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痛苦的根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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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應該每天都有新的內容,豐富多彩,充滿了驚喜。金興欣卻覺得自己的留學生活十分單調。每天隻在實驗室、機房、圖書館和住處之間來回。周末金興欣常和係裡的博士生們一起去酒館喝啤酒,說是大家輪著買酒喝,但他蹭酒喝的時候多。他不喜歡和中國同學紮堆。英國的假期多,一放假就是許多天,這時候本地的學生大多回家。實驗室、機房、圖書館到處都靜得讓人發慌,偶爾僅能看見幾個外國學生的影子。金興欣當時三十五六歲了,鬢角已經發白。他長得無論如何不能算英俊,一隻扁平的鼻子,顴骨很高,嘴唇比較厚。如果黑人總統曼德拉把臉用強效增白霜漂白之後大概就會變成金興欣的長相了,隻是他又沒有曼德拉的精神頭,因為他的神態中有難以捕捉的一絲淒苦。金興欣的妻子和女兒們還留在帕堯山區。英國的這所大學給他免了學費,但生活費還須自理;又須負擔妻女的生活,他平日裡總是能省下一便士就省一便士。他雖不願與中國同學多來往,但有時還要去中餐館打工,與餐館裡的中國人還是必須來往的。以他的經濟實力他無法把農村妻女接出來。留學英國的中國同學大部份來自大城市。他不願意與其他中國人多來往的原因不是狂妄,而是極度的自卑,或說是在極度自卑基礎上殘存的一絲自尊。他覺得他們看他時眼光裡多少帶著些憐憫和嘲笑。他想躲開這種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憐憫。在無工可打的時候,他想盡力過得充實一些,就參加了多半由英國老太太組成的聖經學習小組。但他以為留學生活大概就這樣,昨天跟今天沒什麼不同,明天跟今天也大概不會有什麼不一樣。這一天,金興欣打開信箱,發現生活中還真的有驚喜。

他收到了一封發自法國的信。他楞了一下,看看發信人,吳寒雪,急忙扯開了信封。看完信後,心裡一陣感慨,小丫頭自己出來了。他認識吳寒雪是在曼穀的一所大學裡。那時她是二十出頭的碩士生,在研究生院實習,教研究生們第二外語。

吳寒雪學生的歲數大多比她大。金興欣當年非當她的學生不可,盡管他比吳寒雪大十歲,每周兩個下午,他心甘情願地騎車四十分鍾,來到吳寒雪念研究生的大學,聽吳寒雪上外語課。盡管他的大學裡也開法語課,但他從心裡喜歡聽這位高挑個兒、大眼睛的小同鄉講課。他出國時,吳寒雪培他上街買了西服。吳寒雪來信問:暑假她閒著沒事,她有一份獎學金,用不著打工,想到英國來玩,問他能不能給解決一下住宿問題。他毫不猶豫地給吳寒雪回了一封信,很豪爽地說,沒問題,隻管來。到暑假時,吳寒雪真的來了。她告訴金興欣她哪天到,但沒告訴他飛機的班次,因為怕太打擾金興欣,沒讓他到機場去接她。到了該城市之後,吳寒雪才給金興欣去了一個電話,跟他約定了一個見麵的地點。沒等一會兒,金興欣高高興興地騎車來了。吳寒雪還跟幾年前一樣,隻是發型不同。在北京時,吳寒雪總把頭發剪得短短的,現在她的頭發幾經長過肩了。金興欣見了這位修長柔弱的姑娘,想伸出雙臂,把她一把擁在懷裡。吳寒雪連忙閃開,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金興欣把吳寒雪安排在學生會招待處的一間空房裡,他是該城學生會部長,就住在對麵。

