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二月初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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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回過神,說道:「大人,是奴娘親教的。」

朱塬鍥而不舍:「那你娘的醫術呢?」

九娘小心回答:「是奴外公。」

朱塬:「……」

好吧,這是家學。

可,不都是說古時候傳男不傳女的嗎?

內心裡念叨一句,朱塬道:「就比如暖娘,她不是一個喜歡受拘束的,恰好,醫藥大學那邊有女學生,於是,我就安排她去那邊給孩子們上課了。醫藥大學……你應該知道吧?」

朱塬話落,暖娘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自己不喜歡受拘束?

不是吧?

她可是很守婦道的。

就隻是記得……當初,某個小男人說,讓她去教書,她就去教書了。

她一個被發送的女人,還能如何呢?

另一邊,九娘老老實實地搖頭:「大人,奴才到了這金陵……一月時間。」

朱塬:「……」

怎麼感覺你是想要氣我,把我氣病了,好給你家大人看病?

九娘見自家大人一時無語的模樣,連忙道:「大人,奴隻是……大人如何安排,奴就怎麼去做。」

朱塬沒了興致:「算了,看樣子,你好像不感興趣。」

九娘配合地點頭。

大人說自己不感興趣,自己肯定是不感興趣的。

眼前還有事情,排除了另外兩個小小風險,朱塬也就沒再繼續,擺手道:「那就這樣,你們都回去吧。」

朱塬開口,一眾女子紛紛萬福告退。

倒是梧桐很有些舍不得,還抱住自家大人月要身,蹭啊蹭啊蹭啊蹭……給朱塬的感覺,嗯,春天來了,萬物復蘇……

不過,還是打發走。

現在可沒興致。

待這邊安靜下來,朱塬繼續描畫後宅左右外間的布置設想,即使考慮到某些事情,暫時已經不打算更換沙發套件,還是先把東西做出來再說。

另外,還在考慮……稍後得進宮一趟。

這算大事,肯定還是要第一時間告訴老朱的。

不過,這邊還沒有動身,何瑄已經過來通報,昨天說好的,薛戍與聞造,都到了。

找了懷表看時間,現在還不到九點半。

日常自己都是十點鍾才可能會客,今天……既然都早起了,也就可以早一些。

來到外院的會客正廳。

薛戍和聞造都被領來了這邊,見到朱塬,連忙起身施禮。

示意兩人坐下,朱塬來到上首落座,沒有過多客套,直接道:「岱衢大捷,你們兩個都應該知道了吧?」

兩人一起點頭。

薛戍表情有些沉重,聞造倒是開口:「可惜了,職下沒能遇上。」

「這種事,還是不遇上最好,」朱塬微微搖頭:「好好的一個鎮子都被禍害沒了。」

朱塬這麼說,再注意到薛戍表情,聞造連忙收斂了一些表情,還抱拳道:「職下失言了。」

「不算什麼,你是當兵的,遇到戰事,本也該踴躍才對。」

聞造輕輕點頭。

內侍送了茶水過來,朱塬短暫停頓,接過茶水啜了一口,就看向薛戍:「關於去敦煌的事情,說說你的想法?」

薛戍道:「漢唐記述裡的邊塞風景,下官神往已久。」

朱塬剛剛說過,也在打量薛戍反應,見他表情誠懇,沒有一點勉強的意思,笑了笑,說道:「開始沒有征求你的意見,我還擔心你會不同意呢。」

薛戍道:「下官隻是……不知去了那邊,該如何做,才登門來向平章請教?」

「嗯,不過,你登門早了,另外幾人還沒到,」朱塬說著,見薛戍不解,說道:「祖上的意思,讓我對你們幾個新任的甘肅各府首官麵授機宜一下,你倒是來的快,另外幾個,除了直接去武威赴任的莊木端,都還沒到這邊。」

薛戍道:「下官登門,也是想著與平章談過,盡快啟程。甘肅地方初定,也要盡快有人主持局麵。」

「其他人若都是你這想法,那就好了,」朱塬有些感慨:「他們大概想著,自己是被發配了。」

薛戍道:「下官……可管不了其他同僚如何想法。」

嘴上這麼說,語氣裡明顯帶著幾分嘲諷。

這脾氣,還是和劉璉有幾分相像的。

想起某個悔悟到吐血的家夥,朱塬當下卻沒有多提,轉而道:「那就說具體的,敦煌府,之前的沙州路,再前一些……額,這個你自己考證去,提起敦煌,你知道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什麼嗎?」

