,沒人敢不當回事。

常報親自開具了文書,派遣吏員轉交營海司,要求明州海洋貿易公司盡快接手這批硫磺,才把注意力轉向提前趕來市舶司的另外幾位本土海商,規矩初定,他還要親自講解協調隨後之事。

按照規定,海外商人來到大明,無論買入還算賣出,都必須通過擁有牌照的本土海貿公司進行。

其中諸如硫磺這些管製品,限製更加嚴格,隻能由國有海貿公司按市價收購。

明州海洋貿易公司,就是那兩張國有牌照之一的名字,另外一個,名字更大一些,叫做金陵海洋貿易公司。

其中還有門道。

關於那甚麼『公司』,營海司要求必須有一個注冊名稱,營海使大人還專門說過幾句,私人企業,不能與國名、地名相關,其他隨意,可以取寓意好一些的名字,比如當時在明遠堂說話,隨意就是一個明遠海洋貿易公司,也可以直接用姓氏名稱,比如幾家合夥,那就是趙錢孫李海洋貿易公司,諸如此類。

海軍都督門下鹽商傅壽擔任法人的那家海貿公司,名字就叫恆泰海洋貿易公司。

很吉利的名字。

再就是,『法人』,和那『董事會』甚麼的一樣,又一個新概念。注冊名稱之外,各家還必須推舉一位注冊『法人』。

這也不難理解。

出了事情,法人定是第一個被問責的。

然後,到了『國有企業』,這也是小大人的說法,總之,就有了明州海洋貿易公司。

這次就與地名相關。

營海使大人這次沒有解釋,常報私下琢磨過,大概也明白幾分道理。

就說一家『私人企業』,如果叫大明海洋貿易公司,甚至那怕小一些,浙江海洋貿易公司,都太容易讓人誤解你是不是代表了朝廷,萬一將來有甚麼作奸犯科,那損害的就是朝廷聲譽。

因此肯定不會允許。

國有企業,顯然是另說,畢竟確實是『國有』,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朝廷。

這邊協調完一筆生意,轉眼到了晌午。

各位海商一起做東宴請常報,常報也沒有拒絕。營海使大人很直白地和他說過,錢帛財貨不能收,但日常應酬,隻要不過頭,可以接受。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

不過,營海使大人也有另外言語,叮囑他應該有些政治抱負,不要為了一些身外之物耽誤前程。

還說今後朝廷的選官製度會越發不同於歷朝歷代,起點不再是限製,隻要他會做事,能做事,敢做事,將來封侯拜相,留名史冊,都不成問題。

短短一個多月,常報被累到瘦了一大圈,最初的某些心思不知不覺也被磨沒。

不僅如此,親自主持草擬大明市舶法令,看著一番辛苦之後做出的規章頒布成了法律,常報也難免生出幾分儒家立言般的成就感。

更何況,還有那把刀。

常報覺得,既如此,那就好好做事,如果真有幸能在史書上留些名聲,似乎,也不錯。

同一群海商剛出了門,常報就被人堵住。

是那章頜。

這已不是對方第一次跑來糾纏,希望他牽線章家入股某一家海商。

當七家海商都已確定,這人還不死心,竟然還打起另外剩餘三張牌照的主意。常報私下打聽過這個人,知曉了對方名聲,就再沒有接觸心思。

這次也有些厭煩,直接吩咐衙役把人趕走,還讓捎話給對方,不許再來糾纏,否則就打出去。

刁民!

……

營海司府邸自己夠不到,這些日子依舊不願放棄的章頜隻能跑來嘗試市舶司的門路,聽到傳話,眼看那位新任市舶提舉已經把話說絕,等衙役走遠,章頜憤恨地錘了幾下自家車轅,才無奈爬上車。

馬車開始前行,本來坐在車轅上的向二鑽了進來,眼看章頜一臉喪氣模樣,『浪裡龍王』義氣上湧,惡狠狠道:「哥哥,隻需任一句話,按悄扌莫去把那狗官給宰了。」

章頜無力地靠在車廂壁上,都懶得開口。

夯貨。

若能如此,他恨不得把營海司上下都千刀萬剮,何止那常報一個?但,把常報宰了,牽連過來,章家上上下下幾十口還怎麼活?

難不成出海為寇?

現下明州外海還有那海寇的存身之地麼?

回到住處,章頜剛下車,一個本該在海鹽老家的管事就匆匆跑上前,附在耳邊一番分說,聽到本來受雇於章氏的一乾舵手水工全都被別家挖了去,章頜腦子裡不由閃過一個詞語。

樹倒猢猻散。

章頜明白,根源還在營海司。

持有牌照的一乾海商必須供應五百舵手水工參與運糧,再加上還要為六七月的出海做準備,導致各家都在重金招募人手。

問題是,章家沒了這些人,就算擠入了牌照,又如何再做海上生意?

這麼想著想著,章頜嘴巴越長越大,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忽地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就暈了過去。

欺人太甚!

……

定海縣城西北角的小院內。

陳寧過了晌午才從西城外返回,而且,再次『偶遇』到了左相家的那位甘隨。

這些日子,陳寧知道甘隨扌莫清了他的住處,不過,他也讓仆人悄悄去扌莫清了甘隨的住處,雙方算是達成了某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默契?

嗬!

回到小院,自家小廝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章頜章財主今日又在市舶司碰了壁,大概是氣急,回到自家門口,直接暈了過去。

嘖!

如此沒氣量的蠢才,合著該為自己所用。

已經在外隨意吃過午飯,陳寧聽完小廝匯報,又吩咐一番,便來到書房。

書桉前坐下,陳寧拿起最近反復修改斟酌的一封信再次細細閱讀了一遍,稍稍修改一番,便找過工具,開始凋刻一枚印章。

曾經見過的一枚私章,隻有兩個古體篆字: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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