金興欣身邊突然出現的吳寒雪引起了該城中國人圈子的種種議論和猜測。尤其是吳寒雪在開始的一兩個星期還住在金興欣的對麵,後來就住到金興欣的房間裡去了。大家猜測的重點是,金興欣到底憑什麼得到吳寒雪這個看著並不傻的姑娘。吳寒雪一米七的高挑的個子,柳條一般的身材,白皙的皮膚,一雙明亮清澈的杏眼,又是國內名牌大學的碩士,還拿著法國一個學術機構的獎學金。金興欣握住吳寒雪的手,在城市的街頭上散步時,覺得別人看他的眼光與以前很不同了。有幾位平時懶得跟他說話的人,見了他也開始主動跟他打招呼。吳寒雪出現之前,誰也沒料想金興欣會有這等運氣。金興欣由衷地感激吳寒雪:「他們以前都覺得我很可憐。你是一個救苦救難的觀音。現在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小看我了。」

金興欣並沒有什麼神奇的手段。吳寒雪到後的幾天裡,金興欣處處培伴著吳寒雪,帶她去該城市周圍的景點去遊覽。兩人閒聊著各種話題。偶爾也聊起了童年。童年經歷是一種很私人的經歷,男女兩人如果開始交換童年經歷,情誼往往會開始隱私方向發展。吳寒雪的童年很簡單。她對童年的回憶就是玩,痛痛快快地玩,爬樹,捉知了,攪下蜘蛛網去粘蜻蜓,跳皮筋,跳房子,有時玩得甚至忘了回家吃飯。金興欣說:「你竟然可以忘了吃飯,我小時候差一點被我媽媽賣掉了,就是因為家裡沒吃的。」吳寒雪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真的,困難時期我才三歲多。家裡沒有吃的了,我媽媽帶我和哥哥去討飯。我才剛剛記事。有一次我媽用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讓我向路邊看,我就透過媽媽的指縫偷偷地看,路躺著一個人。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是餓死的人。」「天,這些你都記得?你才三歲。」吳寒雪問。金興欣說:「你是一個在蜜罐裡長大的女孩子,不會有這種記憶的。我們太餓了,又沒有要到飯。我媽媽把我賣掉了,她手上拿著賣我得的錢,哭了一個晚上。後來她想,我們出來逃荒的時候是三個人,回去的時候隻剩下兩個,怎麼跟親人交代呢。要餓死還不如三個人都一起死在外麵。她把賣我得到的錢又全部退了回去。把我要回來。這些都是我哥哥告訴我的。他比我大五六歲,什麼都記得。」金興欣說著說著,眼圈紅了。吳寒雪聽了,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就伸出手撫扌莫著他的花白的頭發,說:「你媽媽怎麼會下狠心賣自己的骨肉呢?可能是你哥哥記錯了。你別恨你媽媽。」金興欣說:「我哥沒記錯。我是個男孩子,還有人肯買;如果是個女孩,我媽想賣我都賣不出去。」那場自然災害時,吳寒雪還沒出生。那重大的苦難對她而言是一個遙遠的故事。而眼前就站著一位那場災難的幸存者,她不願聽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去證實過去的那場苦難,仿佛如果不得到證實那場故事就不曾發生一樣。她揮了一下手,想驅除什麼似的說:「可能你哥跟你吵架吵不過你,故意編出你媽媽要賣你的故事來氣你。在小學裡,男生和我們鬥嘴鬥不過時,總說,你們女生有什麼了不起,在舊社會還沒等長大就要去當溺嬰被淹死,哪配跟我們吵架。」金興欣說:「那個時候的事你不會懂。我哥說的話是真的。我不恨我媽媽,但她當時確實差一點把我賣了。想買我的那家人是鄰縣的。我考上大學後還去看過那家人,他們說如果當初我媽媽沒有把我又要回去,我可給他們光宗耀祖了。」