薛戍搖頭:「下官不知。」

「莫高窟,」朱塬說著,想了想,道:「你就當這是第一件事吧,敦煌有石窟,內有前朝留下的壁畫……嗯,你應該知道我在籌建博物館的事情,就是為了展覽弘揚咱們華夏文化,西域從漢時就是我華夏領土,那敦煌石窟,其中壁畫,雖說與佛家有關,也能算作我們華夏文化的一部分,更別說……我記得,一些石窟內還保存有大批的佛經和其他各種書籍,積攢了上千年的,如果我沒記錯,少說也有幾萬部,作為一個讀書人,你應該能想像,幾萬部書籍上麵,要記在了多少滄海桑田,總之,找到它們,整理並保護起來,若是將來條件寬裕了,還要進行謄抄,避免各種孤本絕版就此遺失,明白嗎?」

關於敦煌古卷,記得是封存在一座石窟當中,累計了上千年的各種文書,幸運地保存到了幾百年後,足足幾萬冊,然後,就那麼被一個道士當廢紙一樣論斤賣給了外國人。

類似的事情,即使曾經發生了太多,想想還是讓人感覺窩囊。

這次,總不可能再來。

薛戍不知道少年平章為何會知道這些,卻是認真點頭:「下官謹記。」

朱塬還有些不太放心,看向薛戍:「你對佛家沒有偏見吧?」

薛戍認真地搖頭:「沒有。」

朱塬想想又道:「我剛剛說了,那些都是我華夏文化的一部分,更何況,其中書籍,也遠遠不隻是經書,還有太多其他古卷,比如關於絲綢之路的各種珍貴記載,甚至,其中一些書籍,對於現在的我們也是很有用的,總之,你可別悄悄給我毀了。」

薛戍更加認真,表情還嚴肅起來:「平章請放心,下官絕不會做出故意損毀書籍這等事情,也不會容許其他人如此做。」

「那就好,」朱塬點頭,相信薛戍雖然是個能夠變通的人,但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接著道:「然後,對於你去往敦煌,治理地方的同時,接下來幾年,你要經營的核心,其實就是兩件正事,『通商』和『屯田』。」

薛戍道:「下官以為,屯田,或應該更重要些。」

「沒有先後,兩件事一樣重要,」朱塬笑了下,說道:「而且,我現在還不知道敦煌那邊的水土情況,你要知道,若是適合屯田,肯定要屯的,但,如果那邊的環境已經非常脆弱,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盡可能去保護,避免環境繼續惡化。」

薛戍想了下,說道:「如平章那……綠化處?」

還在明州時,薛戍就不止一次聽到當時的少年營海使有著各種關於保護環境的觀念,為了在采伐樹木之後及時補種,還特意設置了綠化處,這在以往歷朝,可都是沒有的事情。

「是啊,而且……前些日子,祖上已經批準,更進一步設立正五品的綠化司,」朱塬說著,見兩人都還帶著不解,想想道:「你們別以為這不重要,實際上,這非常非常重要,其中觀點,我之前也講過,咱們要可持續發展,不能一兩代人就把資源耗光,還不知道去補充,到時候,咱們子孫……可就無以為繼了。」

下方兩人,聞造點了點頭。

薛戍點頭之餘,想想還說道:「下官讀平章的《經濟之學》,其中關於《資治通鑒》之『人相食』統計……我華夏平均三四十年就有此慘劇,下官……聯係平章曾經教授的諸多知識,就想,或也與這『可持續發展』,不無關聯。」

朱塬點頭:「肯定是有關的,傳統的農業時代,一塊土地,哪怕懂得了施肥之道,但那肥料終究還是來自於土地,循環過程中,終究不斷損失。結果就是,最多三四十年,地力也就耗盡了。想要重新恢復,必須停耕一些年。」

朱塬說的輕描澹寫,薛戍卻能夠聯想到更多畫麵。

那停耕的一些年裡,重新蘊養土地的……可就是那千萬百姓啊!

這麼想著,薛戍抬頭看向某個少年:「平章,下官親自去探看過那鳥糞島……也對南邊那實驗田有所關注,若是如平章所言……隻那沿海一些鳥糞島,怕是無法彌補我大明千萬頃田地的地力消耗罷?」

朱塬點頭:「這件事分為兩點,一方麵,咱們大明臨海,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大規模的鳥糞島,但遠海有,一些島嶼,無數年的鳥糞積累,足有幾十丈深度,若是能開采運來我大明,數量還是很可觀的。另一方麵,就是采取化學手段人工製造肥料,這一點……同樣還需要時間。而兩方麵的前提,都是咱們要先進入工業時代。」