吳寒雪聽了這話,不言語了。撫弄金興欣頭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吳寒雪的生活一直很順利,從幼兒園到小學到中學到大學到讀研到出國,應該通過的考試她總是很輕鬆地通過。在大學裡她也曾遇到過向她表示好感的男生,但她總覺得那些外語係的男生一個個象剛剛學會打鳴的小公雞,隻會一天到晚抻著脖子,張著大嘴吹牛,而那張嘴後卻什麼也沒有。她覺得那些小男生跟她一樣缺少真正的生活。而金興欣正是以他受過的苦難吸引了吳寒雪。

麵對著這樣一位姑娘,金興欣真希望自己沒有過婚姻,沒有農村妻女,一直到現在都是一片空白。他對吳寒雪講述自己的過去時,隻字不提自己的婚姻。吳寒雪在國內時曾經在他的錢包裡看到過一個小女孩的照片,當時他說是他的女兒。吳忌於是問:「你結過婚,是嗎?有一次我見過你女兒的照片。」金興欣聽了這話,心裡一凜,臉上全然是淒惶的神態,低聲地苦苦哀求:「你別問了吧,太慘了。」

吳寒雪忙止住了問,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吳寒雪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或許金興欣在童年險些被賣之後,人生中又遭際了妻離子散的變故,而自己的問題正好引起了金興欣的痛苦回憶,傷害了他。於是連忙道歉。與金興欣同居後,有好心人提醒吳寒雪,金興欣的妻女還在湘西農村。吳寒雪吃了一驚。「你妻子還在?你當時為什麼要說太慘了,讓我別問?」吳寒雪覺得金興欣當初沒有向她把話說明白:「我覺得我太對不起她了。我當時問時聽你說太慘了,該問的問題也沒敢問。我以為你出國都五六年了。你的婚姻或許有什麼不幸的變故。」金興欣打斷她的話,辯解道:「那還不慘,我當初是被迫才跟她結婚的。」他憤憤地搖頭:「我沒對不起她。我已經不愛她了。所以我是自由的。當時是她寫信到校長那裡,說我如果不肯娶她就是陳士美。校長說如果我不跟她結婚,就取消我的研究生入學資格。我太愛讀書了,所以就讓步了。」吳寒雪說:「你以為隻要說一句『我不愛了』就能恢復自由,那麼世界這自由也太廉價了。你知道嗎,聽說某些教徒要休妻要連說三聲我要休妻,你隻要說一聲我不愛了就夠了。比他們還便利。」金興欣聽著吳寒雪言語裡的刺,閉嘴不言語了。吳寒雪的心裡一陣懊惱,想跟他爭論一下,卻不知從何處開始。而且,她跟金興欣好了沒多長時間,心裡雖然不快又內疚,但也沒想就此就跟金興欣分手,當然心裡從此有了金興欣的農村妻子的影子。

金興欣雖然結婚多年,正在攻讀博士學位,研究植物生理學,對女人的生理卻有著有異常獨到的理解。他認為:「月經前三天和月經後三天是危險期,其他時間都是安全期。」他在北京的一所學院攻讀博士學位時,曾以這樣的女性生理知識使他的妻子有了兩個女兒後,又第三次懷孕。他覺得確實無力撫養第三個孩子,就在假期裡陪妻子去做了人工流產。那時妻子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引產下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農村妻子雖然對他百依百順,但十分委屈,她隻給金興欣生過兩個女孩,心裡因此一直有愧,好不容易懷上了一個男孩,又給流掉了。她對因大月引產而受的苦不置一詞,隻是流著淚對金興欣說:「你命裡沒有兒子,不然你怎麼會一定要打掉自己的兒子呢。」金興欣一方麵懊惱被打掉的兒子,另一方麵又慶幸不必再負擔第三個孩子。

吳寒雪沒有過性經驗。金興欣向吳寒雪傳授他對女人的生理知識時,吳寒雪覺得不對勁,與她已往讀的書上說的好像有些不一樣。但手頭無書,覺得爭辯不過這位結過婚男人。金興欣說他實驗室的抽屜裡有一本有關性知識的書。吳寒雪就建議他拿回住處來。那是本圖文並茂的科普性讀物。看完那本書後,吳寒雪說,幸虧我看了一下書,要是按照你對安全期的理解,我可要被你害慘了。金興欣也對自己的博學感到慚愧,但嘴上還是說:「我以為我就是把書拿回來,你也未必肯讀,因為你是一個非常純潔的女孩。」吳寒雪說:「我不想有你希望的那麼純潔,這樣對我會好些。」