薛戍追問:「平章,這工業時代……具體還要多少年,才能入了門檻?」

朱塬也想了想,說道:「或許你也知道,蒸汽機原型已經造出來了,祖上還打算在之後的親耕大典上演示蒸汽抽水。因此,接下來……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十個『三年計劃』,事情就差不多。」

「三十年嗬,」薛戍想起昨天去機械工廠那邊看到的蒸汽機,同時腦子裡算了下,點頭:「這天下百姓……倒是等得起。」

朱塬笑道:「那麼,還說你的事情,到了敦煌,要看情況……其實,我個人倒是覺得,敦煌那邊,現在的水土狀況應該是不錯的,但你組織屯田也要謹慎,不能過於破壞環境。其中尺度……坦白說,我不在近前,也無法拿捏,等之後測繪團隊送回了結果,我再適當規劃一下,傳信給你。」

薛戍點頭答應。

朱塬道:「然後,就是通商,我希望你能在敦煌為咱們來往商隊提供便利,主動促進商業的發展。關鍵是,盡可能向西開拓,若是能重新打開絲綢之路,那是最好。」

這一次,薛戍明顯遲疑:「大人,下官私下做過了解。絲綢之路……咱們送去西域的,是絲綢,是茶葉,是鐵器,這些都是我華夏的上好出產。然而,那西域能夠運來我大明的,卻不過都是些金銀玉石等物,或再有些葡萄酒之類,這……按照大人早前的一些說法,這些物事,對咱們大明來說,很是無用?」

「從商品類型上,確實是這樣,我們用能吃能穿能用的東西,換他們各種奢侈品,這在根本上是很不劃算的,」朱塬點頭:「不過,重新打通西域商道,這件事的根本不在於貿易本身,而是兩件事,一個,是其政治意義,另外一個,涉及到我還沒有完成的《經濟之學》中的『分配』一道。」

薛戍點頭:「所謂『政治意義』,下官或能夠理解,這……『分配』一道,就需要平章解惑了?」

「這你就當局者迷了,」朱塬笑道:「就像現階段的海貿那樣。」

朱塬這麼一說,薛戍頓時有些明白。

薛戍下首,聞造卻是一頭霧水。

二位在講甚麼?

朱塬見聞造表情,笑了笑,簡單說道:「這其中,一方麵是一個『稅』字,鼓勵通商,朝廷可以從中收取賦稅,再用賦稅建設地方。另一方麵,這些奢侈品到了咱們國內,花錢買的,也都是富人,富人把錢拿出來消費了,這其實也是一種分配……嗯,其中道理太多,一兩句也說不清楚,你們可以等我將來《經濟之學》的『分配篇』,到時候看了就明白。」

薛戍道:「下官翹首以待。」

聞造還是沒怎麼聽懂,卻也連忙跟著附和。

朱塬隨後又與薛戍聊起了各種具體執行所涉及到的細節,如此過了半個小時,才不忘轉向聞造,笑著道:「聞千戶,這兩天都是一起跟著薛大人過來……是不是也對甘肅那邊有些想法?」

終於說到自己,既然少年平章開門見山,聞造也沒有拐彎抹角,點了點頭:「不瞞大人,職下一介武夫,雖是識得一些字,但還是更擅長提刀砍人。這……自從被選擇為陛下和大人之間送信,過往一年來,也是受益良多。還有遼東一行,職下更是長了見識。於是就想著,這一次……若還是能出去走走,或……或是更好。」

朱塬已經看過聞造去往東北的更詳細紀錄,聽對方說完,笑著道:「遼東一行,九死一生啊。雖然甘肅已經歸入我大明版圖,但,你若是去了,作為一個軍人,怕還是少不了該動刀槍的地方。」

聞造笑道:「職下本就是刀口舔血的命,如何能怕?」

「這樣的話……」朱塬看了看薛戍,說道:「你們兩個如果願意,恰好就搭檔一下?」

聞造當然願意,卻是看向薛戍。

薛戍也點頭:「聞千戶敢於深入遼東,也是豪傑。若是能共事,下官求之不得。」

「既然這樣,那就去敦煌衛,」朱塬笑著轉向聞造:「恰好,你願意去的話,我相信祖上肯定不介意再給你升一兩級。」

聞造現在已經是正五品千戶,之前負責自己和老朱之間送信,再加上去往遼東的功績,不說一步到位的敦煌衛指揮使,同樣再升兩級到正四品的指揮副使,問題不大。

朱塬這麼說,以皇帝陛下對這位的寵幸程度,事情基本就十拿九穩。

聞造強忍著沒有起身行大禮,不過還是很正式地挺直了脊背,向上首的少年平章抱拳。

這麼又說了幾句,十點多鍾,馬上還要去宮裡,朱塬就主動送客。

打發走兩人,朱塬也很快出門,趕去皇城。

還是奉天門左的東閣書房。

見到老朱,到底遲疑的朱塬還是先說起了薛戍和聞造的事情。

薛戍已經是確定的,聽到聞造也希望去往甘肅,這種主動找尋苦差事的下屬,老朱當然喜歡,稍微斟酌,就說道:「既如此,就讓他去敦煌衛擔任個指揮副使吧,嗬,那敦煌衛,建製是5000人,可一時間也不能給全了,湯和那三萬人,還是要調回一些。就先給2000人,讓聞造帶著就行,暫時就不設指揮和同知了。若他能做出些功績,往後自己頂上也是可以。」

老朱的安排,既在朱塬預料之中,也有些意外。

升兩級,是提前想到的。

沒想到的是,雖然隻是正四品的指揮副使,但,聞造去了,直接就等於是代理指揮使,成為一衛主官。

不過,這也是有先例的。

去年被趙定西襲擊的太倉衛,一開始,也是隻有一個指揮副使統管。

因為很多衛所或者初設,或者兵力被抽調,暫時無法滿員,也就沒必要設置正三品的指揮使。

這麼圍繞甘肅那邊又說了幾句,打量著老朱心情不錯,朱塬才小心道:「祖上,其實……今天過來,主要還是另外一件事。」

正在瀏覽一份奏章的老朱抬頭瞄了眼,笑道:「你這……心虛麼,倒是少見,做了什麼事?」

「是這樣,」朱塬道:「家裡……祖上是知道的,之前被娘娘喊進宮說話的四個女人中……有兩個,懷孕了。」

剛剛低頭的老朱聞言,頓時又抬頭:「懷了……這是好事嗬……」說著又頓了下,不太確定一樣:「你剛說……兩個?」

說著就有些狐疑和審視。

這孩子,這身子……怎麼能這麼折騰?

朱塬感受到老朱表情,大概也明白他

在想什麼,點點頭,又主動解釋:「祖上,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沒想到啊……就……是青娘和留白,青娘是去年正月,留白……是上月初三,我日常是很節製的,沒想到,就兩次……就,就……都有了。」

老朱:「……」

不過,皇帝陛下很快想到了自家寶貝二十三世孫那本《科學育兒手冊》,再聯想大概記得的自家寶貝二十三世孫身邊那幾個女子的情況,逐漸也就明白過來。

那幾個女子,若是記得沒錯,都是適合生養的年齡。

再說對麵自家寶貝二十三世孫……

少年說自己節製,老朱也相信,一方麵問過禦醫,一方麵,也是那《科學育兒手冊》裡有所提及,那什麼的……在質量,不在次數。

想通了,表情也就重新輕鬆起來,還帶著笑:「你這……總是好事,既然懷了,就讓她們好好將養著。」

朱塬點頭。

氣氛隨即又有些沉默。

片刻後,還是老朱開了口,帶著幾分長輩的小埋怨:「既然如此,看你這……是真不想著正娶一門了?」

朱塬點頭:「祖上,我身子弱……精力有限。」

老朱又想了下,說道:「記得有那說法,叫『三妻四妾』,三妻不想了,就把這四妾立起來吧,等下月封賜的時候,她們四個,並立成你側妃,可是滿意?」

三妻四妾,好像不是這麼解的。

不過,朱塬當然不會糾正,隻是點頭:「塬兒謝過祖上。」

另外想著,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起身行個大禮。

想想還是作罷。

事情本身已經很有些離經叛道了,朱塬再過於鄭重,反而會讓老朱覺得自己是因為偏愛那四個女人,才不肯正娶的,這樣……隻會適得其反。

朱塬當然是有偏向的。

不過,卻也不能讓老朱覺得自己是有偏向的。

這也是關於自己終身大事上,朱塬一直通過各種細節向老朱展現的一個態度,大概就是,不想正娶,主要還是出於自己的『自私』,而不是其他。

因為明白,這樣的態度,是最好的。

相比起來,若是表現出了偏向,還是那句話,朱塬自己沒什麼,但,寫意幾個,反而可能遭到老朱的遷怒。

大概就是……

你們這些女子,竟然敢蠱惑我家塬兒,連明媒正娶都不要了,豈有此理!

然後,事情可能就很嚴重。

現在,這樣就好。

再就是……

老朱這邊是過關了,某人底層出身,對於嫡庶,骨子裡沒有那麼在意,但,馬氏那邊,也還是要小心應對。

人在廟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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