跟金興欣好了以後,吳寒雪覺得應該一起出去吃一頓飯,算是個紀念。金興欣對這個城市熟悉些,極力推薦了一家西餐館。說他和他的同學們曾在這家餐館吃過飯,印象很好。他們隻點了大眾菜,煎牛排和烤土豆加上飲料。吃過飯,招待把帳單拿上來,吳寒雪第一次和他一起外出吃飯,覺得分開付帳有些不吉利,看看金興欣象似沒帶足錢,就決定一個人把賬付了。帳單來了,三十五英鎊。吳寒雪雖有一份獎學金,但平常也不太去餐館吃飯。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該付小費,隻是她的錢包裡隻有五英鎊,十英鎊的紙鈔。此時她有些猶豫,不知該怎麼付小費,如果給五英鎊的小費,湊個四十的整數,有點太多了。她於是低聲問金興欣有沒有硬幣零錢,金興欣說沒有。這頓飯就沒付小費。吳寒雪想起那位彬彬有禮的招待,心裡非常不好意思,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還在想著這事:「我當時可以給他四十英鎊的紙鈔,讓他找三英鎊給我。這樣,我就給他小費了,而且也沒有給得太多。你說呢?一點小費也沒給,太不好意思了。」金興欣說:「沒關係,我們沒給小費,他們也沒說什麼。」

自從與吳寒雪談過他的婚姻後,金興欣覺得自己的妻女在吳寒雪麵前過了明路。有時也會主動說起妻子和女兒來。他一日對吳寒雪說:「實際上我是合算了。我妻子跟我結婚時,沒向我們家要彩禮。你知道,她就等於白白給我了。」吳寒雪也漸漸地覺得,金興欣看問題的方式極為獨特,在跟他好之前她甚至不相信世上會有人這樣看問題,把兩個不相乾的問題攪在一起。她在心裡對那位農民妻子既同情又感到歉意。如果不是金興欣當初的一臉淒苦使她不敢再問下去,她和金興欣之間不會這樣。她聽了金興欣的得意洋洋的話,說:「當然,你總是合算的。我這個人你也是白得的。」金興欣說:「那不一樣的,她跟我結婚了。所以她是完全白給我了。」吳寒雪說:「那就算我是不完全地白給你了。」見到吳寒雪較真起來,金興欣就訕訕地閉住了嘴。有一次吳寒雪在他的實驗室裡看到了他女兒和另一個小姑娘的合影,問了一句,這也是你女兒嗎。金興欣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淒楚的神態,說:「這不是我女兒。」吳寒雪問:「那她怎麼長得跟你那麼象?」金興欣不說話。停了很長時間,吳寒雪說:「真的,這個小姑娘就跟你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似的。」金興欣望著吳寒雪,哀求地說:「別問了,她是我哥哥的女兒。」吳寒雪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下去,但在看慣了他的淒楚神態之後,吳寒雪不相信他在他的淒楚神態下說的話。吳寒雪想,他可能甚至沒有勇氣承認自己的親生骨肉,但吳忌明知他在說謊也懶得去接穿他。她逐漸更多地認識了金興欣,心裡出現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這種恐慌使她有些不知所措,因而對金興欣也就聽之任之。

對吳寒雪這樣的突然闖入他的生活的年輕女子,金興欣可以有不同的解釋。比方可以認為自己才華橫溢,能力超群,而且正在攻讀博士學位,吳寒雪就象舊小說裡的佳人那樣,對他的才華極為渴慕,於是專程跨越英吉利海峽,來和他相會,並以身心相許;他也完全可以對這事作出另一種解釋。吳寒雪是個不俗的女子,知道他生活中的沉重負擔,知道目前他不過是個窮學生,但因為他受過的苦難,吳寒雪還是愛他。金興欣由於長期接受到別人的憐憫目光,自卑情結極重。如果一個在心裡深處十分自卑的人在得到機會時,掂不出自己的份量,一下子變得趾高氣揚,倒是說明這個人本身沒有精神根基。吳寒雪就給他帶來了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從人材到學問都十分偉岸起來。拉著吳寒雪的手在街上走時,金興欣的自我感覺很好。覺得全城的中國男人都在羨慕他。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有能力,很有成就。心裡這麼覺得,嘴上也就這麼說了出來。「你肯跟我好,這說明我有本事。」吳寒雪聽了一楞:「你有本事?」這話使她心裡明白,自己成了吳寒雪的一麵哈哈鏡,金興欣在這麵鏡子中把自己照得十分高大軒昂。金興欣從她臉上的神態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過頭,改口說:「當然也不能說我有能力。」但這種從未有過的新躥出的自我感覺,他往往難以壓抑下去。他甚至覺得自己連個子都又長出了一節,時不時對吳寒雪說:「像我這樣的高個子。」吳寒雪起先根本不想予以理睬,但聽多了,也覺得不耐煩,說:「你也真好意思,我從來沒嫌你的個子矮,你倒是自己誇起自己個子高了。」

金興欣在經歷了得手的狂喜,欣賞了同胞們的艷羨嫉妒之後,漸漸地對吳寒雪也不以為然了。當初吳寒雪跟他上床時,並沒有扭捏作態一番。在這之後他覺得跟吳寒雪睡過覺,兩人關係今後發展的決定權就此移到了他的手中。在他眼裡吳寒雪成了一個失身女子,換個國內通用的概念就是破鞋,今後隻有吳寒雪哭哭啼啼扯著他,求他不要拋棄她的份兒。金興欣不是個健壯的男人。盡管他知道吳寒雪在他之前沒有過性經驗,他對自己的早泄也有些腆然。吳寒雪從來沒就此發過什麼評論,隻是心裡覺得她與金興欣之間的事與書上寫的不一樣。金興欣不喜歡用避孕套,因為影響感覺。吳寒雪從來沒服用過避孕藥,也明確表明不想服用。金興欣隻好用體外排精,以免吳寒雪懷孕。幾乎每次在一起時,金興欣總要強調一下他所做出的最大犧牲,因為排精時如果他還在體內他會更舒服一些。一天,事完了以後,金興欣對吳寒雪說:「你比失足女子好多了。她們還要錢,你不要錢。誰跟失足女子也不會有真正的愛情。」以吳寒雪對金興欣的了解,她聽了這話已經一點也不生氣了。而且她知道沒有必要去和他爭論什麼。她知道這是金興欣特有的對她表示感激的方式,就象當初把她比作觀音一樣。用來比較的對象從觀音到妓女,背後的思路卻是一致的,因為她給他不論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帶來了很大的滿足。吳寒雪總算明白跟這位飽受苦難男子在一起是多麼作賤自己。她覺得金興欣根本沒弄懂,也懶得去弄懂自己為什麼會跟他。他覺得當初就是由他一人決定是否要吳寒雪的。而且,他甚至覺得有很多女子都很欽慕他,他也不必就跟吳寒雪好下去。一天,吳寒雪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對金興欣說,可能有一天你會知道,女子中能像我這樣做的人並不多。你信不信?你盡管比我大十多歲,等到你看明白這一點,已經遲了。你現在覺得這一切都太理所應當了。我如果要離開你,連一張字條都沒有必要留給你。

金興欣心裡想,都跟我睡覺了,哪裡能輪到她來說不要我。他說直接了當地對吳忌說:「我妻子說的,女的還沒結婚就跟人睡過覺就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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